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1 DAY3:溫莎鎮的風流娘兒們

0191 DAY3:溫莎鎮的風流娘兒們

什麼鬼?

什麼鬼。

什麼鬼!

這究竟算什麼神展開!去大膽地追逐愛?齊格菲.納爾洛叫我大膽地去追逐愛?

追求艾米麗小姐?

當着他的面追求他心儀的目標?

這是什麼特殊的性癖么?還是某種追求女性的策略?策略吧?

法蘭西什麼時候開始產出連心頭所愛都可以拱手讓人的聖子了?為了一夕之歡,紳士們不是可以輕而易舉地把長劍刺進好友的胸膛么?戲劇里不都是這麼說的么?

過時了么?

我該怎麼辦!

更衣室里,齊爾內德像行屍走肉似站在寬大的落地鏡前,眼神獃滯,肌肉僵直,任誰也看不出他的心裏正刮著一場盛夏的颶風。

兩個嬌小的女僕在鏡子前扯開他的手,他就像被釘在十字架上似地垂下頭。

老裁縫扯著皮尺丈量他的腰,喊一聲「收腹」,他就把寬闊的胸膛挺得老高。

「好,好,先生,放鬆,放輕鬆。」老裁縫眯着眼收起皮尺,拍了拍齊爾內德筆直的背,「先生是第一次改制禮服么?」

「呃……不是。」

「真不是?」老裁縫瞭然地嘆了口氣,「總之您的表現有些僵硬,很容易會裁出不合身的禮服,於你於我,我想這都是一場災難。」

「對不起……」

對於考究的貴族禮儀而言,禮服歷來是表現修養和魅力的重要道具。

一個貴族在一天當中會更換多套禮服,並佐以各不相同的配飾,以此來應對不同需求的場景。

以女士為例。

她們在晨起時會打理出蓬鬆的頭髮,配合淺色寬鬆的禮服,不束腰,不戴帽,不佩戴飾品、皮包,一般搭配棉襪和平底的亮色小皮鞋,這身裝束是為了以最自然舒適的姿態向家人與客人問好。

緊接着晨運,她們就需要把頭髮盤起來,換上黑白雙色的騎裝、鮮艷的領花、純白的手套和高筒騎靴。

騎馬是淑女們最常見的晨運項目,除此之外插花、雕塑、散步的穿着又各有不同。

晨運之後,真正的一天才算開始,她們得周旋在各式各樣的撐裙和繁花一般的配飾當中,早茶、午餐、午茶、晚餐、晚茶,皆不可雷同,唯二的硬性要求就是必須束腰並佩戴手套。

早餐前束腰可以造就最美好的身體曲線,在用餐前摘除手套則是分割進食和祈禱最重要也最有儀式感的象徵動作。

晚茶之後,一天的社交宣告終結,淑女們終於可以拆掉堅不可摧的束腰來放鬆身體。

她們會重新把頭髮放下來,換上深色的及地晚裙,搭配最簡單的掛飾和舒適的平底鞋,享用一份甜點作為晚餐,以最安閑的狀態迎接睡夢,期待新一天的來臨。

紳士們的禮服相交淑女們肯定要簡單上許多,襯衫、馬甲、長褲、皮鞋、皮靴和燕尾服,配飾也僅有手套、手杖、佩劍、假髮、禮帽、領結、領帶和胸針等寥寥幾種,可這並不代表他們需要準備的衣服就少。

晨起、晨運、兩餐、三茶、私話、夜話還有辦公,簡單的服飾要根據不同的場合和不同的項目巧妙搭配,為了顯示嚴謹和沉穩,他們不能有過於明顯的變化,為了顯示用心和考究,他們又不能全無變化。

這就是正統的貴族。

貴族的禮儀並不絕對,一般來說,越接近政治和文化中心,他們的禮儀越繁瑣,越深入窮鄉僻壤荒郊野地,他們的禮儀就越簡單。

勒洛蘭自然是窮鄉僻壤中的僻壤,作為法蘭西苗紅根正的海外省,馬提尼克的等級略高一些,算是窮鄉。

相比較大陸,這裏的紳士和淑女簡化了許多生活中的禮儀細節,齊爾內德在應邀時只為自己準備了一套禮服,艾米麗小姐是勒洛蘭最富有人家的千金小姐,考究的她特地為今天的約會準備了兩套。

可惜不管是一套還是兩套,他們今天都註定要對繁瑣的貴族禮儀深惡痛絕。

準備的禮服不夠啊……

送他們來客房更衣的女僕們肆無忌憚的偷笑深深地刺傷了他們的自尊心,齊格菲一如既往的溫柔和寬容又把刺破的缺口彌合,不留下半點痕迹。

客房裏居然為他們準備了全新的禮服,為了防止預先準備的禮服不合身,齊格菲甚至為他們準備了技巧高潮的裁縫現場修改。

又一次,齊爾內德深深感受到齊格菲那閃閃發光的高貴氣質。

這樣一個人真的會說謊么?

