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懵懂
這世上，跌打損傷，甚至回氣的丹藥都不算入品，而凡是提及「品」這個字，必定是觸及人之根本了。
炎血妙丹，在八品里並不算上等貨，即便如此，這樣的丹藥在江湖上也完全是有價無市，江湖草莽根本不可能買到這樣的丹藥，就算在學宮裏，也頗為珍貴了。
為什麼？
因為，這丹藥可以幫助衝擊地鎖，甚至幫助你從無到有，讓原本不具備踏入地鎖層次人，擁有了一絲可能。
而，國家是需要控制地鎖境強者的。
要知道，這世上，江湖武者是不少的。
甚至有些時候，江湖武者還能戰勝學宮學子。
這些江湖武者可能拳力驚人，劍法極快，甚至可能運用真氣，讓自己的每一擊都變得極具爆發力。
然而，他們在以他們的方式變強時，也已經徹底毀掉了自己掙脫人體束縛的可能。
因為他們從根基上就錯了。
地鎖學子也許一時可能不敵他們，但每掙脫一層束縛，無論天賦、資質都會大幅度提高；每把功法提升一層，威力就會遠勝過江湖武者哪怕提高了三四層；最重要的是，地鎖學子每掙脫一層束縛，理論上來說，壽元可以提升五到十年，掙脫九層，便是至少多活五十年左右。
而江湖武者，在歷練過程之中，說不定一身內傷，活的還沒有尋常人長。
這就是差距。
試問國家能同意布衣大規模的變強么？增壽么？足以威脅到國之重器么？
不可能。
...
夏元一路從龍角城返回，束馬於學宮下一個叫做「七星幫」的門派里。
這七星幫是無心學宮的下屬江湖門派。
無心學宮，人數總計不過數十人。
而七星幫，則有着兩三千人，平日裏在江湖上沾了恩怨情仇，也做一些鏢局、商人的活兒，在周圍的幾個城市裏，也各有些看堂口的人，諸如賭坊、酒樓、煙花柳巷等等...
這是這個世界的大體勢力構架。
凡俗江湖幫派，與學宮是區分開來的，且互相為上下關係。
東海國的巡捕，衙役對應着江湖幫派和平民百姓，六扇門這種就與學宮對接，至於宋詩，則層次更高了一層。
...
夏元走上赤月山的第五峰時。
小師妹遠遠地飄了過來，如同一朵兒鵝黃的雲，帶着甜味兒的香風，輕輕落在了夏元面前，「大師兄，你沒事吧？聽到你今天回來，我都提前很開心了。」
夏元笑道：「怎麼連話都不會說了。」
師妹嘟著嘴，胭脂水粉一樣不少，杏眼瞪着他，哼了一聲，剛想發脾氣，但想想大師兄才出「狼窩」，心裏又一軟，關切地問道：「大師兄，我聽說六扇門裏黑的很，他們有沒有對你嚴刑逼供呀？」
夏元自然不會多說什麼，只是搖搖頭，「金捕頭是很講道理的人，沒有對我怎麼樣。」
小師妹拍了拍胸，長舒一口氣：「那就好。」
兩人一時間沒話說了，便是走在一起，往山巔而去。
距離一年之末也沒幾天了。
之前夏元回來時，就在山腳小鎮，在那七星幫里看到了不少喜慶的氣氛。
小師妹好像也被這喜慶感染了，加上自己的安然無恙，而雙頰顯的紅紅的。
她如一隻小金絲雀，在赤月山山道路徑上，時而小小巧巧地走着，時而又環繞着自己雀躍兩下。
走了一會兒...
小師妹看看四周，見沒人，忽地發出蚊子般的聲音，欲言又止：「大師兄，你...你...」
「我家小師妹這麼活潑的人，說話怎麼吞吞吐吐了？」
祝靈雲好似下了決心，看着夏元：「大師兄這麼多年在外，有沒有喜歡的女孩子？」
她臉紅了紅，但被腮紅遮住了，也看不出來。
夏元愣了下，他腦海里忽的顯出那道身影...那是喜歡么？不知道，也沒有意義了。
所以他搖了搖頭，「師兄才十八歲，這可是一心求學的年齡。」
小師妹神神秘秘道：「我聽小姨說，娘十七歲就和爹談戀愛了...」
夏元：「那是早戀。」
小師妹樂了，抬手就打，「啪」地一聲落在夏元胳膊上，「哼，我要告訴爹娘，你說他們早戀。」
夏元，「大姐，長輩的事我們就不提了吧？」
小師妹瞪大杏眼，臉刷的一下紅了，「你敢叫我大姐，今天我一定要告狀！！」
說着她跑了起來。
夏元跟在後面，步子幅度也跨大了。
小師妹忽的停下了，揉了揉腿，覺得有點兒酸，可能是知道大師兄今天要回來、晨練時心境有些波瀾，所以有些練功岔了點。
她眼珠子一拐，看定夏元道：「大師兄如果肯背我上山，這事兒就算結了。」
夏元心裏覺得有趣，於是蹲下來道：「上來吧。」
祝靈雲看着大師兄。
之前四年多沒見大師兄，原本腦海里的大師兄還是個大男孩的模樣，但現在居然已經全然不同了...
黑髮略微散亂，神色溫和，一雙眸子溫潤如玉，但卻沒有那種死板書生的感覺，反倒是帶了幾分浪子不羈的氣息。
她小腦袋嗡嗡的，一時間也沒明白自己在想啥，就是覺得自己關心大師兄，擔心大師兄，有些想念大師兄，這不是應該的嘛，自己對爹娘也是這樣的。
「上來呀。」
夏元看小師妹發獃，又催了下。
祝靈雲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心跳有點兒快，然後就這麼趴在了面前少年身上，夏元託了托她大腿彎，往上頂了頂，然後往山上走去。
兩人小時候也常常這樣子，所以也沒什麼奇怪的。
只不過夏元覺得沒什麼，小師妹本來也覺得自己沒什麼，但此時就是心跳有點兒快。
小師妹貼著大師兄的背脊，夏元也能感覺到她心跳有些快。
他也不傻，更是穿越眾，腦海里頓時就飄出了「師兄師妹日久生情，小別再見，親情變愛情」的段子...
於是，他小聲問：「師妹，師妹。」
祝靈雲輕輕「哎」了聲，算是應了。
夏元問：「師妹不會是喜歡我吧？」
祝靈雲臉頰刷的一下紅了，她狠狠打了夏元肩膀一下：「放我下來！」
待到雙足點了地，也不顧腿酸，氣沖沖地跑走了。
夏元嘆了口氣，自己還是太孟浪了，這世上哪有那麼多狗血，自己和小師妹從小處到大的，誰不知道誰啊，自己確實過分了，以後這些話即便腦子裏有猜測，也千萬不能說出口。
於是，夏元急忙住過去，遠遠喊著：「師妹，你別生氣。」
小師妹就是不回話...她就是氣呼呼地往前跑，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兩人你追我趕，跑在深冬的石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