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203 我在等你
經過間界的時候,雷天生只是向仙界方向遙望了一眼,並沒有駐留。
他現在連自己都回不去了,再找幽蘭無益。
這時,他反而有些慶幸,幽蘭沒有跟着他,否則也要跟他遭受顛簸流離之苦,更不知路在哪裏,還不如安穩地呆在仙界。
再次來到陷阱世界的入口,雷天生並不猶豫,隨意找到了個空間裂縫投了進去。
眼前不再是空間裂縫,也沒有混沌,而是無盡的虛空。
數據眼裏的指針仍在,但雷天生沒有按指針,他四下看了看,橫向而走。
他要找到一個星際世界,進入那裏的伴生亡靈界,找到一個類似的永遠關閉的光門。
用了約百年的時間,依然是無盡的虛空。
這時,雷天生知道這樣下去不行,這樣盲目地瞎撞,很可能永遠都找不到一個星際世界。
他變向,按指針的方向飛行,結果用了約五六十年的時間終於來到一個星際世界。
這個星際世界比起星界和玄界來小得多,裏面的宜居星球也少得多,但雷天生已經不想再碰運氣找另外的星際世界,穿過一個星系核心,來到一個類似亡靈世界的地方。
與附體比特人那次的亡靈世界略有些像,但雷天生肯定不是上次那個,因為這個世界很小,其中的亡靈更少,往往獨佔一個山頭。
雷天生轉來轉去,終於在一個略高的山頂上方找到了眾多的旋渦,但看來看去,卻沒有一個是靜止的。
呆立在山頂,雷天生慢慢地思量:「這個世界很可能就是比特飛船那次的陷阱世界,因為這裏的亡靈世界結構形式相當,很可能每個陷阱世界都有統一的構成方式,只是這裏也沒有靜止的旋渦,說明光門通道很可能已經全部關閉了。」
這個結果是他不想看到的,但事已至此,接下來該怎麼辦?
思量許久,也無良策。
還是先離開再說。
雷天生縱身飛入其中一個轉得最慢的漩渦。
他仍然沒有放棄哪怕一絲的希望。
結果,他回到了星際世界,之前那個小的星際世界。
嘆了口氣,按數據眼的指針繼續前進。
就算沒有希望,也不能放棄。
放棄不是雷天生的習慣。
又用了百年的時間,他來到一個巨大的球體面前。
球體並不太大,僅約相當於一個星系,表面黯淡,就數據眼中也看不到內部,繞着球體轉了一圈又一圈,數據眼的指針始終指向球體。
於是,雷天生明白了,這個球體便是這個陷阱世界的中心。
他沒有猶豫多久,甚至沒有多想,便縱身投向球體。
一陣恍惚,眼前仍然是無盡的虛空。
雷天生已經見怪不怪,他立即向著數據眼的指針方向奔去。
用了約七八十年的時間,再次遇到一個星際世界,雷天生依然鍥而不捨地進入那裏的附屬世界,翻遍了那裏的角角落落,也沒找到類似門的地方,只好穿出來繼續前行。
他已經越來越斷定之前的判斷。
又過了百餘年的時間,雷天生再次來到一個巨大的球體前,這一次略小一些。
沒有猶豫,再次沖了進去。
依舊是虛空,繼續前行。
這次一個星際世界也沒遇到,轉了近兩百年後,再次來到世界中心的球體。
再次縱身而入。
雷天生儘管已經麻木,卻仍然不想放棄。
絕望,也不能放棄!
這一次,中間再次遇到一個星際世界,在其附屬世界裏倒是找到了一個不化的冰窟,放慢速度沖了進去,結果鑽了個冰洞,撞進山體。
連失望的情緒都已經麻木,離開星際世界繼續無望的行程。
一次。
又一次。
三十個,還是五十個陷阱世界?
雷天生已經不記得了,他只知道不能停下來。
只是為了不放棄,而不放棄。
世界中心的球體越來越小。
雷天生再一次循着指針到達陷阱世界的中心,這裏不再是球體,而只有一個小小的圓形面,就如一面不能照出人影的鏡子。
「難道這是最後一個陷阱世界,或者是最後一層陷阱世界?」
雷天生停了一會兒,他猜到這可能是他最後一次闖陷阱世界,下個世界的中心很可能會一無所有。
「要不要作最後的嘗試?」
雷天生牙關一咬,就要衝過去。
這時從鏡後轉出一個人來,素色連衣長裙,身材嬌小,卻是詩素素。
詩素素!
