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做生

第280章 做生

珍娘聽她這麼說,就點了點頭,倒是讓她想到了個主意,「那行,我就找老院子那邊的小英嬸子來幫這個忙吧。」

話落,蒲氏就抬起頭看了她一眼,不過也沒說什麼。

珍娘接着說道,「她不是就靠做針線活來當營生的嗎?我看過她給五妞做的鞋子,做工啥的都挺好的,咱也把這活交給她來做,到時候算工錢給她唄。」

「你說行就行唄。」蒲氏也沒反對,自己閨女的脾氣,她也知道,這丫頭是惦記着上回陳氏過來幫忙的那一茬呢。

讓她還了這份人情也好,省得總惦記着,心裏也不敞快。

所以,吃過晚飯,珍娘就拿着布料子去了老院子那邊,正好她晚上都有出來散步的習慣,不然在家窩了一整天不動彈也難受。

還不到天色全黑的時候,這個點頂多就算是黃昏過後吧,不過,這時候的氣溫已經比白天涼快了許多,有點小風颯颯的感覺。

所以,珍娘跟小梅兩個在村裏的小路上踱著步子的時候,也碰到了不少鄉親,有已經吃過了飯,出來納涼的,也有不少就端著個飯碗,蹲在路邊上侃大山的。

跟白天路上到處寂靜無人的情形相比,這個時候的村子還顯得更熱鬧了一些。

珍娘見着熟悉的認識的人,也都會打個招呼,不過,大傢伙見着她的時候,明顯都是拘謹著的,尤其是看到她身後的小梅的時候,更加連笑容都顯出了幾分不自在來。

珍娘見這情形,也只笑了笑沒太在意,反正從一開始,她跟村裏人本來走動的就不近,尤其現在有了小梅的存在以後,大夥瞅着她的眼神都變了,有種遠遠的疏離感,還有些隱隱的敬畏感。

珍娘不自覺的就在眾人遠遠觀望的視線下,加快了自己的步子,只是,在走到半道上的時候,卻是碰到了蔣老頭。

大庭廣眾之下的,珍娘也不能對他裝作看不見,就笑着打了聲招呼,「爺——」

蔣老頭卻是鳥都沒鳥她,連個回應都沒給她,只是斜着眼看了她一道,便又轉過頭去跟旁人下起了棋來。

珍娘見這情形,也不在意,反正她爺那人的臉就跟那天氣一樣,說變就變的,前一陣倒是對他們都挺殷勤的,只不過這一陣又開始變回原來的樣子了。

珍娘知道,他這是瞅著殷勤沒用,所以也沒那個耐性了,反正蔣老二現在幾乎就不往老院子那邊去了,他們家人更是不在乎那伙子人的態度什的了。

蔣老頭倒是主動過來找過他幾回,只是,如今珍娘她爹忙的跟個陀螺似的,又不怎麼在村裏遇得上,所以她爺找上門的那幾回,要麼就是碰上蒲氏,要麼就是只有珍娘在家。

所以,他老人家就沒討個什麼便宜。

尤其大概兩三天前吧,她爺興緻沖沖的又找上門去,正好那會子蒲氏在家裏頭,所以,蔣老頭在等不著自己親兒子的情況下,只能跟蒲氏說了自己的目的。

也不是什麼重大的事情,就是他老人家要過生日了,所以......

「我這大把年紀的人了,到現在還沒過過幾回正兒八經的生日,往前咱家窮也就算了,如今你們這天天的富得漏油的日子,難不成連個生日都不捨得給我過。」蔣老頭當時就是這麼跟蒲氏說的。

那天他來的時候,已經天色很黑了,在平常這個時候,蔣老二也差不多到家了,所以,蒲氏跟珍娘也就知道,他是成心來的。

對於蔣老頭這樣的要求,蒲氏也沒一下子就拒絕,只說,「爹,這事等大年回來了,咱們商量商量,到時候再說。」

蒲氏這樣的語氣已經算是難得了,原本按着她的心氣,壓根就連搭理都不願意搭理蔣老頭的,只不過,這兩個月以來,蔣老二有意疏遠著老院子那邊之後,蒲氏反而態度軟了下來。

也有可能是因為蔣小壯的緣故,反正珍娘她娘處事方面就是比從前更寬容了幾分,珍娘也曾經跟她娘閑聊過這事,人哪,窮的時候或許反而活得更痛快一點,就像他們家,如今雖然說這門庭上來了,但是這過日子方面,要思量的事情就變多了。

