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三月

第245章 三月

三月草長鶯飛的季節,到處都是鳥語花香的一片,珍娘最近挺愛出門的,農家院子裏裏外外的,處處都有一番風景。

村頭那條小河邊上一溜的桃樹梨樹都開花了,粉粉白白的一大片,這樣的美景也引得她天天出門往作坊那邊走的時候,總喜歡繞個圈轉悠一段路。

珍娘真的是那種最典型的,冬天喜歡貓著,夏天喜歡躲著,但是一到了春天和秋天,她就又變成活蹦亂跳的那種人。

她喜歡這種暖暖的春風撲面的感覺,很舒服,很愜意。

「小妹,走啦,回家了,有信來了。」

蔣二壯遠遠的就看見他家妹子,又坐在那小河邊上賞風景了,寬寬長長的河沿上,也不止珍娘一個農家妹子,但是,別人都是在彎腰忙碌的身影。

暖春的時節,正是田裏的蔬菜青黃不接的時候,所以,家家戶戶的小娃子們都拎着籃子出來挖野菜了,老院子那邊的三妞姐妹幾個,天天就在這挖野菜的隊伍裏面。

當然,比起別的農活,這種活計對農家姑娘來說,已經算是一種半玩半做的輕省的活計了,女孩子們只要挖滿了一籃子的野菜,湊夠了家裏飯桌上今日份的菜蔬,也就可以自由的玩耍了。

編草帽,做花環,還有折柳笛,拿楊樹枝的皮做成一個簡易的哨子......還別說,只是這樣最天然的樂器,吹奏出來的曲子,也照樣很動聽。

這樣的生活對於農家小姑娘們來說,也算是一年忙碌的時光里,一段難得的相對美好的時光。

不過,今年二溝村的這些挖野菜的隊伍里,卻少了好些高挑一些的身影,都是些毛頭小娃娃的樣子,鮮少能看見幾個年紀大的。

珍娘知道,那些姑娘們都跑去他們家的作坊裏面幹活去了。

春上他們家米粉作坊的單子,又接了好幾筆,如今這米粉的名聲也算是打出去了,且不說他們鎮上好些吃食鋪子裏面,都加了這一道美食,就說去年珍娘去省城的時候,也發現,那邊的大街小巷裏面也有這一類的吃食。

當然,這裏面也有關家掌柜的幫忙,給他們拉了好些個生意,所以,如今他們家米粉作坊的每日往外供銷的數量,至少也得有五六百斤的樣子,由此可見,原來的那個小作坊已經趕不上速度了。

因而,大約十天前的樣子,在蒲氏的主張下,他們家的米粉作坊,將原來的規模擴大了一倍。

這規模的擴大肯定不只是面積的增大了,相應的人手方面,也是必須要再添加的,蒲氏依舊還是將這個事交給了玲花她娘。

不過,這一段日子,玲花她娘卻因着石頭的事情,明顯的情緒有些低落,所以,那招人的事兒,倒是讓玲花那膽大的丫頭給攬了過去。

小姑娘家的挑人,也沒什麼太大的講究,肯定是先挑跟她差不多歲數的了,所以,這一回他們家作坊裏面,就新進了一批鮮活的少女勞力。

蒲氏知道了這事之後,仔細的打量了一陣那些被招進去幹活的人手,好在雖然一個個的年紀不大,但是,也都是些勤快做活的手腳,因而,倒也沒有說什麼。

反倒是玲花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的行為好像有些不妥的意思,便跑過來跟珍娘說了一通,「我一開始也沒想很多,就是她們一個個的都求到我頭上來了,都是些從小村裏一處玩耍的夥伴,我也不咋好意思就拒絕了她們。」

「再說了,她們一個個的也是挺可憐的,給她們找個營生做做,回到家裏也用不着再挨打受氣的了。」

珍娘聽了她說的那些話,表示很理解,確實,村裏的女娃子們地位都比較低,多數都是在家裏吃不上飽飯的那種。

讓她們到作坊裏面去做工,能給家裏拿回一份工錢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她們至少可以在作坊裏面混上兩頓飽肚子。

「珍娘,你也覺著這是一樁功德好事對吧。所以,當初我招人的時候,都是打着你的名諱去招的。」玲花見她沒有否定了自己的行為,才又說了,「所以,如今咱們村至少一半的姑娘們,都在心裏感念你的好嘞。」

