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5 屋漏偏逢……

0055 屋漏偏逢……

在諾雅溫柔的按壓下,洛林感覺進入了一片平靜的港灣。

半夢半醒間,他猛然間聽到艙門被人砸響。

咚咚咚咚!

諾雅像受驚的白耳朵一樣噌一聲躥得老遠,洛林乍然失去依託,揮舞着手狼狽地砸在厚重的織花地毯,雖然不疼,也嚇得不輕。

他呲牙咧嘴爬起來,沖了諾雅歉意一笑,拉開艙門,看見了皮爾斯。

「怎麼了?」

「哥,十點鐘方向大片霧區,距離大概十五公里,我們可能會從側面穿過。」

「霧區?」

一個很奇怪的詞,洛林不由皺住眉看起天色。

天色很好,海上的大浪是信風引起的,與暴雨雷鳴皆無關係,這種狀況怎麼可能遇到霧區……

「讓海娜繞過去,這個時候……」

「船長!」

洛林的命令還沒有說完,克倫面色急惶地跑過來,腦袋上還趴着不依不饒的白耳朵,拽都拽不掉。

「船長,底艙開始漏水了!我們注水的時間太長,封板的膠開始脫落,基本沒有挽救的可能!」

「底艙漏水?」洛林面色大變,「一個,還是……」

「三個!」

蝴蝶花號的水密艙每舷六個,再加上船艏、船艉,一共十四個。

先前有四個注水,已經把船的吃水壓到了極限,如果再有三個……不!是四個!

船肯定會沉沒!

洛林深吸一口氣,好容易放空的腦子再一次飛速轉動。

沉船是最壞的可能,但艙體本身沒有損傷,船上又有足夠的水手排水,直接沉船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三個艙室開始注水,肯定會進一步拖慢蝴蝶花號的航速,要不了多久馴鹿號就會追上來,在茫茫的大海上,他們根本沒有脫身的機會!

唯一的生路……

洛林咬了咬牙:「我去掌舵,克倫操帆,皮爾斯和諾雅指揮水手排水,讓海娜立刻上瞭望台……還有亞查林,把他叫起來!」

「船長,你是要……」

「我們……進霧區!」

進霧區!

相距十五公里,以蝴蝶花號現在的速度只需要一個小時,即便算上切風和漏水造成的航速損耗,整個過程也不會超過一個半小時。

洛林在眾人擁簇下登上舵位,從海娜手裏接過手輪。

兩人四目相對,皆抿著嘴,鄭重地互一點頭。

「左舵60度,橫帆半,切風!」洛林向著甲板上的水手們高聲喊,「蝴蝶花號,目標,霧區!」

……

一追,一逃,蝴蝶花號的速度在逐漸下降,馴鹿號從背後繞到側面,正在洛林的右後方急追猛趕。

這是瞭望台上的海娜通報的消息。

從馴鹿號的應對來看,維侖顯然也發現了霧區的存在,而且還看穿了洛林的企圖。

幸運,亦或不幸……

霧區並不是在十二點鐘,而是在十點鐘。

有了60度的切角,全裝橫帆的馴鹿號不能像蝴蝶花號那樣靈巧地切風直進。失去了艉部巨大的縱帆之後,她能做的唯有不斷折線,以這種方式來保持追擊的速度。

這無疑大幅增加了馴鹿號行進的距離,在敵快我慢的狀況下,勉強維持住了雙方速度上的均勢。

蝴蝶花號的甲板上一團麻亂。

風高,浪急,又處在不穩定的切風環境,水手們排成長排站在甲板上,每個人都在腰上系了固定身體的纜繩。

他們把一桶桶水從底艙送上來,潑進海里,又把桶傳回去,周而復始,始作圓周。

搶時間,搶速度,搶載重,還有搶風!

什麼都需要用自己的雙手來搶,每一點細小的優勢,都用來抵消己方越來越分明的劣勢!

看見霧區了!

在看見霧區的同時,甲板上乍起一聲驚呼:「驅逐艦!」

馴鹿號碩大的身軀猛然躍出海平線,轟隆一聲砸碎海浪,從兩公裏外向著蝴蝶花號的側舷直衝過來!

「亞查林!轟她的帆!」

洛林一聲大吼,猛然滿舵,亞查林獲得了仰角,蓄勢已久的六磅炮與馴鹿號的艏炮在同一時間激發!

轟轟轟轟!

碩大的水花衝天而起,在雙方艦船的兩側一朵朵盛開,咸腥的海水劈頭蓋臉澆在洛林臉上,洛林抹了一把臉,又把船艏反向拉回航線。

「距離霧區1.7,距離馴鹿1.3,洛林,她會截住我們!」海娜在瞭望台上高喊。

「她截不住!」洛林滿臉猙獰,「滿帆,折向!亞查林,去艉炮!」

克倫親自跑去升帆,亞查林連滾帶爬鑽進艉艙。橫帆再一次升了起來,洛林切著風把艦艏從新拉回到風向,整艘船猛地一竄,重新與馴鹿成了前後。

雙方的距離已經不足一公里,在遼闊的海面,這種距離幾乎與追尾無異!

馴鹿的船艏炮又一次發出轟鳴,有一枚擦中船殼,犁出漫天的碎屑。

蝴蝶花號壓上浪,船艏高昂,然後,墜落!

「亞查林!」

「蘇菲.拉布雷德,保佑我!」

轟!

高高翹起來的船艉僅有一聲炮響,亞查林射出鏈彈,便棄了火炮趴到舷窗眼巴巴瞧。

滾圓的鐵彈劃出高高的弧線,在空中打開,一道鐵鏈,兩個半球,像抻直的啞鈴飛到馴鹿號的頭頂,掛在了艦艏密集的支帆索上。

它打着轉在帆索上繞了一圈又一圈,燒得通紅的鐵鏈僅旦夕間便燒斷了兩條纜繩。

崩!崩!

亞查林知道這是自己的幻聽,可他就是聽到了這樣的彈唱。

馴鹿號的艏斜帆砸了下來,巨大的上端橫帆瞬間卸力,松垮垮墜成半帆。

「Vivela!」

在亞查林的歡呼中,馴鹿號像踩了剎車似猛地減速,還不待調整好艦身,殘破的蝴蝶花號就重回到切風線,打着晃,一頭扎進怪獸似盤踞在海上的濃霧,轉眼便失去了蹤影。

維侖獃獃看着消失的船影。

「我……失敗了?」

領航員在他身邊驚惶地提醒:「提督,這個位置和愛爾蘭島、冰島正好處在等邊三角形的三個支點,按照古老的領航員傳說……」

「我聽過那個傳說。」維侖冷冷打斷領航員的話,「子爵把《水手的鏡像》當做禮物送給商會的每一個提督,雖說是沒什麼價值的古老海圖,但我也有幸拜讀過。」

「既然您知道……」

「你怕了?」維侖盯着領航員,眼神里滿是凶煞,「一片奇特的霧區和暗礁地罷了,野蠻的英格蘭海盜敢進去,我們……光榮的法蘭西紳士卻要被古人的恐懼攫住籠頭?」

領航員艱難地咽了口唾沫:「提督但凡有令……」

「歸航吧。」

「誒?」

「下令,歸航。」維侖撣了撣自己沾滿血跡的風衣前襟,「光我所知,近百年有不下五個冒險家試圖探索赫巴西霧島,然而小艇進不去,大船出不來。愚蠢的英格蘭海盜這一次駕着布里根廷衝進霧區,與死無異。」

他冷笑了一聲:「我們的時間尊榮而寶貴,坎塔布連的獵物,遠比這群死人值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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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日不落當海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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