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刀轉急緩
好敏銳的心思……王越的目光左右快速掃過，隨即靈識悄然散開，旁邊巷子就已有四名戰者暗中包圍過來，一名七階戰者，一名六階戰者以及兩名五階戰者。
再加上面前兩名三階戰者和陳麗曉本身九階戰者的實力，對上牧瓏珠一名五階戰者完全是綽綽有餘。
她這麼防備顧忌的，無疑是針對於一個未知數……
「你還想在這動手不成！」
牧瓏珠輕喝，聽出了言下之意，面容帶怒，類似於今天之事並非罕見，過去更多是雙方互退一步，軍方象徵性檢查，風雲市場則規範部分事項。
時間長了，也就達成了一種平衡。
但現在，風雲市場模糊的態度就顯得難令人琢磨了，甚至明知其身份，也口出威脅之詞。
「咯咯……牧小姐說哪裏的話，我只是擔心這貧寒之地會髒了您的腳，這裏的人，可哪兒有您尊貴呢。」
「你！」
虛能凝聚掌中，牧瓏珠心火壓抑到了頭頂，險些噴發直接動手，而就在這時，一道平穩有力的聲音忽間入二者對峙中。
「陳小姐，在下王雪，這次來確實並非軍方的意思，有所唐突之處還望多見諒。」
說着，王越逐漸放開自身氣息，一步言笑，「在下只是想購買一些特殊材料，聽聞風雲市場物博位廣，不知可否能看在我的面子上，給個方便？」
七階戰者……九階戰者……最後穩定在二階戰師左右。
陳麗曉面色頓時變化，目光在他身上狐疑，這時才覺牧瓏珠身後那人氣質微微不凡，竟是被自己忽略？而暗中正準備發作的埋伏也似乎受令停下，幾秒內便撤了回去。
很明顯，對方也並不願與這等強者進行直接衝突。
「王雪？好生氣質的人，偏是女兒名，但過去似乎您我不曾相識？」
王越罷手了之，「陳小姐見笑了，我也是近來才回寧玉市，與瓏珠算是舊識，得她推薦才知有風雲市場這慷慨繁榮之地，而今日能與陳小姐相識，也是不枉此行。」
近來才回？活着從其他地方趕到這？
陳麗曉心中再驚，對那恭維的話只是輕輕一笑，眼眸流轉色彩，掩飾了多疑，「哦？王先生的意思是，您獨自從市區外回來？」
「呵呵，陳小姐又說笑了，市區外何其兇險，雖然我有幾分自信，但也不敢說在如今世道下隻身闖蕩，能回來還是仰仗着一些特殊手段。倒是這風雲市場，如果是陳小姐獨自經營，那可就真是千里一人，氣魄無雙了，王雪佩服。」
「咯咯，王先生也會打趣，風雲市場事務雜多，我一人又如何能應付，尤其是碰見一些無理之人，像我這般的弱女子可就得避避風頭了。」
一言一笑，一詞一句，雙方都在試探，卻也十足克制。
王越的靈識已籠罩方圓一公里範圍，除了面前這九階戰者，他感知到風雲市場里還有着兩名實力不俗的修鍊者，一名一階戰師，一名二階戰師。
這也是為何他只將氣息提升到這個程度便止，即能奪得話語權，保持對等，又能繼續隱藏部分實力。
而能夠看破三元練氣法隱匿狀態的，他也自信眼前的修鍊者無人能做到。
「王先生，如若有空，不妨到寒舍稍坐，也好讓我盡一番地主之誼，算是給剛才的不悅賠個不是。」陳麗曉進一步道，欠了欠身，有着拉攏之意。
修鍊者，尤其是強大的修鍊者，但凡有所野心的勢力也不會放過，與之相比，她和牧瓏珠的矛盾自然不值一提。
「能得陳小姐賞識是我的榮幸，如果時間充足，我肯定希望能多與陳小姐多多交流，只可惜現在確有着要事在身。」
王越眉目遺憾，嘆了口氣，已不動聲色地換了語氣，「雖說我並非軍方的人，但近期因為一些合作，所以暫時也沒有空餘時間，等來日手中空閑了，王雪必定登門拜訪。」
「那可真是可惜了。」
陳麗曉花色帶憂，略有相逢恨晚之意，遞出了一張卡片，「不過也好，倘若哪日王先生真空閑了，一定要記得來我這裏走走，不說其他，至少風雲市場能提供的，比牧小姐勢必會『精緻』許多。」
「一定。」
最後消泯了愁苦，她再次換上最初的一副冷麵，「都讓開吧，今天王先生是我風雲市場的貴客。」
「是。」
一陣機械啟動聲中，風雲市場入口大門緩緩打開，轟然嘈雜聲頓時湧入耳中，猶如隔世，見旁邊陳麗曉彎腰抬手一個「請」的姿勢，王越便同樣不失禮數地回笑，先一步邁入其中，牧瓏珠緊隨其後，倒也並未阻攔，直至二人步伐悠悠地消失在裏面人海。
「等他們離開了，讓人問問，都買了些什麼。」
倘若直接派人盯着，被對方察覺，落下個不好印象，那可便是得不償失了。
「是。」
一男子低頭應聲，轉身往小巷快步，之後風雲市場大門在機械聲中落下，隔絕了鬧聲，也滅了外面等著的人的希望，依稀聽到嘆息。
方才確有人進去，但陳麗曉站在這裏一秒，便一秒不敢有人生出強闖的念頭，她經歷過，也有十足的手段。
「走了，如果王先生有什麼消息，也第一時間通知我。」
「是。」
……
風雲市場內，正是交易最激烈的時候。
「怎麼，還在想剛剛的事？」
