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二來

第230章 二來

「不過,我爺不願意。我爹跟他吵完了之後,去屋裏坐了一會兒,就突然說要過來找二叔了。正好那時候我就在院子裏面,看着我爹過來,我也就跟着來了。」

「珍妞姐,你這回去省城咋那麼長的時間啊?連過年的時候,都沒回來?我今年過年的時候,都找不着人玩。」

珍娘聽着五妞說的這些話,信息量給的倒是挺大的,她前後串一串,再猜一猜,倒是能夠猜到,蔣老大過來找她爹是為了何事了。

只是,瞧這眼下的情況,好像那邊的父子兩個意見不一致啊。

所以,等到五妞在這裏玩了小半個時辰的時間,走了之後,珍娘一邊跟着蒲氏往作坊那邊去,一邊就在路上跟她娘聊起了這個話題。

「娘,你知道大伯今兒個過來找我爹是為了啥事么?」珍娘先是試探性的問了一聲。

蒲氏沉默了一會兒,逮上自己閨女那小雞賊的眼神,也是笑了,「上回你大伯成親第二天早上的事兒,你都聽到了是吧。」

珍娘也沒啥遮掩的,她這耳朵好使的事,蒲氏是知道的,所以,乾脆點頭應道,「嗯,我大伯也是怪倒霉的,咋這稀罕的事,還能讓他給碰上了!昨兒個我在老院子那邊,還聽我大伯跟我爹說,要他幫忙把那個陳氏趕走嘞。」

這事,蒲氏先前並不知道,所以,臉上有兩分驚訝的神色,「你爹是咋說的?他應承了?」

「沒有,我爹說他是個外人,不好摻和這檔子事裏面。不過,我看我大伯不是那麼輕易就罷休的樣子,軟磨硬泡的跟我爹磨了好一會。要不是後來我爺拿話岔了出去,我爹指不定要被他纏到啥時候呢。」珍娘搖了頭回道。

又說,「剛剛五妞說了那些話的意思,我猜,我大伯今兒個過來找我爹,估計還是為了這事吧。」

話落,就見蒲氏眼神里透著些不耐煩的樣子,不過卻沒有否定珍娘的猜測。

「嗯,我瞅著也就那件事吧,現在能讓你大伯急的跟屁股着火似的,也就只有陳氏的事情了!」

話落,也忍不住發了兩句牢騷,「當初說好了,成了親就各管各的,不再拿事兒來煩我們的,現如今,真的是自己說什麼話都忘了!咱這一天天的,就凈顧著給他們那伙子人當跑腿兒的了。

再這麼下去,這家分的還有啥意思了!」

珍娘看着她娘那心煩的樣子,心裏也是挺煩的,不過,她聽着蔣老大那意思,晚上應該還是要來找她爹的,所以就跟蒲氏知會了一聲。

「早上我編了個瞎話,說我爹去莊子上了,倒是把人給打發走了。不過,我大伯說回頭還要再來。」

「等到了晚上,他再來,咱咋說?我爹現在還在炕上養傷呢,就算是不養傷,我瞧我大伯那心意,也不像是輕易就能打發了的。所以,這事兒你跟我爹還是要拿個章程出來才行啊。究竟是幫呢,還是不幫呢?」

蒲氏聽了這話,更有些火氣不打一處來的模樣,連嗓門都不自禁的拔高了幾分,「這一天天的,煩都要煩死了!」

說完,又自己嘆了口氣,「說實話,我是替你爹覺著不值。他這人哪哪都好,從來不去做一點佔人便宜的事,也處處都是為了別人着想,偏偏讓他這麼個好人,攤上這些個親人,真的是不知道上輩子造了啥孽了。」

「他這一輩子活的才是最糟心的哪!」

蒲氏沒有直接去回應這個問題,而是言語間感慨了一番蔣老二的不易,珍娘好像突然明白了,她爹她娘的婚姻為什麼可以走到今天了。

也就只是像她娘這樣心胸比較開闊,又想的比較通透的女人,才能在老蔣家這樣的生存環境下,還能跟她爹將這婚姻維持的算是和諧吧。

雖然,他們家也有些小吵小鬧的,但是總歸還真就沒有一家子人離心的時候,珍娘現在細想想,這些可不都是蒲氏的功勞。

要今兒個這事換了一個平常的女人,珍娘相信估計十個有九個,都做不到蒲氏這樣的豁達吧,她娘雖然也會抱怨一下生活,但是她卻從來都沒有將這些生活的抱怨,加罪到蔣老二的身上。

