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看望

伏星州從病房出來的時候，喬川的手還是冰涼的。

他的目光和伏星州的在空中接觸了一瞬。

顧藝看着伏星州走遠，回過頭卻發現喬川還在看他，輕聲喊道，「喬少爺。」

「嗯？」喬川回過神來，低下頭看顧藝，「怎麼了？」

「伏教授說可以探望了，您要進去看太太嗎？」顧藝不多問喬川剛才在想什麼，這不是她該想的事情。

喬川看向了蘇念的病房。

有些猶豫。

剛才已經看過蘇念了。他甚至以為她死了。

蘇念現在的狀態，真的很嚇人。

但躊躇了半天，喬川還是進了病房。

雖然不知道蘇念對她的態度怎麼樣，但他怎麼也算個朋友，來探望她的話，她的心情應該會好一些吧？

懷着這樣的心情，喬川走到了蘇念的病床邊。

蘇念還是靜靜的看着牆壁。

這回喬川終於看到蘇念眼底有那麼一絲不易察覺的光亮了。

他長舒了一口氣，搓搓手說道，「蘇……蘇念，我來看你了。」

突然這麼叫蘇念，喬川自己都不習慣。

他也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合適。

叫慕太太的話，怕蘇念想起什麼，畢竟慕如風至今都沒有露面，他不確定蘇念還願不願意聽到這句話。

叫蘇小姐的話，太生分了，他覺得妺錦不是那麼扭捏的人，不如直接叫名字。

蘇念淡淡轉了下眼睛靜靜的看着他。

喬川被蘇念的目光看到發毛。

因為蘇念的眼中什麼都沒有。

她在看他，可那眸中分明沒有他。

他避開了目光，磕磕絆絆的又說道，「聽顧藝說你還不能進食，我就沒給你帶吃的，又怕你對花粉過敏，也沒帶花，我這……空手就來了。」

「你自己來的。」

蘇念淡淡說道。

「啊是我自己……」喬川剛要接話，忽然反應過來蘇念說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她在問他慕如風為什麼不來。

喬川的面色變得尷尬了起來。

這話他不敢亂說，剛才顧藝的話他也聽到了。

蘇念的情緒很不穩定，萬一他說錯了什麼，蘇念又不肯接受治療了怎麼辦。

所以他打着哈哈說道，「我自己來的啊，怎麼嫌棄不熱鬧嗎？那我下次把我那群狐朋狗友都帶來，就怕那個教授不讓他們進來。」

喬川忽然想起剛才伏星州的目光。

說實話他閱人無數，卻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眼睛。

那個男人和他年紀相仿，一雙眼睛卻乾淨澄澈，他的眸中沒有一分雜質。

「謝謝。」蘇念輕聲道謝。

喬川連忙擺擺手，「說這麼客套幹嘛，怎麼說我也是安安的叔叔，安安如今在老宅不能來看你，我當然得替他來看看你啦。」

話說完，蘇念沒有開口。

喬川站着更尷尬，他摸出了小椅子，坐下了。

他突然發覺他竟然對蘇念的情況出人意料的了解。

他知道她出車禍的原因，也知道慕安在慕家老宅的情況。

他不說話，病房裏就安靜了下來。

蘇念一點聲音都沒有，喬川頓了頓，才抬頭看向了蘇念。

從進病房以來，他一直都沒怎麼敢看蘇念。

蘇念的目光不在他身上，他才敢好好看一下。

她消瘦的過分，整張臉都不知道有沒有他的巴掌大。

如果說那天在慕氏年會的蘇念是一尾來自深海的美人魚，那現在的蘇念就是一個上了年頭的布娃娃，陳舊破敗。

喬川從來沒有見過蘇念這麼不振作的樣子，從他四年前第一次見到蘇念開始，蘇念就像一個拚命十三娘。

有關慕如風的事情，只要她認定的事情，誰說什麼，誰做什麼都不好用。

她要辦到，就一定能辦到。

那樣的蘇念，是兩年牢獄都改變不了的人。

可如今靜靜躺在這裏的蘇念，像是輕輕一擊就倒了的蘇念，很陌生。

喬川找不到話說，但他不想走。

病房外的顧藝正在和看護說蘇念的病情，忽然聽到漸漸走進的皮鞋腳步聲。

她微微一頓，沒有轉身，問看護「是誰？」

看護開始描述，「一個很年輕的男人，穿了一身西裝……」

顧藝皺起了眉頭。

莫非慕如風真的來了？

「戴了一副眼鏡。」看護又補充道。

顧藝轉過了身。

是劉宇航。

此時在醫院看到劉宇航，顧藝心裏是不願意的。

這兩年間，她一共見過劉宇航兩次，這是第二次。

第一次便是他去家裏給蘇念送離婚協議書。

而現在，他的手裏一樣有一份文件。

顧藝擰著眉，喊道，「劉特助。」

劉宇航能年紀輕輕成為慕如風的特助，自然本領不小，察言觀色也算本事。

所以他一眼便能看出顧藝眼裏的不歡迎。

但這是慕總的吩咐，他只能視而不見。

公式化的說道，「我來看太太。」

顧藝盯着劉宇航手裏的文件，想說什麼但忍住了，頓了頓又說道，「太太可能不想見你。」

「我知道。」劉宇航輕輕點頭。「還請顧嫂進去跟慕太太說一聲，我好給慕總一個答覆。」

其實劉宇航也不想今天來見蘇念。

因為他手裏拿着離婚協議。

如今蘇念還躺在特護病房，慕如風依舊要和她離婚。

劉宇航作為慕如風的手下，都覺得慕如風實在有些不近人情了。

他至少應該等到蘇念的身體安穩下來啊。

顧藝抿著唇，他知道劉宇航已經退步了，也知道今天沒有答覆，劉宇航走不了，他即便回去了也不能交差。

都是給別人打工的，顧藝也不想太為難劉宇航。

點了點頭，「那劉特助等下。」

她輕輕推開了病房門，喬川扭過頭看她。

顧藝看了喬川一眼，對上了蘇念平淡的目光。

硬著頭皮說道，「太太，劉特助來看您了。」

聞言，喬川面色一變，擔憂的看向了蘇念。

但蘇念臉上沒有一絲情緒，她蒼白的臉上什麼都沒有。

只是微微點了下頭。

顧藝皺緊了眉頭，沒動，她絞着手指說道，「太太要不讓劉特助回去吧，改天再來，您今天已經見了很多人了。」

喬川連忙接話道，「對啊，你看我今天來這麼久，都打擾你休息了，讓他回去，改天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