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真實計劃
「王越，你的計劃很大膽，或者說是年輕人的敢為。」
牧雲沉吟片刻，深邃瞳孔不變，但臉色相反要輕鬆許多，至少從此次談話中，他得到了兩點可靠認識：其一，王越背後必然有着某個組織，並與hua國存在密切關係；其二，在王越的分析中，獵人組織與妖獸為敵對面，哪怕存在一些出入或隱瞞，但統一戰線依舊是關鍵前提。
至於這局勢，以及總軍區方面，則還存在着需要進一步核實的情報……
「但如果講究天時、地利與人和，那麼也並非不切實際。」王越笑着補充道。
牧雲現在關注的，無外乎就是自己的準確態度和對立關係，長遠看，如果無法拉攏，至少也不願直接樹敵，南州軍區目前差不多脆弱到冰點，統一戰線還是目前唯一的合作方向。
而實際上，最關鍵的一點，已經「被」牧雲推測了出來……
言了，兩人氛圍變緩，對局勢的揣摩分析，看着只不過是一問一答，但潛在信息以及背後價值與影響，都已經被他們抓了個死透。就彷彿棋盤博弈，明面行車動炮，大張旗鼓，實則推兵置馬，暗渡陳倉，最終各有所得，而這也正是王越欣賞的一種「交易」。
虛虛實實，真真假假，不從中判斷，謹慎為穩，最後究竟誰拿誰當「棋子」，這變數可就難說了。
當然，對牧雲而言，面對着這個所謂的「年輕人」，自身壓力可一點也不比表面這麼輕鬆……
至於站着一直旁聽的兩人，一個仍然對當前「局勢」保有緊張，也不知思緒已飄到了何處，另一個則十足腹誹著「好一個張口就來」，嗅之以鼻。
「行了，那就不打擾你們休息，這次來得匆忙，也沒想到你已經醒了。不過，這些營養品，瓏珠挑的，還有那束花，可都沒少花心思。」
「父親。」
牧雲緩緩站起身，指了指那一盒慰問品，刻意提醒，進病房內還是第一次浮現這一抹笑意，結果頓時惹得牧瓏珠一聲無奈，面色漲紅。
「多謝，另外，對首長能在關鍵時刻出手，王某也感激不盡。」王越客氣道，不過雙臂上的疼痛並不夠支撐他做太多動作。
這句倒是誠心不假，若不是牧雲提供的這些醫療物資，雖不至於暴斃，但他少說也得再修養兩三天才醒轉。
再者，若雪也得不到一個像這樣的安靜修養環境。
「這和你對寧玉市的貢獻相比，就不值一提了。」
之後，病房中便傳出簡單幾句遲來的寒暄，氛圍迅速溫和，這時牧瓏珠才找機會能說上些，談了現在雙恆區內的繁忙狀況，談了部隊剛入城時的激動，那一夜未眠，還有凱旋廣場上的哀悼、感慨和凝聚……不久就有了笑聲，順便讓人收拾倒了的葯袋架子，而等牧雲父女提出告別時，窗外光線就已完全暗了下來。
電力尚未供應，便順手點了幾根燭火。
「祝早日康復，有需要就向這裏的人提。喪屍晶體的事我會讓專人負責，盡量隱蔽些，避免誤會，所以交付時間可能不會太快。」
牧雲想了想又道，「這裏只有我和牧瓏珠，以及幾個安排物資的人知道，來去也方便。」
主要還是安全，王越點點頭笑納，「這裏已經相當滿意，有勞首長多費心，相信我們往後會保持着良好合作。」
又瑣碎了些小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牧雲便提醒一聲還在和柳小姚嘮嗑的牧瓏珠，一聲作別，隨即兩人輕步走向門口，柳小姚於後送別。
吱……
不過，就在剛開了門，停了悠悠的木屑摩擦金屬，牧雲忽轉身面向坐在病床上的王越，他深邃瞳孔終於還是有一絲變化，雙腿並直，胸膛高挺，雙肩靠後，重而又快地一個標準致敬。
「我代表南州軍區，向你表示最高敬意。」
言罷，不等其他人反應過來，他又快速放下右手，利落轉身，大踏步離開。牧瓏珠先是一愣，但緊跟着同樣向王越深深彎腰，沒再說多餘感謝的話，向自己父親快追出去，直至靈識確認遠去。
這……算是老傲嬌？
合上門，柳小姚也就回到了這幾天她的「瞌睡」椅上，一腳搭在窗枱，隨手拿起那盒慰問品，就沒形象地開始拆封，但清亮眼眸卻是一直盯着王越。
「牧雲會認為我們是屬於哪個勢力嗎？還有，現在hua國的局勢真是你說的那樣？」
