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9章 生離死別

晚上，馬小冬回到家心情很不爽。

他不知道怎麼跟爹娘還有妻子梨花開口。

吃飯的時候猶豫很久，終於張開嘴巴：「爹，娘，梨花，我要告訴你們一件事。」

「啥事？說！」馬老根放下煙鍋子問。

「有人瞧上了大寶，要把他帶到大都市裏去深造，培養成為重點人才。」

「啊！這是好事兒啊？誰看中了我孫子？」馬老根跟郭素容聞聽樂得不行，眉開眼笑。

孫子可以出人頭地，他倆當然興奮，別人家的孩子還沒這運氣呢？

那個做爺爺奶奶的不想孫子有出息？

「一個體校，專門培養體育人才的，說不定將來能拿全國跟全世界冠軍！」馬小冬說。

「太好了！我們支持，大力支持！」全家人同時歡呼。

小櫻子興奮得直蹦躂：「哥哥好棒啊，哥哥要拿金牌嘍！俺家要有世界冠軍嘍！！」

馬小冬的臉色很不好看，接着又說：「大家別高興得太早，那個體校老師說了，大寶帶走要進行封閉式訓練，以後不能跟家人見面，最起碼五六年之內不能回家……爹，娘，梨花，你們要做好準備！」

張梨花立刻說：「這有啥？只要咱們娃將來能為國爭光，不見就不見唄。說不定十年八年後他會捧一大堆金牌回來，當娘的臉上該多有光啊？這可是發展前途的大好機會！」

馬老根沉思良久，也樂滋滋說：「我就知道俺孫子有出息，他爺爺就不賴！去！不能耽擱孩子的前途，一定要去！」

馬小冬的臉色這才緩和：「那好，明天大寶就要走，你們幫他收拾東西吧。」

「好！我這就去，大寶！兒子！你一定要爭氣啊，娘以你為榮！」

說着，張梨花還親兒子一口。

大寶有點蒙，知道爹在欺騙全家人，但他沒做聲。

張梨花乾脆不吃飯了，馬上幫兒子收拾東西。

路上的零食，穿的，戴的，洗漱用品等等等，通通打包！

她還連夜為兒子做了一件棉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

郭素容徹夜沒睡，拉着孫子的手千叮嚀萬囑咐。

「娃！出門在外要知道照顧自己，冷了記得蓋被子，別吃生東西，如果病了奶奶不在身邊，你一定要給家裏打電話。」

老婆兒一邊說，一邊擦眼淚，哭哭啼啼，生離死別！

馬老根卻說：「你咋不念孩子好？大寶這麼壯，怎麼會生病？娃！記得別跟人打架，萬事要學會忍耐！」

「爺爺，那如果別人欺負我咋辦？」

「你可以一忍再忍，如果忍無可忍，再揍他個龜孫子！打他個小舅子！！」

「爺爺，我知道了……。」大寶心裏暗自發笑，老人就是婆媽。

但全家人給了他濃濃的愛意，這種溫暖跟關愛，是他當狼王的時候享受不到的。

深夜，張梨花還沒睡，眼睛都熬紅了。

馬小冬走進屋子，發現妻子疲憊不堪的樣子，有點心疼。

「老婆，別做了，孫教練說了，體校那邊啥都有，一應俱全，他們全包，再說需要啥咱可以買，商場的衣服多得是！」

張梨花擦擦淚抽泣道：「商場的東西貴，冬天又不保暖，有個屁用？哪有自己做得穿上暖和？大寶是我親生的兒子，身上掉下來的肉，當娘的不心疼，誰心疼？」

「好好好，你慢慢做，但一定要注意身子。」馬小冬苦笑一聲，只能任由梨花繼續。

躺在床上，他同樣徹夜難眠。

兒子這一走就是千山萬水，天各一方。

上面一定會安排他做特殊任務，那可是要拚命的。

說不定這一走再也見不到，犧牲在外頭都說不定。

但那是自己的驕傲，也是整個斧頭山的驕傲。

好男兒志在四方，是猛虎就要震懾山崗，是雄鷹就要翱翔藍天。

一身的本事，不為國效力就浪費了。

這麼一想，他的心裏頓時舒暢很多，慢慢合上了眼。

大寶是第二天出發的，整理好一切，跟着孫先生走出村子。

一輛汽車已經停在村口，半條街的人都來送他。

麥花，喬月，還有學校里的所有學生。

郭素容瞧著孫子，仍舊在流淚：「娃！你一定要保重啊！」

張梨花將兒子抱了又抱，親了又親，跟大寶當初在襁褓里一樣。

「大寶，你要是想娘，就打電話。娘會天天等着你的電話。」

「娘，放心吧，兒子不衣錦還鄉，絕不回來見你跟爹！」

「哥——！再見了！櫻子會想你的！」妹妹也沖哥哥頻頻招手。

「妹妹，跟爺爺奶奶回吧，等哥回來，再帶你一塊上山掏鳥窩，盪鞦韆！！」

馬小冬卻沒那麼多廢話，只是抬手拍拍他的肩膀：「上車吧，到那邊好好乾。」

他忽然覺得自己老了。

因為大寶站在面前，個頭生生比父親高出一大截，完全是個壯漢。

大寶上去汽車，全村人瞧着他越來越遠，最後漸漸消失。

從哪兒以後，他們再也沒見過他。

因為根本不知道他的去向，而孩子也沒跟家裏聯繫過。

大寶乘坐的汽車開上大路，他又回頭沖斧頭山留戀一眼。

「再見了磨盤嶺，再見了公主嶺，再見了獅駝峰，再見了飲馬河，再見了我的狼族兄弟……。

你們保重，大寶早晚會回來，因為這兒有我的祖先，有我的爹娘，兄弟姐妹，也有我永遠割捨不下的根……。」

路過公主嶺的時候，他忽然有個驚奇的發現。

只見漫山遍野的動物全部集聚在一起，沖這邊嚎叫。

「嗷嗷，嗷嗚——！」追風帶着狼群在跟他告別。

「吼吼吼！轟轟轟！汪汪汪！」獒王黑虎矗立在山頭上，帶着幾百條戰狗在沖他狂吼。

「哼哼哼……小主人！一路走好啊！」山豬群同樣戀戀不捨，淌着眼淚。

「啾啾啾！嘎嘎嘎！」

半空中是數萬隻鴿子，喜鵲，還有那二十多隻魚鷹，不斷飛翔。

鳥群跟着汽車追出老遠老遠，大寶的眼淚不由自主落下，沖它們揮手。

「再見了！我的朋友們，再見了，我的親人……。」

鳥群一口氣將他送出斧頭山，直到車站。

大寶上去火車，隔着車窗，他又瞧見一個人。

小玲來了，懷裏仍舊抱着洋娃娃，跟着火車不斷奔跑，追趕。

小姑娘氣喘吁吁，一邊追一邊呼喊：「大寶哥哥！你等著小玲啊，小玲也會等你的，十年以後咱倆不見不散啊……！！」

大寶強忍着眼淚不要掉下來，心裏默默祝念：「再見了好妹妹，祝你一生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