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牧瓏珠的心結

第229章 牧瓏珠的心結

到了上層市場,這入口灰布處的人流量已經減少許多,但整體低沉的嘈雜依舊不小,也響着各具特色的吆喝聲。

其中,也不乏風雲市場派出維持秩序的修鍊者。

「哪邊?」

「回入口。」

簡單話過,王越背着三大袋東西自然引人注目,不過也沒誰多問,他們便逆着人群,往來時方向趕去。

初時擁擠,隨後嘈雜聲逐漸降低,周圍人也越來越少,到了入口大門就已經空蕩一片,連個商販都不見。

「就是這了。」

市場大門下,亮着兩盞白燈,牧瓏珠先找到一處特殊窗口,敲了敲,遞進去一枚銅幣,很快劃清了賬戶,收回銅幣,辦事倒是相當有效率。

算上之前買的,總計兩千一百七十四斤大米。

賣方向市場提供賬單記錄,買方經市場核對確認后,雙方才算最終結清。

而在確認額度時,牧瓏珠也險些沒拿穩自己的銅幣,尷尬紅著臉撿了兩次。

之後二人由旁邊一處開着的小門離開,出去便是那暗巷子,不作停留,那三大圓滾滾的袋子直至消失在正東街南段轉角,往明旭街去了,一隻只熾熱的眼珠子才算安分。

也好在沒人敢在風雲市場眼皮下犯事,麻煩不說,還可能給人拿住什麼把柄。但有着修鍊者特種部隊的存在,一般人或許還真不敢生出什麼歹念。

沿路,王越閑聊著也將方才談話告訴了牧瓏珠,沒怎麼顧慮,不久找了個視線偏暗的位置,抬手將三大袋子的東西收入星環,同時扔出一輛越野車,上車后便往丰南醫院方向回趕。

「這次可要多謝牧小姐出手,不然即使我拿得出那麼多,也沒這麼方便。放心,我也沒打算賴賬,之後我打算待丰南醫院一段時間,讓人來收取就行。」

「沒有,就是順便的事。」不知玩笑,牧瓏珠坐在旁邊,連搖著頭。

但就事論事,她心底也狠狠鬆了口氣……

「不過,王越前輩,明天你真打算去柳江樓?那張玉堂看着不像是什麼好人。」

聽她語氣,王越反而疑惑,「哦?這柳江樓你知道情況?」

「只是在獵人組織的事情前聽過一些,那地方應該屬於恆軍集團管理,他們災變前本身就相當有勢力,即便是災變后,因為過去長期的一些合作,我們軍方也多顧及了他們一些。如果我沒猜錯,那張玉堂背後就會有恆軍集團的影子。」

王越點點頭,忽笑道,「難怪……不過這樣也就說得通了。」

「什麼意思?」

「張玉堂想殺人,打算一口氣吞了我,越了我的貨。」

「什麼?!」

牧瓏珠面容頓時大駭,險些坐起身,怎麼也沒料到會是這種答案,方才還笑臉談歡,以兄弟相稱……但旁邊王越卻依舊如常,平穩得像是早習慣了這般。

只是咳了一聲,他繼續道,「世道變了,這並不是什麼稀奇事,反而還抱着過去觀念的,會死得更早。」

「那……王越前輩你是怎麼肯定他……」

「的確不容易察覺,不過,從他主動和我們對話就開始佈局了,這人實力不弱,同時也是個很狡猾的傢伙,死在他手下的修鍊者不會少。」

居然還殺過修鍊者?

聽罷,牧瓏珠連吸著冷氣,咽了咽,沒有其他選擇,只能接受,但也還有疑惑,「如果他這麼明目張膽,就不怕風雲市場制裁嗎?或者軍方……」

「很簡單,不管是風雲市場或是你們軍方,都沒證據。」

王越一隻手握著方向盤,另一隻則攤開,「所以,確切地說,我現在只是猜測。」

「啊……」

這位前輩究竟是多喜歡嚇人?神情一僵,牧瓏珠忍不住出了口氣,捏着手心都已是汗,但就在這時,王越的聲音又忽變得低沉起來。

「而這,就有了兩種情況,要麼,他張玉堂從未殺人,要麼,他行事格外乾淨利索,沒留下半點把柄。」

一股瘮人的寒意像是在不斷侵入車內,連着陽光都顯得不那麼真實,牧瓏珠縮了縮脖子,索性直接閉緊了嘴。

「哈哈……別緊張,即便那張玉堂有什麼手段,估摸著也是針對我,要想在寧玉市繼續混,他就不會蠢到惹惱了軍方。」

王越失笑一聲,車內忽沉默,他又言語鄭重,「之所以拿這些說透徹了,是因為想讓你明白一件事,人有太多複雜而難以理解的情緒,修鍊者雖修的是基本道法,乃至規則大道,卻也始終無法脫離為人之本。」

「這是我們與這世界最本質的區別。」

牧瓏珠一愣,不知為何會突然跳到這個話題,卻也隱約意識到了他要說些什麼,埋住了頭不語。

「這世上沒有分明的對錯,始於心,便忠於心,有些事你也不必過於糾結,修鍊者以身問道,不懼身隕,不懼神滅,向來都是問心無愧。」

「選擇了『因』,就必有『果』,無論好壞,這才是事實。」

聽着車聲,這些話留在牧瓏珠耳中,輕輕敲著那脆弱的「心臟」,腦海隨之迎來一陣細雨……不久,荒涼的遊樂園從旁而過,人跡稀少,進入君南街東段,再有四五公里便是丰南醫院,人影又多了起來。

