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潑髒水(一更)

第62章 潑髒水(一更)

「娘——」

屋子外面傳來自己二哥的聲音,像是透著十分的慌張和着急。

「娘,出事了!」

也就幾個邁步的工夫,蔣二壯就進了屋,徑直奔到蒲氏的面前。

「娘,你趕緊跟我去看看。大哥被我爺他們扣在老院子那邊了。」

蔣二壯一臉急色的,都來不及喘兩口粗氣,對了蒲氏說道。

不過,這突兀的話語,倒是聽得大夥一頭的霧水。

「咋回事?大哥好端端的被爺扣在那邊幹啥呢?你們不是被奶喊過去整糧囤的嗎?」

珍娘看得出來,她二哥一臉的着急不是裝的,而且,他也不是那會胡謅亂造的人,所以,便站了起來問道。

蔣二壯急得臉上的皮都快皺在一起了,他本來就不是什麼善講言詞的人,不過這會還是努力的理順了思路。

開口說道,「我也不曉得咋回事。本來我們跟着奶是去整糧囤的,但是到了那邊,也沒叫幹活。奶就讓我們到她屋裏坐了一會,然後把大哥喊出去了。過了一會兒,就聽到外面有人吵吵了的聲音。」

「我跑出去一看,就看到我小姑在外頭扯著嗓子發瘋,揪着我大哥的衣裳不鬆手,嘴裏還喊着什麼我大哥毀了她姑娘的清白啥的,要大哥給她一個交代。我去扯她手,她死活不松,還撓了我兩下。」

話落,就去扯了蒲氏的手,「娘,你趕緊跟我去看看吧。我爺他們也不肯大哥回來,叫我過來喊你和爹到那邊去,說是要商議啥大事嘞。」

前前後後幾番話,也算是把事情講明白了,一屋子人,除了趙石頭和蔣小壯兩個,還有點犯迷糊,其他的,心裏都至少清楚了七八成。

別的不談,珍娘就抓住了『小姑』,『閨女的清白』,再有一個『給交代』的關鍵詞,加上前段時間蔣春草登門來說的那事,知道的,都能猜着今兒個是咋回事了。

一屋子的人臉色都陰了下來。

珍娘還真沒料到蔣春草會來這一手,果然還是把事想得太簡單了,原以為送走了人,事兒就完了,哪想到她還能殺個回馬槍的。

而且,是悄沒聲息的就來了,珍娘一下子就能肯定,這裏頭絕對不止蔣春草一人的事,蔣老頭子,趙氏,甚至還有大房的那些個人,又有幾個幫着摻和在裏頭了?

對了,還有她那什麼閨女?又是個什樣的貨色?究竟給布了個怎樣的局?是騙她大哥把那姑娘給睡了?還是咋的?

「二哥,我大哥他——」珍娘很想問問,蔣大壯究竟把蔣春草的姑娘毀清白毀到啥地步了。

話還沒問出口呢,就看到蒲氏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在牆角那裏找了把大砍刀,「閨女,你留在家裏別出去。」

「老二,老三,你倆跟我過去。把咱家那釘耙和鋤頭扛身上,一滾水的工夫,把你大哥帶回來。」

誰都瞧得出來,蒲氏要殺人了,蔣老二嚇得有些怔住了,但還是很快的跟了過去。

珍娘知道,她娘這回動的怒意,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大的,這還是頭一回見她抄了傢伙到那邊去呢。