反而這話里話外的,更多了些對她爹的那份心疼和理解。

「那娘是想幫大伯解決這事了?」珍娘覷著蒲氏的語氣,試着問道。

「幫?這事要咱們怎麼幫?」蒲氏有些小激動的說道。

「我大伯那意思,好像是想讓我爹幫他把陳氏送回娘家去。」珍娘如實說道。

話落,就聽蒲氏一陣冷笑,「呵,他這算盤打得可真是夠好的。要你爹幫他把他的媳婦送回娘家去?這是哪裏來的理兒?」

或許是因為太激動和氣憤了,蒲氏的聲音里有些變了調的音色,「當初成親的時候,咋不喊你爹去幫他成親呢?啥好事都攤不着你爹身上,輪著這些齷齪的事,倒是想起你爹來了。」

珍娘聽着這些,就沒吭聲,她娘說的就是個事實。

「怪不得你爹昨兒個回來,突然就跟我說了那些奇怪的話嘞。一個個的都拿你爹當傻子呢,其實你爹是傻嗎?他不過就是心軟不願意去計較罷了。」蒲氏忿忿的說道。

「那咱這事就不管了,拉倒?」珍娘聽着蒲氏的語氣,問道。

反正蔣老二昨兒個都說了,不再管那邊的事了,那正好他們也更有理由不管了。

不過,這時候就聽蒲氏又開口說了,「我看依你爹的性子,雖然他才說了不摻和老院子的事的,不過,你那個大伯真要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求到他頭上去,他最後也頂不住。」

「那咋整?」

娘倆說着話的工夫,就到了米粉作坊的門口,蒲氏就搖了搖頭說道,「咋整娘也不知道。等回頭看情況再說吧。要是晚上你大伯真來找你爹說了這事,咱再商議。」

說完,就踏着步子進去了作坊裏面,這個作坊是蒲氏的心血,從一開始就是她在打理的,所以,這老長的時間沒來了,她還是帶着些激動的。

珍娘只在這作坊待了一個時辰左右的時間,跟大夥打了個照面,敘了幾分舊,然後就攏著賬冊子走了。

家裏的賬本一向都是珍娘在記的,她不在這段時間,米粉作坊的賬冊暫時就交給了趙家的母女兩個,不過她兩都不是那識字的人,所以,那賬本子記的真的是亂七八糟的。

珍娘回家之後,費了老大的工夫了,才算是把那賬冊子給理清楚了。

約莫傍晚的時候,天還沒黑,蔣老大就又來了,還是帶着五妞一起來的。

「大伯,您不忙啊。」還是珍娘第一個與他打的照面。

她也是看着他那股子急巴巴的樣子,實在是有些打眼了,才忍不住半真半假的這麼說了一句。

二月的時節,積雪早就融化,村裏的人都已經開始忙着春耕的準備事宜了,不僅要翻土除草,還要施肥啥的,珍娘今兒個走在村裏的小路上,就看見鄉親們個個扛着鋤頭下去田裏幹活的場景。

