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3章 相逢不過曾相識

現如今的人界，已經沒有什麼可以阻擋葉純陽，只要對方開口，就算是一方傳承千古的修仙門派，他也可以反手滅之。

而從此以後，他們之間的緣分也從此了結。

蘇雪鳶平靜的看着葉純陽，對方眼中那種看穿一切，超脫世俗的淡漠，讓她無從靠近。

站在他的面前，自己彷彿只是個陌生人。

或是和那些塵世間碌碌無為的凡人一樣，不值得他重視。

漸漸的，她的神情也變得冷漠：「不必了，我的事情我自己可以解決。」

葉純陽看着她，久久不語。

「既是如此，你自行保重吧。」

揮手解去蘇雪鳶身上的禁制，葉純陽轉身離開。

他與她之間的緣分終究止於此，再多牽連只會徒生糾葛。

葉純陽已不想再去理會這些紛紛擾擾。

「你難道不想知道當年的真相嗎？」

就在葉純陽走出兩步之時，蘇雪鳶忽然開口道。

葉純陽腳步一頓：「什麼真相？」

蘇雪鳶很平淡，冷艷中帶着堅強。

她凝望着葉純陽，許久后才道：「其實，你早已知道我當年將你從蘇家帶到凌雲宗的目的了吧？」

「重要嗎？」葉純陽反問了聲。

看着他平靜的樣子，蘇雪鳶反而不知如何回應了。

頓了半晌，她道：「當年我師尊想讓我以你為爐鼎修鍊功法，你難道不恨我嗎？」

「恨？」

「或許有過吧，不過自從你在歸墟之海把我救下以後，此事早已一筆勾銷了。」

「你自以為以我做爐鼎便可續命，事實上即使沒有我，你也依然活到今天，不是嗎？」

葉純陽望了遠處，目中掠過一絲暗色。

蘇雪鳶張了張口，一時竟不知如何作答。

「看來，他還是對我有偏見。」

「也罷，如今的他，已經是凌駕於天地之間的化神修士，在他面前，我只有仰望，過去的一切的確都已不再重要了。」

蘇雪鳶心中複雜。

最後，她自嘲的笑了笑。

「你說的不錯，當年之事，早已一筆勾銷，再多說無益。」

「無論過去、曾經，還是今時、今日，你我其實一直是兩個世界的人。」

「今後，我與你橋歸橋，路歸路，從此……各不相干。」

「葉前輩，告辭！」

輕聲的話語，卻無比沉重。

話落，蘇雪鳶長身一揖，緩步離開山谷，愈行愈遠。

或許，他並不知道這麼多年來，其實有一個人一直在身邊，用一種默默的付出，為他做着他不知道的事。

蘇雪鳶很想說自己就是那個人，想告訴他，自己很在意他，當年的事，只是個誤會。

可是那又能怎麼樣呢。

現在的他，高高在上，俯視整個修仙界，眾生在他眼中，只是浮雲一般。

自己在他面前何其渺小。

葉純陽雙眉微鎖，卻未多言。

他知道，或許蘇雪鳶有着自己不曾看見的另一面，否則當年在歸墟之海，她也不會挺身相護，險些命喪古玄劍下。

原以為此次見面，兩人之間有些話或許會說開，但葉純陽忽然覺得一切其實並不那麼重要，說與不說並無分別。

有一句話她說的沒錯，他與她只見其實一直都是不同世界的人。

只是這兩個世界的人，卻存在一份複雜的糾葛，剪不斷，理還亂。

相逢不過曾相識。

今時今日再見，也許只有此話才最能體現出他們之間的關係。

曾經的相識，讓他們冥冥中存在一種緣分，但終究不能交集在一起。

停留許久，葉純陽輕嘆一聲，轉身遠行。

……

數日之後，葉純陽橫渡虛空來到魔淵。

一座宏大宗門出現在視線中，正是隕魔宗所在。

在遠處觀望一會兒，葉純陽凌空踏步，幾個閃爍就出現在隕魔宗山門之中。

山門中值守的弟子看到天降霞光，宗門結界波動不已，直以為出了什麼變故，頓時如臨大敵的前去通報宗門長老。

幾個結丹期的長老紛紛現身，待看得來人，卻忽地神情一肅，躬身跪拜。

「原來是葉前輩大駕光臨，門中弟子不知禮數，還請前輩恕罪。」

一名結丹後期的黑袍老者拱手作揖，對葉純陽恭敬異常。

他看不出此時的葉純陽是什麼修為，但相比起當年帶着陸默來的時候，愈發深不可測，老者斷定葉純陽的修為必定在宗主之上。

「無妨。」葉純陽擺了擺手，問道：「你們宗主可在？」

「回前輩的話，宗主此刻就在後山教導陸默修鍊空靈訣，晚輩這就帶您去通報。」老者躬身道。

「不必了，我自己去看看。」

葉純陽輕踏一步。