她猶豫了一瞬,也就沒跟過去,想想老院子那邊一眾老弱婦孺的,估計沒誰是自己老娘的對手,所以,就不跟過去添亂了,在家裏靜等她大哥回來再說吧。

「珍妞,你別擔心了。嬸兒是個厲害人,應該不會吃虧的。」

趙石頭看着坐在那裏不說話的珍娘,試着安慰了兩句。

珍娘差點都忘了,還有個外人在屋裏,勉強扯起個笑意,說道,「石頭哥,本來說要留你吃頓飯的,誰想到鬧了這事。這天色也不早了,今兒個這事還不知道鬧到哪裏呢。

要不你先回去吧,省得趙嬸他們擔心。等這事了了,下回再喊你來家裏吃飯。」

趙石頭有幾分擔心,「你一個人在家裏成嗎?我等嬸兒他們回來,再走也不遲。」

「沒事,他們在那邊鬧,又不是在這院裏鬧。你回去吧,省得你娘在家裏等不到你回去,到時候着急。這大冷天的,別出來尋你受了凍。」

珍娘已經站起來了,還找了張油紙把剩下的蒸糕給包了起來。

「把這帶回去給玲花吃吧。」

送走了趙石頭,珍娘就坐屋裏等著蒲氏他們。

原本說是一滾水的時間的,卻等了半個時辰,還沒見他們回來,珍娘就預感到,事情不順利了。

直到又過了一刻鐘的樣子,珍娘在家裏坐不住了,她已經起身到了院子門口,打算出去的時候,才看到蒲氏一行人回來了。

「外頭冷得個要死,你出來幹啥?」蒲氏看到她,就數落了道。

珍娘看着一行五個人的身影回來的,知道蔣大壯跟着回來了。

不過,等到大家進了屋,她看着自家大哥那一臉縱七橫八的血稜子,忍不住倒吸了口涼氣。

「咋把人抓成這個樣子?誰啊?是不是蔣春草那娘們?還是她閨女?」

珍娘看的心裏都冒了火,好些稜子都見了血,可見抓的多深。

趕忙去打了熱水過來,擰了帕子給他擦臉,「這大冬天的,撓成這樣,弄不好就要生凍瘡的。」

她是真心疼了,一邊擦著,一邊心疼。

不過,這一屋子人,都跟她一樣的,一臉的火氣沒消。

蒲氏從進了屋裏開始,臉色就不好看,在那裏沒有作聲,蔣老二一樣的鎖著眉頭,一副頭疼的狀。

看來,這事情比她想得還要難了了。

珍娘知道那夫妻兩個這會心煩,先就沒去問他們,而是說道,「鍋里的湯都燉爛了,咱先吃飯吧。不管怎樣,先吃了飯再說。」

飯後,珍娘才拉着自己三哥問了事情的詳細。

卧槽,等她知道了事情的前後始末,簡直有種想要衝出去扇人耳刮子的衝動了。

不是扇別人,而是扇了蔣春草那娘們。

且不說她設局坑人這個板上釘釘的事了,就後來的事,也是夠氣人的。

蒲氏他們趕到那邊的時候,本來想提着大砍刀把人領回來的,卻不想,到的時候,那邊院子裏已經圍了看熱鬧的人了。

蔣春草故意吵吵著大嗓門,嚷嚷得老院子那邊左鄰右舍的人家,基本都知道了,逢人就說蔣大壯毀她閨女清白了。

蒲氏當時就知道,他們又差了一著了,被蔣春草給先一步將了一軍。

那娘們比他們想像中還要不要臉面。

蒲氏完全低估了自己這個小姑子不要臉的程度。

就這樣的醜事,甭管真的假的,你們是姑娘家家的,咋的也要顧念點名聲吧。

蔣春草卻是半點都不顧及,她的目的就是想坐實了這件醜事,還得宣揚得人人皆知,以此來逼迫蔣家人認了。

可笑的是,蒲氏當眾問了蔣大壯。

蔣大壯倒是一臉的迷糊樣,但是卻咬定自己啥也沒做,事情的所有經過,不過就是他被趙氏喊了進了一趟那邊的西屋,進去之後都沒一眨眼的工夫。

他甚至都沒看清裏面是不是有個姑娘,就聽到外面嚷嚷了起來的聲音。

他都不知道,究竟怎麼就鬧出來這一齣戲了。

賭咒發誓的澄清了自己的清白,卻被他小姑又抓又撓的,硬逼着他認罪。

不過,臨了他也沒鬆口承認。

「我沒做的事,叫我認啥。」

不過,顯然他的話好像沒給多少說服力,畢竟這樣的桃色新聞,一般的聽眾也是偏向姑娘那邊的。

蒲氏沒法子,就想喊蔣春草的閨女出來當面對質,「你們一口一個毀清白,要交代的。是非黑白的,好歹把兩邊的人都拉出來,當面鑼對面鼓的說個清楚了!總不能光聽你一人單方面的在這裏胡說亂講了,就給我兒子定個莫須有的罪名了。」

