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0 絕不要小瞧了夫人

0400 絕不要小瞧了夫人

亞查林抱着臼炮管。

這麼說或許對德塞家的第三順位繼承人非常不尊敬,他只是用敬業的姿態伏在炮上,眯著單眼,翹著大姆指和屁股。

整個德雷克的炮兵都喜歡翹著屁股。

「知道么,先生們,真實的婚姻讓我大徹大悟。」

他嚼巴著幾片漂洋過海從東方舶來的海馬乾,海馬的尾巴在嘴邊一翹一翹,就像他的尊臀那樣。

「當你的夫人想要男孩,當那個男孩還在給上帝吹號時就已經註定會繼承一個三百年歷史的尊貴家族,夫人就已經脫離了女人這個物種。」

「夫人當然仍是美麗的,仍是虛榮的,仍是受過良好教養,連磨腰的時候都不忘要吟誦莎翁的……她仍是那個她,我們才是改變的那個。」

「想像一下你們眼中動人的月亮,一次,她在那,兩次,她在那,三次四次五次她還在那,夫人卻告訴你,今夜我們要與月同歡……」

「上帝啊!瑪麗亞為什麼是處女產子,你們明白了么?」

整個艏炮艙萬籟俱寂,這是司炮長手把手教麾下們打炮時的常態。

司炮長說話的時候不喜歡有人插嘴,無論質疑還是歌頌都不喜歡,聽眾只要傾聽就好。

亞查林果然對部下們的反應滿意。

他兩口咽掉嘴邊的海馬尾巴,擺了擺手。

「向右7到10刻……對……從7刻開始放慢,再慢,體悟靈魂中那點直覺的乍現……如果找到了對的那個,就去睡她,不要娶她……停!」

炮車的運動停止,輔炮們用最快的速度鎖死車輪,掛上固索,卡住軌道,做齊能做的所有安全措施。

著彈聲很近!

船上應該不會有比操炮組更熟悉炮聲的水手,在這些專業人士看來,著彈位置已經接近到50米內,照這個校準速度,中彈的顛簸隨時會來。

話說回來,瓦爾基里防備重大損傷的動作是……

有幸參加過兩輪內部海試的人開始拚命回想,可惜能夠回想起來的人不多,畢竟那些戰術條例屬於操船業務,和他們操炮的關係算不上大。

總之和金鹿號或是別的什麼船完全不同就是了,畢竟瓦爾基里可是披甲的。

正思索著,他們腳下的甲板猛地抬高。亞查林不慎有些滑脫,中斷了測距,不由不滿地撇了撇嘴。

「我討厭艦艏抬高的防炮設計。稱職的紳士絕不會用下巴去看愛慕你的淑女,因為紅唇和熱吻才是我們的利器,鬍渣不是。」

副炮小聲咽了口唾沫:「那個,長官,要是不抬高艦艏,這個直擊……」

「副官,弄明白你的立場,如何躲避傷害是傻大個克倫和兇巴巴的阿薩辛女人考慮的事,我們只需要考慮一件事,攻陷出現在面前的每個女人!」

轟!

船身劇震,頭頂霹靂,亞查林嚇得縮了下脖子,等反應過來,又覺得在部下前失了面子。

他鬱悶地翻了個白眼:「好吧,偶爾抬抬下巴也許有益於展示男性風采。希望剛才的直擊沒有毀掉瓦爾基里的曲線,那是整艘船上我第二喜歡的地方。」

「距離。」

「3……360,長官!」一看就是處男兼新丁的測距員扯著嗓子嘶吼。

「好了好了,艏炮艙很小,我們大可以維持優雅,我聽得到。」

亞查林嘆了口氣,重新趴回炮管,擺開架勢。

「心裏只有繼承順位的夫人很可怕,那無度的索求,便是浪漫最虔誠的信徒也會望而怯步。」

「但她們總會得到男孩,拿到夢寐以求的第一順位,只要夠快,夠精準……」

他嘟囔著從炮管上爬下來。

「距離200,打開炮門。解鎖炮車滑輪,添加兩條固索!」

副手們緊張地忙活起來。

寬大的開創性的弧型炮門被拆出來,像飛馳中的瓦爾基里咧開嘴,對着彌天的炮火,吞進大口的水霧。

陰寒的水霧被大風注滿炮艙,習慣了溫暖的炮手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但誰也沒有抱怨,因為操炮多年,他們從未像現在這樣擺脫開窄小的炮門,收盡整個壯闊的戰場!