就拿蔣老頭他們那一夥子人來說吧,蒲氏真的是打心眼裏的膈應他們,從分家以後,她也真的是無事都不跟那邊有啥來往,可是,現在為了蔣小壯考慮,她也只能讓自己看開一點。

她自己倒不是一個怕人指指點點的人,也不是個在乎名聲啥的主,就是現如今為了兒女考慮,就只能忍忍心氣了。

所以,蔣老頭說那話的意思,蒲氏也懂,不就是想來討幾個銀子嘛,現如今就他們家的這種光景,給他們老兩口一兩二兩的花一花,也算不得什麼,就當是給珍娘兄妹幾個買個名聲也行。

只是,蔣老頭卻聽不明白意思,估計是看蒲氏沒有一口應下,就一下子急上臉來,朝着她們說道,「你們家的事,我還不知道。不都是你做主的份,大年算個啥啊,你啥時候有把他當個正兒八經的男人看了。你不想張羅了就算了,還拿他來當個借口,這是打量着我年紀大了,真的是忒容易糊弄了是吧。」

蒲氏一聽他說話那麼難聽,就來氣了,蔣老二確實在這個家裏的存在感比較低,那也是因為他自己本身就不愛說話,也不願拿主意的那種,怎麼到了蔣老頭那嘴裏,就講成那樣子了。

因此,蒲氏本來平和著的臉色,一下子就耷拉了下來,卻也沒跟以前似的,當着他的面拿話來懟他。

偏偏蔣老頭就跟看不見人臉色似的,還吊著個眼睛,在那裏戳著蒲氏說道,「老二家的,你那點心思,打量誰不知道似的。你自己個摸著良心說說,可著咱們整個村裏找找,有哪家的做兒媳婦的,像你這麼對待公婆的。拋下我們那一家子的人,獨個搬出來發大財不說,還對我們老兩口不聞不問的,這有點做兒媳婦的樣子嗎?」

「我沒做兒媳婦的樣子?爹,咱倒是敲個鑼錘個鼓的到外頭去,隨便找個人評說評說,究竟是我沒有做兒媳婦的樣子呢,還是你老人家沒個做長輩做老人的樣子呢?」蒲氏終於忍不住發聲了。

以前的事情,她不去提,並不代表就真的忘記了,尤其是這一刻,蔣老頭還想顛倒黑白,蒲氏能不窩火嗎?

「本來我也沒想不給你過生日啥的,不過,既然你都給我安上這個名兒了,那算了,我就撇開大年給你個答覆,這過生的事兒,沒戲!」

珍娘聽着她娘這般強硬的語氣,趕忙在一旁添補了一句,「爺,我娘的意思是想說,外頭人總瞧著咱家怎麼富貴氣派的,其實,別人都不知道,那都是面上好看。現如今這世道也不好混,尤其今年家裏又添了好幾項產業,還要供我三哥讀書啥的,所以,咱們家每個月也沒剩幾個余錢。」

此話一出,蔣老頭當然是不信的了,「你們把我當傻子糊弄哪,就這家裏恁大的一個家世,怎的就給我這老頭子過個生日就成困難的了?難不成連十兩銀子都拿不出來?」

十兩銀子?哇靠,她爺也真是敢想敢張口的。

就他老人家過個小生日,就要十兩銀子,這擱到官家老太爺身上去做壽也用不着這麼鋪張吧。

珍娘毫不掩飾自己的不敢相信的神色,看着蔣老頭。

「就前幾天,那老李頭做壽,還在村裏擺了七八桌席嘞,又是發壽桃又是請吃酒的,還有那一身從頭到腳的裝扮,都是新做的,辦得那叫一個熱鬧的。我也不想比他的太過,不過總也不能太磕磣了吧。」蔣老頭一點也不知覺的,就像是沒看見她們娘兩那不可思議的眼神似的,接着張嘴說道。

「難不成我兒子都這麼氣派了,我想過個生日這點小事,還要惹那麼些廢話來說——」

蒲氏娘倆看着蔣老頭那副理所當然的語氣,更是覺著心頭堵的了,尤其蒲氏直接張口撅了過去說道,「爹,老李頭前一陣是做了壽沒錯,不過人家那可不是兒子給他做的。你要是實在是想去比較,也成,你也叫你閨女回來給你做壽便是了。」

