8.調查
東海國，六扇門。
「南宮世家家主以及三位長老忽然暴斃，誰動的手，有眉目嗎？」
「屬下無能，未曾查出。」
「金霜，許多事不僅僅要看表面，還要看利益衝突，看恩怨情仇，看最終獲益人，一步步試探，如果遇到了卡子，那就緩一緩先向我彙報，因為牽扯太大，就不要輕舉妄動。
我與你分析一下，鬧市之中，南宮世家又嚴密守護，那南宮家主，三位長老死亡時間也許不過半盞茶的功夫，這看起來很難鎖定目標。
因為這四人實力不弱，死法詭譎，但從這一點，你根本無法判定是誰出手了，但是你想想南宮世家最近在做什麼事。」
光明裏，那穿着六扇門捕頭制服的男子摸了摸小鬍子，猛地抬頭，「大人是說，南宮世家促成那五山學宮一統，觸碰了某些人的利益，其間可能飛揚跋扈，又不小心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金霜，你的格局還是小了些，海魔宗最近也重出江湖了，他們屬於黑暗勢力，也想着拿下五山學宮，前一段時間，無心學宮的太上宮主，不是被魔宗宗主給殺了么？
所以，你至少需要考慮兩種情況，第一，是魔宗出手了，然後可能隨着你的調查，你會發現蛛絲馬跡指向五山學宮，然後你回去學宮盤查，這很可能引起衝突，一旦衝突，魔宗就可以坐山觀虎鬥，在關鍵時刻插手，最大程度的降低損耗，拿下五山學宮。
第二，五山學宮裏藏了一些了不得人物，這些人物，是敲山震虎，為了警告一下我們，手不要伸的那麼長。
當然，這格局還算小了，世家多處於互相競爭的地步，也可能有世家強者趁著南宮世家捲入五山學宮，以及海魔宗糾紛時，忽然出手，因為此時出手，所有的嫌疑都會指向海魔宗，以及五山學宮。」
金霜聽得一愣一愣的。
「格局要大，不要只盯着眼前，那是巡捕房的小捕快的目光，金霜，我對你寄予厚望，這事兒，去做好。」
金霜跪倒在地，敬聲道：「謝大人栽培！」
「知道我為什麼栽培你么？」
「屬下不知。」
「你這犟脾氣很不錯，無論什麼，都會追查到底，去發現真相，這很好。養著這口氣吧，別丟了。」
金霜點點頭，揮袖，振衣，握刀而出了大門，他緊鎖著眉頭，腦海里只顯出那一幕幕恐怖的死屍模樣。
南宮世家家主天封層次，三長老也俱是地鎖巔峰，但他們就如被一股可怕的偉力從上往下，徹底的鎮壓，碾碎了骨骼，壓爆了五臟六腑，頭顱都粉碎了。
這等殺人手段，真是殘暴無道了。
等等...
會不會，不是人？
想到這裏，金霜劍眉驟然鎖起，但他急忙把這念頭甩出腦外，這世上雖然有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但也少見的很，不至於。
遇到一個無解案件，就推給那些東西，這是一個捕快的無能。
何況，剛剛大人的話給了他不少啟示。
他雖然為人正直，甚至有些犟驢脾氣，但不迂腐，腦袋也靈活。
走了十幾步，一個主意忽的浮現在腦海里。
...
...
數日後。
金霜正籌劃着的時候，忽然一隻白鴿從寒天裏飛落在窗前，尖喙了啄窗上糊的厚油紙。
這位六扇門新晉的捕頭打開窗，取下鴿足上的信息，然後撒了把米，鴿子在窗沿上吃了起來。
而金霜打開了那紙條。
他瞳孔慢慢凝起，口中喃喃道：
「海魔宗調虎離山，引出學宮的強者，然後居然安排人繞後下毒偷襲？
至於五山學宮...三個學宮受到魔宗偷襲，都有一定程度的損傷，而嵐風學宮則是擊退了魔宗，至於無心學宮，卻沒有被偷襲？有趣...有趣...」
他在六扇門的捕頭房裏來回踱步，又坐回了位置。
「既然有了更好的切入口，那原本的計劃就暫時擱置...這無心學宮，可是真值得一去了。」
金霜手指在桌面敲打了一會兒，陷入思考，然後驀然起身，一摘黑色披風，抖開一朵黑雲，黑雲之上綉著一條雀躍破水的海魚。
他把披風輕輕披在肩上，向外大步走去，同時喊道：「來人，隨我去一趟赤月山，我要拜訪一下無心學宮。」
...
...
夏元練完劍法，舒舒服服地泡在三足青銅爐鼎里，藥液凝向他肌膚，藥力順着毛孔向他體內鑽去，血液激蕩，一股兒暖流很快形成。
他沒有沉浸在那舒服里，而是專心調動藥力，運用這股力量開始衝撞那無形的束縛。
叮！
叮！
叮！
地鎖在顫搖，但卻還是堅硬無比。
「還是差了。」
夏元喃喃著：「無心劍道，飄渺出塵...
而隱士心境，要求的是逍遙于山野，自在於鬧市，不求名利，只順天性，洞察天下，趨吉避凶。
本質上，也沒有衝突，反倒是有不少相似之處。
心境契合，修鍊就快，反之則慢。
如果是四年前讓我來修這劍道，那時候頑皮跳脫，怕是根本體會不到，但現在卻算是不謀而合了，那麼還是需要時間慢慢來磨。」
夏元也不氣餒，雙手枕着後腦勺，往後仰靠在青銅鼎里，望着碧霄崖外的空谷。
午間了，山中霧氣總算是散了。
再等會兒，小師妹或是某個師弟就要來送飯了。
又過了一炷香時間。
鼎里的藥液已經被吸幹了，剩下的熱水則是變得清澈，感受到水溫也變涼了，夏元這才起身從青銅鼎里走出，軀體健壯，卻不多一分贅肉，也不顯得肌肉爆炸之感，只如同一隻呼嘯山林的豹子，帶着幾分野性。
他穿上衣衫，裹上一襲藏青色保暖的袍子，展開另一卷觀想卷冊，再看了看那圖。
圖上，水墨縱橫。
卻是一個仙人出劍的意象，劍從雲端飛出，顯得孤冷傲絕。
再研究了一會兒。
夏元才走出山洞。
洞外的旭日暖陽，從天空垂落，照的人暖暖的。
他白日的功課算是做好了，拎了一小壇美酒坐到崖邊的長青松下，靠着樹榦，飲著酒，忽地看了看赤月山深處...那裏等到三四月，就會開出桃花，花開半里，她在那兒的地下，應該剛剛好。
就在這時。
山腳下忽然傳來腳步聲，師娘的聲音遙遙傳來：「元兒，準備一下，六扇門的大人要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