老者尚未回神，面前已是人影全無，左右感知也無對方半點氣息。

這一手讓老者大驚失色，不禁失神道：「葉前輩竟有如此來去自如的神通，實乃鬼神莫測。」

幾位隕魔宗長老也面面相覷，愈發敬畏起來。

隕魔宗後山是一片黑石山，山上有座空曠的平台，遠遠一看，彷彿是被遠古的巨人一斧子劈開，光華平整。

此時，山上兩道光霞閃爍不定，其中一人形如鬼魅一般若隱若現，彷彿融入虛無空間之中，讓人無從捕捉。

不多時，一道烏光當先停下，緊接着那鬼魅般的人影也出現在旁邊。

這兩人一男一女，女子身姿高挑，貌美冷艷，男子則二十來歲，皮膚黝黑，光着兩條膀子，身子粗壯，充滿爆發力。

「好了，今天先到這裏吧。」清冷的聲音傳出，冷艷女子沖着黝黑青年揮了揮手。

「魔女姐姐，我這空靈訣修鍊得如何？你何時帶我去找師祖啊？」黝黑青年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唉聲嘆氣的說道。

這冷艷女子與青年正是玉婉清與陸默。

「怎麼，當初是你自願留下來，現如今竟按捺不住了么？」聽得陸默此言，玉婉清面色嚴厲起來。

「啊，那倒不是，陸默喜歡同魔女姐姐在一處，但是好些年沒有見到師祖了，要是他能再帶我去抓妖獸做烤肉，那就極好了。」陸默有些委屈的說道。

「你大可放心，他既把你留在此處修習功法，必定還會再來尋你。」

「好了，接下來的時間你且自行領悟，我明日再來。」

玉婉清不願多說，囑咐一聲后即踏步離開。

「是！魔女姐姐慢走！」陸默笑嘻嘻道。

玉婉清蹙了蹙眉，未做停留。

這些年陸默跟在她身邊修行空靈訣着實大有進步，原以為此訣修行極難，現在看來，根本是為他量身打造。

「若他回來看到我將陸默教導到此般地步，想來會很驚訝吧。」玉婉清目中閃過得意。

也只有想到那個人，這位高貴冷艷的魔宗宗主才會露出一些小女兒的姿態。

忽然，她腳步一停，直愣愣的看着前面，雙眼大睜。

那裏，一個墨衣青年正笑吟吟的望着她。

「你回來了。」

玉婉清有些恍惚。

但發現眼前並非虛假，她很快又恢復以往的清冷。

「回來了。」

葉純陽背負雙手，微笑走來。

看着這強裝着高冷的女子，他心中觸動。

這一路走來，他遇到過太多的紅顏知己，無論是洛傾城、蘇雪鳶、宣陽，還是玉婉清，這些女子都讓他印象深刻，真心相待。

然而這些知己紅顏中，最走入他內心的除了一生摯愛的洛傾城，便只有眼前這極具個性的「魔女」。

「你？突破了化神期？」

玉婉清想讓自己保持鎮定，但是發現葉純陽身上那一絲返璞歸真的氣息，身軀還是忍不住一顫。

「僥倖突破了。」

葉純陽點點頭，看向不遠處正在打坐領悟的陸默，問道：「他怎麼樣？」

玉婉清深吸一口氣。

他真的走到了這一步。

這一刻，她不禁回想起當年亂魔域初遇時的情景，當時在萬人坑內，對方還只是一個鍊氣期的平凡小子，在廝殺與血腥中步步為營，誰能想到時隔幾百年後，他竟一躍成為縱橫人界的存在。

「陸默雖然靈智不全，但以他空靈體的天賦，修鍊空靈訣進展神速，你把他帶走吧。」

良久，玉婉清終於平靜下來，指了指陸默說道。

「這些年，辛苦你了。」葉純陽露出感激。

「你我之間，需要說這些嗎？」

玉婉清面上平淡如水。

只是她忽然想到什麼，神色微黯，道：「洛仙子的事情，我也聽說了一些，你這些年諸多佈置……是為了飛升靈界去找她吧？」

葉純陽微微一怔，沉默了下來。

洛傾城是靈界輪迴者的事雖然知道的人不多，卻也在修仙界中傳出了一些，玉婉清能獲知此時並不奇怪。

抬頭望了望天空，葉純陽眼中閃過堅定，道：「不錯，我一定要找到她。」

「就算飛升靈界兇險莫測，你也在所不惜嗎？」玉婉清雙手握緊。

「是。」

葉純陽點了點頭，徒步往前方走去。

望着他的背影，玉婉清雙唇微抿，卻也沒有再多言了，獨自一人向山下行去。

他們之間的對話很簡短，但彼此都明白了對方的心意。

「師祖！」

正在打坐修行的陸默，似感覺到了什麼，睜開眼看到葉純陽走來，頓時滿臉興奮。

「走吧。」

葉純陽笑了笑，一道霞光罩下，二人隨即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