蔣老頭口裏說的那老李頭,是平常跟蔣老頭走動的還算是勤的一個老人,前幾天剛做的五十歲的生日,擺酒那天,他們家也來人過來請蒲氏他們去坐席的,不過,珍娘他們家都是忙人,所以也就沒過去。

但是,後來人家閨女挨家挨戶的送壽包的時候,也往他們家送了,珍娘就收了下來,後頭回了二十個雞蛋送過去。

二溝村這邊的習俗,老人家一般的小生日是不做的,只有逢九或是逢十的時候,才會做壽。

而且,這做壽一般也都是閨女回來給張羅著操辦,就像蔣老頭說的那個老李頭,他這回做生日,就是三個閨女回來娘家這邊給忙活的,提前好幾天就回來了,從做衣裳到蒸壽包,再到辦席面。

還不能夠給兒子兒媳婦插手嘞,這彷彿就是給嫁出門的閨女一個特別的表現的機會。

也不知道蔣老頭是怎麼想的,竟然還能理直氣壯的拿人家過壽的一事來說,別說他本來就不是啥大生日,就算是個大生日,也沒得跑到兒媳婦面前來提這事的。

還一張嘴就要十兩銀子的鋪辦,這不是明擺着找不痛快嘛。

蒲氏原先只想着給他一兩二兩的打發一下也就算了,就當是給她男人個面子算了,不過,見他這樣的態度,卻是改變了態度。

「咱們這邊可沒有伸手問兒子兒媳婦要錢過生日的習慣——」蒲氏一點也不客氣的說道。

正好這時候,蔣老二回來了,蔣老頭一聽到動靜,就忙忙的沖了出去,還沒等他兒子下了馬車停穩了呢,就開始告起狀來。

「老二啊,你可算回來了,趕緊管管你這媳婦吧,瞅瞅她對我啥態度啊,不管咋說,我也是個老人,也是你爹,她就這麼不尊敬我,這是......」

珍娘跟在後面走出來,聽到她爺那噼里啪啦的一通狀告的,真的是又好氣吧又好笑,整個就跟一小丑似的,跳上跳下的。

她也沒說話,只是先看了下她爹的臉色,蔣老二也不作聲,就由著蔣老頭講著,只是,那臉色顯出了幾分不耐煩的樣子來。

直到進了屋裏,蔣老二也沒開口指責蒲氏什麼,甚至連問都問一句,只是找了張椅子坐下來,一臉疲憊的模樣,問了蔣老頭,「爹,你吃過飯了嗎?」

珍娘對她爹這表現,還是比較滿意的,至少沒有出現那種一進來就指責了蒲氏的畫面。

聽他這麼說,珍娘就沒開口,只是讓小梅去廚房端了飯菜過來,讓蔣老二吃着。

蒲氏更是沒搭理這邊,轉個身就出去了。

蔣老頭又逮著蒲氏這樣子,在蔣老二面前說了半天,「哪家做兒媳的這麼給臉子給公公看的啊。老二啊,如今你也這麼大的身家了,攤上這麼個媳婦也稱不上。要我說,乾脆再找一個貼心的過日子算了,省得天天的還要受她的氣,看她的眼色——」

「哐當——」一聲,是珍娘砸了個杯子在地上的動靜。

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倒是一下子就打斷了蔣老頭的話音,父子兩個齊齊朝着珍娘看了過來。

「閨女,那個你爺胡說的,你別當真啊——」蔣老二一下子反應過來,朝着她趕忙站起來快速的解釋了說道。

不過,珍娘只是看着蔣老頭盯了他片刻,眼神里毫不掩飾的厭惡和噁心。

她還不知道,這老頭子竟然還藏着這樣齷齪的心思呢,要蔣老二把蒲氏給休了,再找一個,這樣的事情他也能想得出來,真的是極品到家了。

而且,就瞅他那說話的語氣,輕飄的,好像就是在說一件無足輕重的事情一樣。

只是,他怎麼不掂量掂量,蒲氏是他說能休就休的人嘛,別說蔣老二壓根就沒那個心思,就算是有,他們兄妹幾個難不成是死的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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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的寒門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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