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決定

第67章 決定

「好歹是條人命,撇開旁的不說,這姑娘年紀輕輕的,就這麼去了,也是怪可惜的。上天有好生之德,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里正的大兒媳看着這夫妻兩個沉默著臉色,不說話的樣子,只能口裏拿了些話來勸。

前一陣蔣春草跟他們家的那檔子事,在村裏已經傳得家喻戶曉,他們這些外人也不好正兒八經的,去評斷這裏頭的是是非非,但總歸都知道那事鬧得也不小了動靜。

兩邊的人,那是徹徹底底的結下樑子了。

再加上蒲氏在村裏家喻戶曉的那檔子脾氣,今兒個她爹叫她過來,找這邊討個主意的時候,她心裏也是沒底的。

好在,蔣老二隻沉默了一瞬,就站起來開了口,「人在哪兒,趕緊帶我去看看,不管咋樣,人肯定是要救的。」

他一站起來就要往外走的樣子,甚至連個問詢的眼神都沒給蒲氏。

「等一下。」蒲氏突然出聲攔了他道。

珍娘眉頭皺了一下,不知自己老娘是有何意。

其實,說到底這件事情發生的突然,大家半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她也一時半會的沒什麼主意,真要是不救的話,怕良心上會過意不去。

而且,就單純性的她對陶芬那姑娘的弟一面印象來看,珍娘對她倒沒什麼反感的。

可是要救的話,就自己老娘那愛憎分明的脾氣,珍娘心裏還真沒個准普,所以,她就一直沒在這件事情上面出聲。

蔣老二步子頓了一下,面色有些沉了下來的樣子,卻不想在這個時候來跟蒲氏吵架,只停留了一瞬的步子,又要往外面去。

「你急什麼急,要救人就靠你兩條腿嗎?你是郎中還是神仙,沒聽見人已經起燒了嗎?

讓老大老二陪你一塊去,套上咱家的牛車,趕緊把人往城裏拉過去。天一亮就去醫館找郎中。」

蒲氏一把拉住悶着頭往外面走的蔣老二,從兜里掏出個錢袋子扔給他。

蔣老二似乎是沒有想到自己媳婦這一番舉動,腳步頓在那裏好一會,也愣住了沒動彈。

不過,蒲氏也沒搭理他這反應,只自己出去喊了蔣大壯兄弟倆套牛車。

看着她出去張羅的身影,蔣老二面頰有了些起熱的燙意,也不知是為了自己剛剛還誤解她,而覺著不好意思呢,還是感動自家媳婦這會子不計前嫌去救人的熱心腸呢。

打發走了蔣老二父子幾個,珍娘問了蒲氏,她為什麼會出手相幫的原因。

「生死面前無恩仇,更別說我與她心裏無恨,頂多也就是因為她娘的原因,心裏有些怨而已。再說了,就沖她那天當眾坦白,你大哥沒做過什麼不當之舉的行為。沒跟她娘同流合污在一起,我今兒個幫她一回,權當是還了那份情。」

蒲氏給了她這樣的一番回答之後,就作了一副不願再多談這個話題的態度,翻過身睡覺去了。

珍娘總結了她娘這一點子心裏,無非就是但求無愧於心罷了。

當然了,也不排除那麼一丟丟的口硬心軟,俗稱刀子嘴豆腐心嘛。尤其是這種大是大非,直面生死的節骨眼上,蒲氏好像從來都不是什麼計較小節小末的人。

第二天下午的時候,他們已經吃過了中飯,珍娘在屋裏正督着她三哥念書的時候,蔣老二他們才回來了。

外頭天上正灑著雪籽,蔣老二他們進屋的時候,毛髮上都頂上一腦袋的白霜。

「爹,人咋樣了?我大哥咋沒跟着回來啊?」

珍娘只看到她爹和二哥一塊回來了,也沒見蔣大壯的人影。

蒲氏和蔣小壯也在旁邊站着,顯然是在等着他們爺倆的回答。

「小妹,快給我倒口水喝喝,再給我尋摸點吃的,從昨兒個夜裏到現在,我們還沒吃上一頓正經飯呢。」

蔣二壯一副又餓又渴的樣子,直到兩碗熱燙的茶水灌下去,才開了口說道,「這大年根底下的,有兩家醫館都關門了,可把我們給折騰的夠嗆。

一連找了好幾家醫館,才算是找到了一家願意收治的。那還是人家醫館坐診的郎中,認識咱們,先前去我們家米粉攤子上吃了幾回粉。我們給說了好話,人家才肯給治的。」

「那現在人咋樣了?還有沒有事了?」珍娘問了。

「人在醫館呢,我們回來的時候,燒是有些退了,但是人還沒醒過來。郎中說她身子虧空的厲害,元氣虛弱,連唇皮子上都沒有一點點血色。就算是救活了,以後也得好好養上一段時日。」