「叫你閨女出來,讓她自己來說。究竟是怎個回事?」

蔣春草倒是進去了屋裏一趟,卻沒把她姑娘領出來,只對大夥說,她家姑娘沒臉見人,不想出來。

「我閨女說了,平白的被人污了清白了。手也摸了,臉蛋也親了,她是沒臉見人了。要她出來可以,要麼就是她出嫁頂紅蓋頭的時候,要麼就是她出來尋死蓋上白布頭的那天。」

剛好那會兒,蔣老頭他們也跟在一旁起鬨,「小夥子血氣方剛的,犯點衝動也是情有可原的事。再說了,也不是啥外人,你姑也不會為難你。這事你就痛快的認了,趕明兒把人往家裏一娶,兩下里都歡喜。」

連趙氏都在旁邊幫腔,「給你個黃花閨女當媳婦,你也虧不得。別犯犟了!」

「喲喲喲!你個大小夥子有啥為難的。這不是現成的老天做的媒,拉個媳婦給你。」

「她二嬸,你也勸勸大壯,別回頭整出人命來,才不好收場了。」

......

蔣大壯覺得當時那會,他真有種要崩潰的感覺。

他不是傻子,怎麼會到這時候也看不出來,自己是被人坑了呢。

最明顯坑他的人,就是他嫡親的小姑。

還有呢?

自己嫡親的奶奶趙氏算一個?他的親爺爺蔣老頭算一個?

還有誰?幫着他小姑在這院裏大聲宣揚,往他身上潑髒水的大伯娘錢氏,也算一個?

蔣大壯雖然從來都沒有對這些人,在親情上抱有過幻想,但是,就這麼赤裸裸的被算計著,被坑害著,他還是有股說不出來的心痛如絞的感覺。

他想不通,這些人怎麼就能對他這麼絕情絕義到如此地步?

估摸著明兒個早晨,幾乎整個二溝村的人都要知道這件醜聞了,這些可全都拜了他的這些嫡親的親人們所賜啊。

這一潑髒水,潑得蔣大壯心生了從未有過的絕望和悲痛。

「娘,要不我就娶了她吧?」

一家子的人沉默了近一個時辰,蔣大壯突然站起來近似無力的說道,他的嗓音很輕,卻透了濃濃的委屈。

他實在是看不下去自己爹娘那一臉愁容的表情了。

珍娘看着這一刻立在那裏說了話的大哥,眼神里滿是無奈,滿是委屈,突然心裏有股揪揪的疼。

他到底也才是個不足十七歲的少年啊,再大的塊頭長得,也撐不起心理的成熟。

突然讓他經歷這樣噁心的事,他該怎麼辦?

「不行!不可能的事!」蒲氏沉默了這麼長時間,總算開口了。

她的態度很堅決。

「我蒲山紅的兒子沒有這麼窩囊的!我的兒子要成親,不說風風光光的,至少也不是這麼頂着一身的髒水,被人逼迫了成親的。」

蔣老二抬起眼皮子看了蒲氏,嘴唇蠕動了兩下,像是想要說什麼的樣子。

「不成親還能咋辦?就我小姑那股子鬧騰的勁,她也不能放過了我!」蔣大壯心煩的直撓著腦皮子,滿是頹廢的說道。

珍娘見他這副煩惱上頭的模樣,也是心裏又氣又急,又沒什麼辦法,這事要擱在她以前那個年代,壓根就算不得叫個事兒。

偏偏是這裏,一點點的捕風捉影的輿論,都能人傳人,言傳言的,最後唾沫星子淹死人。

關鍵是,這種事上,輿論的偏向壓根就不會往他們這邊倒。

所以,無論蔣大壯如何表白了自己的清白,多數人都是持以一種懷疑的態度的。

更不用說,老院子那邊蔣老頭那伙人當眾給的致命的一擊。

連自己的親爺親奶都站出來指證了,蔣大壯還有啥洗刷冤屈的機會呢?

「呸!還小姑呢?就她那樣的,也配給咱做小姑!」蔣小壯撇著個嘴,朝地上吐了一口,恨恨的說道。

「對,做人就得像老三這樣有點骨氣。別被人坑了,就只知道認慫的。」蒲氏看了一屋子的人說道。

「你們一個個的都給我記牢了,往後那叫蔣春草的娘們,以及跟她有關的任何人和事,就跟咱們沒半文錢關係了!假如非要攀點啥關係,也就只有仇人的關係。還有老院子那邊,往後沒重大事件發生,也別去了——」

珍娘兄妹幾個立刻沒二話的點頭表示支持。

對蔣春草的恨,是堅決的一致的,只有對蔣老頭和趙氏他們,那弟兄幾個心裏閃過幾分猶豫和掙扎,但最終也沒有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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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的寒門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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