珍娘聽了這話,也是汗了,怪不得呢,她咋覺得最近村裏那些女孩子們,一個個的都對她親近了不少。

往前,可能是因着他們家本身,就在村裏比較打眼的緣故,珍娘跟村裏的人都是那種三分和氣,七分疏遠的相處模式,整個村子裏面,真正跟她走的算近的,也就那麼三兩個。

一個就是她未來的二嫂子玲花,她們倆是老早就相互看着投緣的那種,所以,已經處了好些年了,再就是老院子那邊的小五妞,至於三妞四妞姐妹兩,這兩年跟她也算是,夠得上熟絡的關係了。

除此之外,也就只有七叔奶家的那個小孫女,叫紅菱的,因為跟着她奶奶來過家裏好幾次,所以,也跟珍娘漸漸的熟悉了起來,沒事的時候,珍娘也會跟她走動走動。

別的村裏的那些小姑娘,平常的時候,見到她大多都是垂著一副腦袋瓜,很多連招呼都不怎麼打的那種,不過,近來卻是改變了這種現象。

珍娘走在路上的時候,就發現,她們一個個的也知道抬起頭來跟自己打招呼了,而且個個帶笑的那種,原來是因為這一茬啊。

不禁有些發笑......

「二哥,誰來的信啊?是姥爺的?還是咱大哥寫的?」珍娘聽到她二哥的話音,才睜開眼睛,問了道。

她本來正閉着眼睛,一臉享受的聽着三妞四妞姐妹幾個合奏出來的一隻曲子,悠悠揚揚的旋律,聽的她都快要睡著了。

「是咱姥爺的,還有從邊城過來的一封信,不過上面沒寫署名,也不知道是不是咱大哥的?」蔣二壯從車上跳下來,拿了書信給她,說道。

好像不曉得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在鎮上的任務,已經不光是要開鋪子做營生了,還新添了個活兒,就是專程給家裏接信。

尤其最近一個月,好像家裏的書信來往越發的頻繁了起來,蔣二壯心裏不是不疑惑的,要說他姥爺走了吧,但是,到目前為止也就往家裏送了一封信而已,那前頭那幾回呢,也不知道是誰寄過來的。

而且,每回都是他小妹收了信在身上,也沒見拿出來跟別人分享共讀啥的。

珍娘一聽這話,往那兩封信上面一掃,心裏就知道那封沒有署名的信件是誰寄過來的了。

「那封信是誰寄來的啊?」蔣二壯不由得好奇的問了一聲,「還是從邊城那邊過來的?咱家除了大哥在那邊,好像也沒別的認識的人了啊。」

珍娘有些不自在的,收了那封信到自己的袖子裏,面對她二哥好奇的發問,只是隨口瞎扯了一句,應付道,「是大嫂的。」

蔣大壯跟陶芬的事情,後面蒲氏已經找了個機會,跟家裏頭的人都說了,大夥雖然有些意外和驚訝,但是,既然蒲氏已經做了這個主了,那他們也沒什麼多餘的話說。

就那麼自然而然的接受了陶芬,在他們老蔣家長媳的身份。

讓珍娘意外的是,這回她爹竟然沒有在這件事情上引發出什麼別的話頭來,例如陶芬她娘蔣春草的事兒。

本來按著蔣老二那心軟老好人的個性,他要是知道了蒲氏已經接受了陶芬,那必然會幫着蔣春草說說好話啥的,就連蒲氏當初在回來的路上,都一直在思量了這事。

要不怎麼會整那一出先斬後奏呢?蒲氏原本就跟珍娘商議好了的,先把蔣春草的事情解決了,再告訴大家陶芬跟蔣大壯的事兒。

免得給蔣老二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畢竟不是誰都跟蒲氏一樣,把她們娘倆分成兩個完全不搭噶的,不一樣的個體的,尤其在一般人眼裏看來,要是他們家已經接受了蔣春草的閨女,那就應該理所當然的接受蔣春草。

蒲氏也擔心蔣老二這麼想,所以,才在剛回來的時候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速度,將蔣春草那娘們給送官了。