「狙殺王越前輩的時候,是一種報仇的爽快,但清醒過來后,發現要面對的是幾百萬人的生死,我不知道自己做的究竟是對還是錯,我怕哪天突然寧玉市再是一片火海……」

一滴,兩滴……淚珠滑下,牧瓏珠的手依舊緊緊攥握著,孤獨承受着這份壓力,原本也打算就這麼埋藏下去。

用她認為最好的方式,一點點去彌補心中的空缺。乃至見到他還活着,竟也生出了一些鬆懈……

「倘若換作是我,有人傷了雪兒,你猜我會怎麼做?」

正默然著,忽然,王越作了個假設,語速不快,卻讓人完全聽得出其中寒意。

「首先,我會找出直接傷了雪兒的人,妖以及所有形式的生命;接着,我會找出這麼幾個問題的答案,這些生命背後有哪些勢力?整件事中還有哪些生命潛藏?是否指使?是否蠱惑?哪些生命又直接或間接提供了協助,關於他們的全部情報,牽連了哪些東西,我會一個不漏地查清。」

「最後,抹殺。」

一個不留,王越笑得暢快,也像輕車熟路,「辦法有很多,無關強弱,有一千我便殺一千,有十萬我便斬十萬。」

「我得承認自己在雪兒的事情上從未真正冷靜過,畢竟屬實,但我也從未打算後悔什麼,原因很簡單,我承受不起失去雪兒的痛苦。」

音落輕緩,但這種情緒彷彿具備感染力,能逐步卸去壓力,牧瓏珠凝目啞言,良久,心中平復了,才見他緩緩呼出一口氣,「生命是相對的衡量,而不是多與少。」

悠悠萬古,命如草芥,實力決定話語權,螻蟻苟且……等思維造就了如今修鍊界的殘酷,但也因此,他為之而慶幸。

王越不否認自己已逐漸淡漠了何為生命,不過一聲慘叫,不過一道氣息泯滅,甚至不過是一個數字,他也未曾想過從何尋得慰藉。

生存,即規則。

墓園在旁掠走,是多數人的終暮,越野車驅行過半,二人中途便沒了談話,由著冷風呼面,接近君南街西段,一眼看到了丰南醫院的石字雕刻。

轉入醫院大道,緩停在路邊,平穩后卻沒人下車。

之後,牧瓏珠忽抬頭,「王越前輩,你確定張玉堂明天想對你不利?如果背後是恆軍集團,或許我們能幫點什麼。」

「還記得那個鐵黑盒子裏的淡藍色液體嗎?那玩意叫星髓液,有奇香,我之前給鐵盒子換了個方向,開口朝着張玉堂,他卻偷偷換了個位置。」

繞了個圈,王越笑道,「你知道是為什麼?」

「有毒?」隨便猜了一個,牧瓏珠面色尷尬一紅,她還真沒注意有這回事。

「不錯,星髓液的香味對普通人無效,但對修鍊者來說卻是劇毒,近距離呼吸十秒,即便是我也擋不住那種毒性。」

「之前說他早早就開始了佈局,除了柳江樓,另一手準備就是這星髓液,不出意外,張玉堂現在應該派了人手盯緊了我們,如果明早我沒了動向,就該有人來替我收屍了。」

王越的手指在方向盤上規律點着,「別看此人舉止粗劣,櫃枱前我的一舉一動他卻都沒放過,包括我對那鐵盒子突然升起的興趣,但一直到我主動談及,他才放心大膽地獻禮,沒有一點打草驚蛇的舉動。」

「從你這個角度看,純粹是我貪了別人的一點小便宜。」

「呃……」

這一定是猜的吧,牧瓏珠再次臉紅,更是染到了耳根,當時她還真有過這點小心思。

不過也令其心驚,一場看似簡單的對話,竟也藏着如此多的暗槍暗箭,難怪父親都為他感到頭疼……

「那明天王越前輩你……」

「去還是會去,即便張玉堂的目標可能有假,但他掌握的渠道資源卻沒問題。」

心裏已經有所打算,王越點點頭,「至於幫助,我想大可不必,反而會給人落下關於軍方的把柄。」

「張玉堂選擇明天柳江樓碰面不會是巧合,也更不是什麼眼下黑,而是讓我們,乃至事後,讓其他人認為恆軍集團必然牽扯其中,借軍方之矛攻恆軍集團之盾,掀起的風聲掩蓋一個人的死是再簡單不過,隨後悄然脫身。」

「即便能查到他張玉堂頭上,那也不過是被當做恆軍集團的一枚隨時可拋棄的棋子,而要說最大的好處,恐怕那時就已經被他一人吃干抹凈。」

「沒有證據的事,即便鬧得再大,他也是『清白』一身。」

這……

牧瓏珠只覺喉嚨更乾澀了些,睜大了眼,忽然反應過來,如果說張玉堂真如這般謀劃得極其縝密,步步為營,那能將之輕易看破的王越又是如何?

一絲寒意悠悠沿脊柱攀升,並非致命,卻足夠令人忌憚至深。

「王越前輩,您還收徒弟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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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靈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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