兩人腳步不快，再加上人海擁擠，五六分鐘也不過在市場的前半段。
一方面不想引起風雲市場方面的多疑，另一方面則是王越刻意為之。
「只是覺得自己還是不擅長這些場合。」牧瓏珠低頭。
原想着憑小手段便能輕鬆進來，卻沒想到最後還是逼得他出面，甚至還險些為此大打出手。
「陳麗曉並非等閑之輩，掌控這風雲市場的或許並非她一人，但運營上肯定以她的意見為主。」
王越的目光一邊在各類商販攤位上搜索，一邊壓低了聲音，「從剛剛談話看，她的目標很明確，一方面壓制軍方，想着逼你先動手，師出有名，興許還會藉此向你父親施壓，一方面在招攬我，這倒是一眼能看出來。」
「王……雪前輩，你是說她並不是針對我？」
他點點頭，「風雲市場與軍方的關係應該不至於只是表面那麼簡單，而這次的事情，多半與你們修鍊者特種部隊有關。」
牧瓏珠啞言，頗為不解，「可這和風雲市場有……」
「你父親組建修鍊者特種部隊的目的不複雜，就是為了應對修鍊者帶來的基本改變，因此勢必會招收一些普通人覺醒的修鍊者，但這麼做就會引起像風雲市場這類勢力的警覺，從而形成競爭關係。」
這時，王越忽在一處攤位停了下來，眼中驚喜，「老闆，這朵花怎麼賣？」
「花？」
攤位對面穿着寬衣的老人皺眉一頭霧水，臉上紋路一擠，見那年輕人指著一根手腕粗，一指長的「黑炭」稱為「花」，隨即回想起自己的確是在一顆樹上摘下，又有些拿捏不準。
「二兩大米。」
「一兩。」
「行行行……」
很快成交，王越也沒過多還價，翻手在懷裏取了小袋米遞過去，顯得沒那麼引人注目，拿到「黑炭花」后，收入星環便繼續往前移步。
「王雪前輩，你的意思是陳麗曉之所以這麼對立，是因為成立了修鍊者特種部隊，讓他們忌憚？」
牧瓏珠追問道，儘管對那「黑炭花」感到驚奇，但也暫時並非關鍵。
王越心情不錯，笑道，「根本原因應該如此，我想牧首長也清楚，只可惜並未採取進一步行動。」
以平陽市為例，當初修鍊者協會成立，就是以普通修鍊者為主，引起了不少潛藏勢力的緊張，但之後他下令以雷霆手段對這些勢力清除，沒有了競爭關係，自然令修鍊者協會一家獨大。
對此，葉墨婷當時也選擇了睜隻眼閉隻眼，畢竟平陽市穩定之初，大小勢力割據必然引起混亂，二人目標莫名又統一了起來。
不再討論這些，繼續尋覓著，等走到了靠近市場中段，鬧聲甚至影響到了正常交流，牧瓏珠忽扯了扯王越背後，示意他往一個角落。
那裏堆積著一些雜物，牆上掛着一張灰布，而從一個角掀開進去，卻是發現了一條向下的階梯。
說是隱秘，卻似乎又待人揭開。
「這裏是……」
「有明面市場就有地下市場，這裏也不例外，如果說有特殊材料的話，肯定會出現在這下面。」牧瓏珠語氣微微無奈。
王越眼角一跳，這事早說啊，還枉費他拿靈識一遍不遺漏地在那些生活物資上掃探，一開始來這多省事。
至於牧瓏珠，她倒是以為王越是想在上面多待會兒，真要買些什麼生活物資，才一時沒開口提及……
「走吧。」
嘆了口氣，二人沿階梯向下，轉過樓梯角，微弱發黃的燈影下，一名乾淨小哥正守在一堵鐵制小門前，背脊端正。
「先生，請出示你們的『位置』。」
位置？
不等王越發話，旁邊牧瓏珠已從衣兜中取了一枚雙面特製銅幣，上面刻着「六十四」的數字，遞了過去，以風雲市場的規矩，正好讓兩人同通行。
很快，對方便將銅幣歸還，讓了一個身位，並將鐵制小門拉開。
「二位，裏面請。」
平靜，溫暖，舒適……一進去，給人感覺便與上一層恍惚兩個世界，偏白地磚反射柔光，甚至能聽見隱約的音樂聲。
更與上一層本質區別的是，這裏沒有鬧鬧吆喝，一個個精緻櫃枱取而代之。
「風雲市場設立的地下市場只對持有特殊銅幣的人開放，一般雙數會多允許攜帶一人，而這些人多多少少也和風雲市場有不淺的關係。」
至於她這枚銅幣由何而來，牧瓏珠沒說，王越自然也不會不識趣地追問，一邊點點頭，一邊向櫃枱走去，靈識也一邊散了出去。
特殊設備零件，醫療稀缺藥物，乃至虛晶核等修鍊者所需之物……
「沒想到這裏還經營著修鍊者的買賣……」
口中喃喃，但也沒怎麼稀奇，畢竟那些虛晶核與妖獸屍體，即便軍方全力整治也不可能將之裹死。
有需求便有市場，修鍊者自身強大，掌握更多資源，市場就更為巨大，沒人不眼饞這塊肥肉。
不過，此次來，王越只需要一些特殊金屬材料即可，對其他便是一眼即過，走了近十五六個櫃枱，搖頭偏多，只停留了三四次，有些買賣，不能說一種未見，卻也遠遠不夠。
這時，一道偏冷卻又顯得亢奮的聲音忽然在二人背後響起。
「不知二位在尋些什麼？不如來這邊櫃枱看看，即便沒有，如果能幫得上忙，那我張玉堂也義不容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