至於蔣大壯跟陶芬的事兒,她們也是等著蒲老爺子走了之後,準確的說,是一直到蔣小壯考完了試以後,才宣佈出來的。

蔣老二這一次罕見的,竟是一言不發的態度,提都沒提起蔣春草這人,這樣的情景也是讓蒲氏幾個大為驚訝。

只有珍娘隱約有幾分讀懂了她爹的心思了,估計就是上一回蔣老頭那一巴掌,將他的滿腔親情都打散了。

好像從那一回開始,她爹就再也沒往老院子那邊去過,即便是蔣老頭讓人來喊他,他也默默的聽了卻沒有動靜。

珍娘覺著,要是那一巴掌真的能把蔣老二打醒了,那麼這一巴掌也算是挨得值了。

「哦。」蔣二壯聽了這個回答,倒也沒說什麼,只是後來兄妹倆走到家門口的時候,他才反應過來,「不對啊,大嫂好像不識字吧。」

莊戶人家的兒女,有幾個識文斷字的啊,像他們家兄妹幾個,都脫離了文盲的隊伍裏面的,已經是很罕見的了,聽說就連鎮上學堂先生家裏的姑娘,也沒有讀書認字的。

「呃。」珍娘沒想到她這獃頭鵝一樣的二哥,這會子怎麼會突然機靈起來了,不過,對上他狐疑的眼神,她還是很快的找到了說詞,「對啊,大嫂是不識字,但是,誰又說過,這不識字的人就不能寫信了啊?」

「她不會寫字,難不成還不會畫啊!你是不知道,大嫂一個人在邊城,白天的時候誰也不認識,無聊的不得了,所以,咱倆才在分別之前說好了的,只要她無聊了就給我寫信啥的。」

「是嗎?」蔣二壯半信半疑的看着自家妹子說道。

「咋不是呢?要麼這信封上咋沒個署名呢?你想啊,要是大嫂會寫字的話,她還不寫了啊。」珍娘繼續胡扯道。

說到這裏,她也是不得不慶幸,某人還真是誤打誤撞的巧合了,因為他那身份特殊的緣故,所以,才不方便給信上署名啥的,不過,得虧是這樣了,不然,珍娘還真不曉得,這會子怎麼糊弄過去了。

好不容易把她二哥給敷衍了過去,珍娘趕忙回了自己的屋裏,將那封信拿了出來,仔細認真的讀了一遍。

跟之前的信一樣的,滿張紙上流露出來的,都是那份相思的甜蜜,除此之外,夏霆毅還跟她提了,跟突厥人的決戰計劃已經完成,信上所說,大戰將於半個月之後進行。

珍娘算算日子,從他寫這封信的那天算起,加上路上送信的日程,那他所說的那個決戰,難不成已經打完了?

想到這個,她也不由得心裏緊張了起來。

所以,接下來的這幾日,珍娘幾乎時時都在揪著心的等待中度過,她知道,夏霆毅要是安然無事的話,肯定會有回信過來的。

因此,這幾天,每次她二哥回來的時候,珍娘的眼神都會在他的身上停留很久,直到確定他今天沒有帶信回來,她才會垂下眼皮掩住心裏的不安。

雖然某人信上所寫,到處都是信心滿滿的姿態,可是,她還是忍不住擔心。

偏偏這種情緒,還不能讓別人知道,蒲氏見着她有些不對勁的樣子,也問過兩句,「丫頭啊,這兩天你是咋的了?怎麼總是心不在焉的樣子啊?」

珍娘張了張嘴,也沒說出來,畢竟她心裏牽掛的也不只是夏霆毅一個,還有她大哥呢。

既然是決戰,那總不可能蔣大壯不去參與的理兒,因此,珍娘也不敢讓蒲氏知道,免得她娘跟着擔心受怕的。

「沒啥,就是想着我三哥那考試的結果,也差不多該出來了吧,就有些忍不住緊張。」珍娘隨口扯了個理由說道,「也不知道他考上了沒有。」

一聽是這個,蒲氏也忍不住臉上生出幾分不自在的神色來,「唉,別說你緊張了,我這兩天也光見着焦慮上來了。怪不得人家都不願送孩子去讀書呢,這可不光是費銀子的事,還熬心啊。」

「這沒考試的時候,咱也緊張,這考完了,更緊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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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的寒門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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