老院子那邊的地兒,好壞算起來也有十來畝呢,當初他們一家子分家的時候,是一分地都沒佔到,都還在蔣老頭手裏攥著。

不過,如今蔣老頭也不咋願意下地幹活了,別的都是些婦孺女輩的,所以真正能夠擔當起勞動力的,也就只有蔣老大一個。

按著常理來說,他應該是要忙的起早貪黑的才是的啊,偏偏卻還有那空閑的工夫,一天往他們家跑兩趟。

蒲氏這時候聽着動靜也從廚房跑了出來,看着蔣老大面無表情的招呼了一聲,「大哥來了啊。」

也許是蒲氏娘倆那份不歡迎的臉色,擺的忒明顯了,蔣老大面上就有些僵硬的扯了個笑,「欸,我是來找老二的。他回來了不?」

話落,又四處張望着站在那院子裏面看了看,這會子珍娘他們家的院裏挺安靜的,蔣二壯兄弟兩也不在,蒲老爺子領着那百十號士兵去山上瘋去了。

他老人家聽說,自己那大外孫子就是經常在那後山上打獵的事,也手裏痒痒著,鬧着要去打個獵。

蒲氏原本不想讓他去的,那一大把年紀的人了,還跟個小孩似的,怕他不小心傷著了,「都一把老骨頭的人了,還這麼愛折騰,也不怕把那骨頭給折騰散架了去。」

不過,老爺子一副心癢難耐的樣子,還是背着蒲氏,趁她去作坊裏面的時候,偷偷的跟蔣老二說了一聲,然後就去了。

到現在還沒回來,所以,這會子,他們家院子裏除了珍娘和蒲氏,也沒別人了。

珍娘站在那裏,就看到她那個大伯面色有些變幻不定的樣子,不知道他是怎的了?

「大壯娘,不是說親家老爺子在的嗎?要不,你領我去磕個頭,不管咋說,咱都是親戚,又是長輩,我還沒給他老人家請個安呢。」蔣老大突然有些磕磕巴巴的開口說道。

這話聽着倒是挺有禮數的,也沒啥不正常的,只是珍娘還是從他那語氣和眼神里,捕捉到了幾分的試探?

這人究竟是要幹啥?咋這麼關心她姥爺的存在了?反正在她的印象里,蔣老大除了關心他自個的事之外,對別的都是充作聾子的樣子,今兒個這話說的,還是有些讓人覺著『稀罕』的。

「大哥有這個心就好了,我爹這人不愛來這些虛頭巴腦的禮數,所以,咱就省了拉倒。再說了,他這會子也不在,去後山上打獵去了。」蒲氏也是有一點小小驚訝的,不過她也沒多想,就沖着他回道。

而且,因為蔣老大的這份難得的有心,蒲氏也沒再跟剛才一樣擺着個臉,眉眼間鬆了不少。

倒是蔣老大,珍娘分明看見了,他在聽着了蒲氏的這番話之後,明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

珍娘見這情形,就站在那裏沒說話,心眼子轉了轉,不過,很快就猜到蔣老大是為何這麼關注蒲老爺子的行蹤了。

果然,等到蒲氏引著蔣老大進去屋裏找了蔣老二之後,從他們之間的談話間,啥事都顯出來了。

「老二啊,你這是咋的了?」

珍娘她爹身上有傷,自然是不可能出來見他的,而且昨兒個晚上挨的那板子,起先還沒覺著怎麼的,不過到了半夜,那屁股上真的是越來越疼,尤其是今兒個白天,蔣老二那屁股蛋子上更是半點都挨不得,連上藥的時候,都疼的嗷嗷叫的。

所以,他這一整天都是趴着的一個姿勢,一點也不敢讓自己轉過來,連側着都不行。

只不過,這會子因為蔣老大進來的緣故,珍娘她爹只能忍着疼的讓自己稍微側躺了一個姿勢。

「沒啥,就是今兒個去田裏幹活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個屁股跟頭,這腰椎骨那裏可能是膈到石頭上去了,像是摔傷了的樣子,一躺着就疼。」蔣老二拿出事先準備好的說詞,應付了一番。

話落,就沒見蔣老大再追問什麼,只是客套的說了一句,「那這兩日可得好好躺着歇息兩天,這傷筋動骨的也是大事,如今你這日子也不是不好過,有啥活請人干就得了。

不像我,我這腿上的傷就是當時沒歇好,那骨頭沒長好,這不就落下毛病來了。」

珍娘坐在炕沿邊上,給蔣老大倒了杯水遞過去,聽他這麼說着,就看到蔣老二那眼神里像是有幾分同情和憐惜的神色。

珍娘看着這情形,便忍不住說了一句,「我大伯這腿上落下的毛病這事,還真不好賴別人,要賴啊也只能賴他自己個心靜不下來。」

當初蔣老大那腿上的骨頭是怎麼斷的,說到底還不是他跟蔣老頭咎由自取的結果,即便是那樣,蔣老二也沒不管他,請醫問葯的不說,還時不時的過去照看一下,那擦身子換藥啥的活,都是她爹去攬的。

不過,就這樣的照顧下,他還是沒把腿上的傷養好,究其原因,還不是他自己躺在炕上,都心閑不下來,成天就惦念著那娶媳婦的事,最後,把自己折騰的落下這後遺症來了,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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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的寒門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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