修鍊者的另一個好處就是隨實力越強，大腦思維敏銳度越高，更何況她本身也還有那麼一點小聰明。
「是必然。」
王越笑道，「否則無法解釋我們從平陽市執意追到寧玉市的目的，牧雲更願意相信葉墨婷的作戰計劃只是一層掩護，真實目的還是他手中掌握的南州軍區，同時也無法解釋我們現在所擁有的手段、掌握的情報以及我的下一步計劃，既然要讓這一切合理，那麼就需要一個是牧雲承認的勢力。」
「至於我透露給牧雲的消息，重要的並非真偽，而是他願意相信這樣的情報，從中能推測出他認為合理的東西，既然對雙方有利，何樂不為？」
面對一個極為謹慎而多疑的人，既然無法從其內部挖掘，那麼就蒙蔽他外在的器官感知，造就一個「既定事實」，讓一切顯得合乎事理，讓對方在這「事實」中分析並判斷，最終形成有利於自己的局面。
而這，也是王越認為牧雲更容易掌控的原因，比較之下，葉墨婷對自我的認知判斷就太難突破了。
「等牧雲發覺不對，除非他突然消失，否則這寧玉市咱們可就再來不了了，白忙活一場。」
「那就等到時候再說。」
隨口說完這句，王越目光便從依舊熟睡着的若雪臉上收了回去，緩緩躺下，閉眼任由燭光搖曳，身體放鬆。
發覺不對？情報的確缺乏可信度，原因是這「局勢」將出現在一年之後。即便獵人組織以及北方妖獸勢力存在着類似於雷傑和鶴仁的重生者，其勢力成型也絕對繞不開hua國軍區。而這，也就是他王越的憑仗。
換言之，目前的局勢並非如牧雲接收，獵人組織與北邊妖獸已經成了氣候，而是與他手中掌握的南州軍區實力一樣，零零碎碎！
同樣起步，但南州軍區已經沒了南方妖獸勢力的威脅，恢復戰力的速度只快不慢，潛伏下去，等到hua國境內其餘勢力剛有所冒頭，便有足夠的手段一口氣將其撕裂！
而那時，牧雲所認識到的「局勢」又已經和王越所言一致，又談何真偽？
要不……扶正牧雲？他腦海中過了一遍真實打算，嘴角不經意上揚，而若牧雲此刻知曉，只怕立刻就有了吐血的衝動……
「哦對，以後我們的勢力名稱為『孤島』，別到時候有人問你還不知道。」
「孤島？」
「嗯，編的。」
……
再過了半小時到了飯點，便有人敲門，招呼一聲，柳小姚快步而熟絡地轉動手把，接過那人手中的推車，合上門，將這病房內唯一一張木桌子挪到了王越病床前，稍微高點，最後揭開蓋子。
蒸汽上揚，三菜一湯一粥，以及足夠兩人份的米飯，濃濃肉香與一抹清淡，放着不少的油汁，這在物資受限的情況下，也着實算得上一份「大餐」。
「嗯……好香。」
像是兩眼發光，深吸了兩口，把自己專屬睡椅搬了過來，柳小姚迅速盛出兩碗飯，一碗放了過去，正準備動手，忽怔怔看着對面僵硬坐起的王越，略微不便。
「啊對，你需要我喂嗎？」
話一出口，就發覺不對，耳根頓時火辣辣的……
「不是，我的意思……」
王越嘆息搖了搖頭，盤腿，右手拿起準備好的筷子，「放心，我還沒脆弱到那種程度，再不濟，精神力也能幫忙。」
拒絕了好意，「咕嚕」一聲，濃濃飯香也越發勾引起他的食慾，旋即拿勺先盛一碗淡湯，腹部溫暖，之後才動筷，合著米飯，不緊不慢地填飽這幾天來的飢餓。
而柳小姚則是臉一黑，也自顧悶頭進了飯碗，大快朵頤，簡直白瞎了自己一片好心……當然，該盛飯的時候也就沒慢就是了。
十多分鐘的風捲殘雲，一個本就嘴饞，另一個則是大病初癒，急需補充，儘管準備了近三個修鍊者的食量，到最後也被一掃而空，勉強足夠。雖然飯桌上沒交流，但食物總是最能溫暖人心的，吃得還是相當舒服。
最後柳小姚收拾了餐具，推到一邊等著第二天再換，木桌為方便就留在了那，只搬走了睡椅找了個舒服點的位置，直接躺下，似乎還有悶氣，而王越則是吃飽后，四肢暖和些，看了若雪一會兒，陣陣困意便蔓延而來，旋即精神力於無息間掐滅了那幾根燭火。
現在首先問題是養傷，之後是雪兒的事……嗯……還有……還有……
窗外時而有着樹葉摩挲聲，像是搖籃曲，不過數分鐘，他意識一沉，帶着個疑惑就睡入了夢香……還有什麼來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