珍娘理解下來的意思就是,那姑娘平日裏沒吃沒喝,餓得狠了。又經歷這麼一場重症的風寒,沒一點身體底子來撐。所以,就弄到這個境地了。

想來情況應該沒有想像的那麼嚴重了,不然郎中也不能放了這爺倆回來,所以,珍娘還是不由自主的鬆了口氣。

「郎中說現在不宜挪動,至少得等到人清醒過來之後再說。下晌還得針灸熬藥,得留一個人在那裏照應了,所以大哥就先留在那兒了。」

問明了情況,蒲氏也沒再說什麼。

只準備出去給這爺倆張羅點吃的了,「中午吃的大菜包,還剩幾個,我去給你們熱了墊墊。」

「對了,娘。給我再拿十兩銀子,郎中說她的病症不能下猛葯,得先拿好葯給補著。把身子補的有點底子了,才能換別的藥方。昨兒個你給的那幾兩銀子,已經抓藥抓完了。剩下的方子,還得拿錢。」

蔣二壯喊住蒲氏說道。

話落,蔣老二就停了喝茶的動作,抬起頭來看着蒲氏。

一個上午看郎中就花去幾兩銀子的數目,這也確實是有些令人咋舌了。

要知道一個普通的莊戶人家,要是沒什麼婚喪嫁娶的大事,一年的開銷也不會超過一兩銀子。

這陶芬瞧了一上午的病,愣是花掉了一個普通人家娶親的彩禮錢了,聽這話音,還是遠遠不夠的嘞。

珍娘覷了覷蒲氏的臉色,不曉得她娘還會不會再拿銀子出來了。

要是不拿,就算是蔣老二這會子也說不出什麼理來了,畢竟這事歸根結底還是蔣春草給作的,她身為陶芬的親娘,把自己親閨女作踐成這副樣子,倒要他們來善後買單了。

更別提,他們兩邊的,之間本來就有些嫌隙仇怨,蒲氏昨天夜裏已經伸出了一隻手來幫助,於情於理也算是盡足了人性和道義了。

一屋子人都閉了嘴沒吭聲,都看着蒲氏,等她的反應。

「你們都來說說,這銀子咱還該不該拿?」

有些出乎意料的,蒲氏這回並沒有獨斷專行,而是轉過身來看着大夥,問了意見。

蔣老二和蔣二壯那爺倆都抬起眼看了看蒲氏,沒敢先發表意見。

倒是蔣小壯第一個發了聲,「我不知道——」

遭到珍娘他們齊齊一對白眼,這意見發表了等於沒發表。

珍娘斟酌了片刻,開口說道,「我覺著吧,這銀子咱還是出吧。畢竟這救人的名兒,咱們都擔了,這救到一半又不救了,好像是有點說不過去啊。」

她說這一番話,也是建立在她是能夠七八分的,揣摩到自己老娘的脾氣的,今兒個要是蒲氏真心不想拿錢,她就不會來問大夥的意見。

現在這樣,不過是給自己找個理由,說服自己拿錢出來救人罷了。

畢竟,這要救的那人,在蒲氏的心裏,總歸是帶了些膈應的色彩的。

不過,珍娘這一番話落,蔣老二面上卻是大大的鬆了口氣。

「娘,小妹說的話在理。咱就好人做到底吧。」蔣二壯也跟着站出來說了話道。

說到底,他們一家子都不是那心腸狠的下來的主,蔣二壯雖然心裏跟蒲氏一樣的膈應了蔣春草那娘們。

但是,就今兒個她閨女躺在醫館里半死不活的那可憐樣,他瞧了還是會心生同情。

「既然這樣,那就按你們的意思辦吧。」

蒲氏沒有問蔣老二的意見,就已經給了表態。

「小妹,給我拿兩塊米糕。我趕緊吃了往回趕路。看這外頭又下雪了,也不知道這雪勢會不會再下大了。」蔣二壯跟珍娘說道。

蒲氏已經去屋裏開箱子拿銀子去了,回來之後,也這麼說。

「趕緊走吧,等會雪下大了,路上更不好走。我給你多裝了二兩碎銀子,你到了那邊自己去找個攤子,吃點熱乎的東西。」

珍娘想了一下,就站起來跟蒲氏說道,「娘,我也跟二哥一塊去吧。跟大哥他們相比,我畢竟是個姑娘家,照顧起人來也更方便一些。」

最重要的原因是,她覺得自己大哥二哥也老大不小的年紀了,那陶芬也已經十六七歲,本來先前就鬧過那樣的事,大家還是避嫌一點比較好。

所以,等她跟着蔣二壯進了城,到了醫館裏面以後,珍娘就全權接過了照顧陶芬的工作。

其實,也沒什麼繁雜的事情,煎藥自有那醫館的夥計去看爐子,把脈什的也有郎中。

她需要做的事,不過就是守着陶芬,看她啥時候醒來,再就是隨時關注一下她的起燒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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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的寒門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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