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0 我懂唇語

0150 我懂唇語

「風向東南東,風力二節,微風!」

「起錨!」

「收攏橫帆,張開艏帆、捕風帆!」

「升起縱帆!」

「寒鴉號向西!巡航姿態!」

早上十點,龐恰特雷恩湖上號令聲響,寒鴉號踩着波浪緩緩離開水岸,在距離湖畔一公里不到的位置向戰場方向開始新一輪的巡航。

戒備開始第七天,洛林已經放棄了在茫茫湖面上漫無目的尋找敵船的舉動,轉而和鐵氈營一樣,配合伯爵衛隊的行動進行有針對性的巡航。

一般來說,為了配合車馬和顛簸的道路,他的船需要維持在3-5節的低速,平均每小時行進不超過8公里,行駛大約兩個小時到達戰場湖岸。

聽說這是兼顧「風度與速度」的最優方案。

洛林算了一筆賬,身為一場戰爭的主持者,近8000雇傭兵的唯一主帥,伯爵每天往返戰場需要消耗4個小時,往返肯特莊園又需要2個小時,再加上在軍營中處理公務的時間……

實際上,這位天才將軍每天忙忙碌碌,真正待在戰場上的時間甚至不會超過2個小時。

這點時間或許還不夠進行一場小烈度的海戰。

難道陸軍就這麼清閑么?

還是說,伯爵正是用這種方法告訴巴吞魯日軍團,戰爭還遠遠沒到結束的時候?他們還有大把的時間,理直氣壯地截留走私軍火?

果然,政治的世界太難懂了。

洛林坐在船艏,懶洋洋地盤著腿,看着藍天,白雲,湖面上的碧波帆影,幽幽地嘆了一口長長的氣。

「喵?」白耳朵愜意地蹭了蹭他的大腿。

洛林伸手把小肥貓撈過來,狠狠薅了幾下它圓鼓鼓的肚子:「撐得都快跑不動了,說,你今天又吃了多少?」

「船……船長。」諾雅怯生生站在洛林後頭,替自己的靈魂伴侶狡辯道,「白耳朵吃不慣河裏的魚,這幾天又減了餐標。皮爾斯把魚肉打成泥,和牛奶、小餅乾混在一起,它才勉強吃一點,不多的。」

「不多是多少?」

「大概……300克。」

「三百克也好大一碗了呀!哪家的貓像它這麼能吃!」

諾雅癟了癟嘴,小聲兮兮反駁道:「別人的貓也不會占卜啊……白耳朵很辛苦的。」

這世道,連諾雅都會犟嘴了。

洛林鬱悶地仰天長嘆,甩手一丟,把肥貓丟回給溺愛它的主人。

諾雅這才開心起來:「船長,你在煩躁么?」

「嗯……英國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肯出手,伯爵每天遊手好閒,這場仗已經打了近兩個月,我們的計劃也開始了十多天……這麼下去,我究竟什麼時候才能收回本錢?」

「加爾維斯伯爵……他不準備結束戰爭么?我聽水手們說,英國人已經很久沒有發起進攻了,這幾天雇傭軍都是在和印第安人作戰。」

「不知道。」洛林撓了撓頭髮,「上次面談,伯爵明明說他已經厭煩了這場戰爭。克倫也說這幾天派往前線的雇傭兵遠大於耗損和撤下來的,應該是準備進入增兵收尾階段了才對。可一天只在前線待2個小時,他真的能對戰局有把握么?」

「分析戰局並不是他的工作。有總督府的參謀團常駐在戰場,靈機應變和具體指揮都是他們在操持,伯爵只需要決定戰略就好。」卡特琳娜踩着甲板走上來,拋過來一枚單筒望鏡,「行程過半,今天依舊風平浪靜。」

「你就是想告訴我,今天又是徒勞無功的一天?」

……

敲著行軍鼓,羅比和他的戰友們齊整走在茂密的樹林里。

他是巴吞魯日軍團第三師第七團鐵氈營的中士鼓手,受命參加拉練七天,已經非常熟悉腳下這片橡樹林的情況。

哪裏地面平坦,可以快一些,哪裏枝椏橫生,需要慢一些。

戰姿行軍是鐵氈營的強項,埃爾文中校平日裏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第一輪射擊的發起速度決定隊伍的生存幾率」,整個鐵氈營都將此奉為圭臬。

他們不求上進,從不冒險,但也最服從命令,承擔最嚴苛的訓練。

所以才會有世人皆知的鐵氈營。

他們的生存能力是整個路易斯安那陸軍中最強的,甚至於,或許是整個新法蘭西陸軍中最強的。

但是今天,羅比的鼓點較之往日混亂許多,外行或許聽不出來,但每天朝夕相處的戰友們早就已經有所察覺。

擔任旗手的少尉高抬起手:「鼓點停止,原地休整五分鐘!」

令下,鼓止,前排的槍手們用整齊劃一的動作把步槍斜舉向前,頓步靠腳,隨後才各自散開,尋找乾燥的樹榦休息疲憊的雙腳。

少尉皺着眉頭走到羅比面前:「塞納中士,今天為什麼心不在焉?」

「對不起長官!抱歉長官!」

「我不需要道歉。我只想知道,是什麼讓我的鼓手心緒不寧。」

羅比臉上僵了一下,轉着鼓槌,支支吾吾:「少尉,七天了,中校從來沒有執行過這麼長時間的軍令。他說過,疲憊是生存的大敵,一切戰術都必須顧慮到士兵的體能。」

「這只是一場拉練,敵人是假想的,或許中校的目的就是訓練我們的體能和意志。」

「敵人或許不是假想的!」羅比啪一聲捏住鼓槌,「昨天我們負責墜后,我看到中校和三位少校並肩騎馬,一直在商討遇襲后的應對。」

「你怎麼知道他們在商討什麼?」

「唇語!拉芙娜的母親討厭我,每次和她幽會,我們都隔着小河用唇語交流,這是愛情的秘技!」

少尉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己的鼓手,伸手拍了拍羅比的肩:「只熟悉【在柴房等我】可不叫精通唇語。中士,收拾心情,集中精神,你再這麼敲下去,我們的士兵會被樹根絆倒的。」

羅比失望了。他看出來,少尉根本就不信任他。

「是……」他無奈地立正敬禮,才轉過身,林子裏就傳出一聲清脆的槍響,有一股溫熱濺滿了他的後頸。

他看到,橡樹的枝椏上有十幾個戴着羽冠,塗着油彩的印第安人從茂密的枝葉間探出身體。

他聽到,身後的少尉無力地栽倒,摔在地上發出咚一聲悶響。

他感覺到戰友們的茫然與驚駭,明明三令五申立即開槍,明明每一把槍都是蓄勢待發,明明那些槍就在他們手邊,可卻沒有一個人向近在咫尺的目標發起反擊。

他們,需要明確的命令!

羅比死死捏住鼓槌,猛地抬臂,重重敲在濺了血的蒙皮上,咚!

「發現印第安人!敵襲!反……」

砰砰砰!

四面八方同時響起三聲槍響,有兩枚鉛彈擊中了羅比,一枚當胸而過,把他打飛,另一枚擊中手臂,鼓槌脫離。

他感到劇烈的疼痛,渾身的力氣像被什麼東西吸走,再也控制不住身體。

他仰面摔倒在少尉身邊,抽搐著,直勾勾地瞪着渲染金光的樹冠。

拉芙娜,你的母親……她是對的。

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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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日不落當海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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