不知何時,亞查林已經在炮的正後單膝跪地,右手臂舉得筆直,用豎起的大拇指做成星准。

「右五刻,抬高三刻,標向艏樓與前桅中線,距離30一發,切入后兩舷飽合齊鳴。」

「記錄!伊比利亞的海軍傳承中有一個巨大的缺陷,唯炮主義。一旦組成戰列線,他們恨不得把所有的炮都搬到側舷,好像戰列線是銅牆鐵壁,永遠不用擔心有被對穿的可能!」

司炮長難得正經,所有人都奮筆疾書。

「然而生活充滿了驚喜,你永遠不知道自己在面對什麼。就像透過小小的舷窗我們曾以為斑馬是純黑的,直到打開這偉大的炮門我們才發現……耶?對面居然是一頭大象?」

「驚喜就像婚姻,你以為它是墳墓,最終它卻是玫瑰色的花園!」

「沒有婚姻!你們永遠不知道浪漫與虧歉交織的綿長回味,永遠不知道書卷與汗液黏連的瘙癢撩人,永遠都不會知道,夫人的閨蜜那是何等的美麗多情!」

「我們正夾在兩個熱情似火的胴體中間,左邊是慾望,右邊是理性。你在書房警惕著捉姦,回到卧室又想暢遊知識的大海……」

「但你今夜只剩下最後的餘力,當披星起夜的時候,你會把這點餘力播灑給誰?」

大家無可救藥地陷入到拷問靈魂的深思。

處男顫顫巍巍舉起手:「長官,我覺得應該是閨蜜……」

「嘁!所以你是處男。」

亞查林不屑地退步,一直退到艙室的邊沿,把炮位讓給扯弦的炮手。

「夫人不懷孕,就不會懷疑自己的美麗。不懷疑自己的美麗,就不會邀請青春動人的閨蜜留宿。閨蜜不留宿,你就無法去書房安眠。你不去書房,又怎麼能在溫暖的爐火邊邂逅那段穿着絲綢睡衣的愛情?」

「不要小瞧了夫人!」他鄭重,鄭重,鄭重其事。

船外的炮聲已經停了。瓦爾基里撕開了水霧,在女武神的引領之下,帶着無可阻擋的氣勢筆直插進達伽馬與迪亞士號戰列線的正中。

亞查林嘶聲吶喊。

「你的夫人豈會只有一個閨蜜!放!」

轟!

寂野孤響,密雲獨雷,瓦爾基里開出了第一炮。

二十四磅重的鐵鑄彈丸從32米外被拋出艦艏四十八磅超重臼炮的膛管,先是高升,越過艦艏與斜桅的阻攔,旋即下降。

它嗚嗚地旋鳴,精準地讓開艏樓,在所有葡萄牙人的眼裏,傾斜著砸在離前桅不足1米的甲板前端!

咔啦!

堅韌的主甲板起不到半點抵擋,被燒紅的彈丸鑽開大洞。

咔啦!

凌亂的上炮艙顯不出半分防禦,緊連着頭頂的天窗,撞破第二個大洞。

咔啦!

彈丸一路斜飛,轟開雜物,開出天窗,斜刺里擊中粗大的前桅,前桅震了一下,從擊中處爬開連片猙獰的足夠塞進手指的巨大裂縫。

那木料開裂的聲音在葡萄牙人的耳朵里如霹靂作響,比轟鳴的炮聲更加震耳欲聾。

斯科拉里緊張地咬牙,看着前桅若無若有的搖晃……

「幸好,我葡萄牙還有世上技藝最精湛的造……」

「直擊警報!」

安其羅艦長打斷了他的感慨,那聲音完全失掉了儀態,只剩下恐懼,只剩下驚惶。

「敵艦突入,抵近飽合!艦艏直擊!」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

瓦爾基里切進了縫隙,在孤獨的那一聲艏炮之後,兩舷火炮在達伽馬與迪亞士之間放出裂天的轟鳴!

中浪,大風,抵近距離,目標靜止。

她與達伽馬艦艏的距離只有33米,距離迪亞士寬大的艦艉也不過是112米,就像一把無堅不催的妖刀,只一刀,就把戰列線撕成了零落的兩半。

這樣的炮擊在炮手的眼中是如此簡單。

如果在平日的練習中抽到這樣的考題,他們一定會以為德塞先生又被塞西莉婭夫人榨乾了精力,亦或者是先被捉姦在床,再被塞西莉婭夫人榨乾了精力。

鋼鐵風暴席捲過葡萄牙的航海士們。

每舷22次炮擊,包括15門改裝三十二磅和7門短管二十四磅,混合著鏈彈與實心彈,在短短不到兩分鐘的時間水潑似灑出去。

達伽馬號中彈六發,第一發鏈彈絞斷了艏桅,連續三發嵌進了船殼,一枚三十二磅鏈彈高飛,從左舷前部掃蕩到右舷中部,另一枚二十四磅劃出短管炮特有的平直弧線,從正面轟中前桅,不堪重負的桅杆終於慘叫着歪向了一邊。

迪亞士號艉部遭受重創,在遮蔽天地的水霧中,在山崩地裂的搖晃下,半間艉樓高高飛起,在空中解體,崩塌,活人與死屍染紅了大片海面。

沒人知道迪亞士號在那一輪炮擊中究竟中了幾炮,人們只知道葡萄牙的太陽下山了,偉大的航海家毫無懸念地敗給了商人。

「降旗……」斯科拉里的聲音像一條溺水的海魚般可笑,「請那些年輕人本着人道主義的立場……儘可能搶救那些落水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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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日不落當海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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