他的要求,自己究竟要不要遵循呢?

追求……艾米麗小姐?

懷着極度的忐忑與不安,齊爾內德換上禮服,夢遊似來到了鋪擺開茶會的太陽傘下。

亞查林還是那副和煦的微笑,遠遠地就沖他伸出了手:「藍色果然與你相襯,我的朋友,擁有這種魅力的話,哪怕再矜持的淑女也會淪陷在你的英俊當中,我對此深信不疑。」

齊爾內德木訥地點頭,在低頭的一瞬間才發現女僕居然為自己準備了一枚海藍色的領結。

「這……太跳脫了。」

「對於我這種沒有參軍經歷的人來說,這樣的顏色自然跳脫。可你的身上有鐵和血,領結就像法蘭西海洋霸權的高度濃縮,我似乎聞到了海風的咸腥。」

「您謬讚了。」

「我不說謊的,」亞查林笑着搖頭,「來吧,我的朋友,女士更衣總是會慢一些,我們有的是時間找回你最自信的姿態。」

齊爾內德躊躇片刻:「納爾洛先生,我……我真的……」

「不要疑惑,不要彷徨。艾米麗小姐是主賜下凡間的天使,我愛她,但我更愛我的祖國。」亞查林伸出食指點一下嘴唇,「這是我欠你的,你不需要有任何疑慮。」

「可您明明說了您愛她,我究竟何德何能……」

「法蘭西的軍人都像你這麼扭扭捏捏么?」亞查林失笑一聲,「我愛她,沒錯,那是真正的愛情,一生當中我或許只會遇上幾百次,我視若珍寶。但我畢竟做了錯事,一段難能可貴的愛情與一個優秀軍人的前程?身為法蘭西的孩子,我明白自己該作出怎樣的選擇。」

聽着那懇切的話語,齊爾內德的眼睛亮了起來。

「先生,您真覺得艾米麗小姐對我如此重要麼?我珍視與您的感情,我擔心……」

「你不了解法蘭西。」亞查林輕聲打斷他的話頭,「尊卑、資歷,法蘭西的世界有無數道牢不可破的隔閡,殘酷地把人分作三六九等。艦長先生,你的家世會成為你履歷中最大的缺陷,事實上,它或許已經是了。」

「但艾米麗小姐並不是爵位的繼承人,就算我娶了她也不能改變我的人生,反而會傷害您。」

「娶她?」亞查林詫異地皺了皺眉毛,「如你所言,只是娶她改變不了任何事。但你可以入贅啊,一旦入贅你就成了爵士的家人,地方的實權派,法蘭西的普通貴族,那為助你跨越庶民與貴族的隔斷,為你成為將軍鋪平道路。」

「成為……將軍?」齊爾內德的臉上潮紅一閃,旋即又黯淡下來,「可我覺得,艾米麗小姐已經愛上您了……」

「少女的情懷像加勒比海的天氣一樣多變,艾妮對我朦朧的好感也不會對你產生影響。你要記住,男人是用眼睛來戀愛的,而女人如果產生愛情,她會用耳朵來戀愛。」

「這句話我似乎聽到過……莎士比亞?」

亞查林拍了拍齊爾內德的肩膀:「就是那個最法蘭西的英格蘭人,他還說過一句話,起先的冷淡將會使今後的戀愛更加熱烈,她要是向你假意生嗔,那不是因為她討厭你,而是因為她希望你更愛她。」

「先生……」齊爾內德徹底淪陷在亞查林的溫言細語當中,「我該怎麼辦?」

「去迎接她,竭盡所能,勇猛衝鋒。我已經為你準備好了一切,你只需要把握住它。」

「是!我去了!」

目送著齊爾內德興沖沖的背影,亞查林交疊著十指,仰起腦袋掃了眼身後空氣一般的洛林。

洛林微微一笑:「看來多讀書真得很重要。他聽過莎士比亞,卻似乎不知道莎士比亞還說過另一句話。」

「什麼話?」

「我的愛就像建築在別人地面上的一座華廈,因為看錯了地位方向,使我的辛苦一場白費……」

亞查林饒有興緻地挑了挑眉毛:「溫莎鎮的風流娘兒們?」

「一句話,別再纏着我了!我又不是你的絞刑架,老吊在我身邊幹什麼?戀愛的事情都是上天親自安排好的,金錢可以買田地,娶妻只能靠運氣。」洛林歪著頭以雙手捧心,「看起來艦長先生不僅缺少腦子,還缺少一點運氣。」

「真是可憐的人。」

「願你們的主保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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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日不落當海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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