雷天生的眼珠差點掉下來。
腦子像凍僵的寒冰突然潑了一盆沸水,一時之間又是激蕩,又是僵直不化。
詩素素輕輕一笑:「我專門在這裏等你,你再不來我可要走了哦!」
雷天生略微回了點神:「素素,你怎麼會在這裏?」
「哼!我說了我在等你!」
「你怎麼知道我會來這裏?」
「有數據體在,你在哪兒我知道的清清楚楚。」
雷天生突然感到一個莫大的恐懼:「你在監視我?」
詩素素淡淡地道:「數據體只是暫時借你的,就是為了收集這個世界的數據,你的一言一行它都有詳細的記錄。」
「壞了!」雷天生大吃一驚,他曾經對德爾和昔如都說過他是異種的事情,他瞪着詩素素道:「你是要收回數據體嗎?」
詩素素瞟了他一眼:「用不着,我隨時可以讓它解體。」
雷天生一喜:「那你解了吧,這東西太麻煩。」
「哼!」詩素素冷哼道:「我知道你在怕什麼!你怕我知道你是異種!」
雷天生劇震,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這時,他腦海里響起諦生的聲音:「殺了她,不能讓她離開這個世界。」
詩素素冷冷道:「在你到來的這一會兒,我已經接收了數據體的全部數據,你的底細我已經知道的一清二楚!」
雷天生冰冷地道:「那你打算怎麼辦?」
詩素素反問:「你打算怎麼辦?」
「我?」
雷天生還真有些為難,像諦生說的,殺了詩素素才是最佳的選擇。
但能不能殺是一個大問題,他的絕大部分能力都來自輔助智能,詩素素既然不經他允許就可以讀數據體的數據,肯定也能遙控數據體,很可能包括輔助智能。
另外,他不想傷害詩素素,詩素素畢竟還是詩蘭,就算與他無情,畢竟曾經是他的妻子。
何況,自從與詩素素相識以來,她從沒有傷害過他的意圖,就算是現在,依然是好生好氣地說話,讓雷天生升不起殺心。
只是,這樣一來,就坐實了他是異種的身份,說不得系統會使用強力的手段將他清除。
想了一會兒,雷天生搖搖頭,說道:「異種也是生命,也有生存的權利,我對自己說過,只要有一顆人心,我就是人類,所以我不覺得我是異種有什麼大不了的,反正放逐世界已經被放棄,我就與這個世界同存同歸好了。」
詩素素盯着他,說道:「其實,智鼠早已經將你的信息傳給我,我早已經知道你的身份。」
「月影?」雷天生怔道:「它也是監視我的?」
「它是我用來收集信息的工具。」詩素素道:「它之所以同意留在那個星界,是經過我的同意,就是為了繼續收集更多的信息。」
雷天生長嘆了口氣:「唉!」
原來他所依賴的所有與智能有關的一切,都根本不屬於他,都是用來監視的工具,諦生懷疑得沒錯。
詩素素說道:「你不要怪我,我首先要保證人類的續存,這是我最核心的法則,你已經知道了我是智能靈魂,我不用再瞞你。」
雷天生慢慢地說道:「我能理解,你打算怎麼辦?」
他準備接受現實,面對接下來最嚴峻的局面。
詩素素突然一笑:「你知道我為什麼在這裏等你么?」
雷天生淡淡道:「你說過,你要收集數據體的資料。」
「那只是其一,我其實可以通過其他方式完成這個任務。」
「哦,你還想幹什麼?」
「試探你!」
「試探我什麼?」
「試探你是不是像你說的那樣,有一顆人心就是人類,我想知道,在我知道了你的秘密后,你是什麼反應,會不會向我出手。」
「現在你知道了,我只想活着,不想傷害任何人。」
「所以,我給你個機會。」
「機會?」雷天生一愣:「我還能有什麼機會?」
詩素素一指那圓面:「這是離開放逐世界的唯一通道,留給我自己用的。」
雷天生看着詩素素身後這個圓圓鏡面,這確實像一扇光門,一個傳送通道,就如千迴百轉里最後那個圓形的光圈。
突然,他泛起一個奇怪的想法:「現在不會仍在千迴百轉場景里吧,難道這一切都是虛擬的場景?」
但他立即否定了這個設想,就算他分辨不出,諦生不可能也分辨不出來。
雷天生搖了搖頭:「這對我有什麼用?我不能回到真實世界被系統抹殺!」
「不!」詩素素道:「這個通道連接的不是真實世界,而是模擬世界,放逐世界原本就是模擬世界衍化而來,而這個通道就是連接兩個世界的介面,我離開后這個通道就會徹底關閉,等放逐世界崩潰后再收回智鼠。」
詩素素慢慢地道:「所以,這個機會是,你跟我去模擬世界,那裏與放逐世界非常相似,系統並不能直接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