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1章 鬼城探險

鳳涼箏回魔族和雪素鳶說起強行破開城門一事，雪素鳶輕聲說，「大哥這想法，你要極力阻攔，破壞鬼道設下的結界，非常危險。」

「我知道，大哥是太擔心阿嵐，最近槐樹林的事情，我們都懷疑是阿嵐，只不過……沒有人戳破這一事實，大哥也懷疑是阿嵐。」

雪素鳶擁抱着他，三十多年了，她和薛嵐的命運交錯，變化，糾纏，如今歸於平靜，她也一直在想，薛嵐何時才能出鬼城。

很多人，都很想念阿嵐。

「你是不是也挺想念阿嵐的？」

「想啊。」鳳涼箏說，「這輩子所有人都圓滿，除了阿嵐，上輩子，雁回和錦書是悲劇，大哥和阿嵐早早就死了，你我也相見陌路，陰陽永隔，這輩子，多好啊，我有你，有三個玉雪可愛的孩子，錦書和雁回終生眷屬，唯獨大哥和阿嵐，又是陰陽相隔。」

活在世上，年歲越久，越覺得……所有人都應該幸福，也值得幸福。

大哥也是，阿嵐也是。

雪素鳶溫柔地抱着他，「順其自然吧。」

除了順其自然，也別無他法，雪素鳶尋來了夜濃，兩人極是默契，借口閉關就去了鬼城，到了鬼城門口，雪素鳶看着緊閉的大門，沉吟問，「你確定沒看錯？」

「沒看錯！」夜濃說，「這麼重要的事情，怎麼敢看錯。」

雪素鳶閉上了眼睛，口中念念有詞，一縷魔氣從她指尖溢出，飛向了鬼城緊閉的大門，大門上的符咒，周圍浮現的金光，在魔氣中被擊碎，煙消雲散，鬼城大門，緩緩而開，夜濃目光一亮，「我說的沒錯吧，這鬼城大門早就開了，只不過被人為封閉起來。」

年錦書他們是修仙看不出來，夜濃已經二十多年沒來過鬼城，所以並不知道情況，這一次因為槐樹林的事情，她再過來一次鬼城，雪素鳶來鬼城的次數，不算多，因為鬼城關閉后，大多數都是年君姚過來，若是鬼城開了，年君姚自然會告訴他們，所以一直以來也沒人發現端倪。

鬼城之門，早就開了。

卻被人為封閉起來。

雪素鳶眯起眼睛，看向鬼城內，那繚繞的鬼氣，仍是很足，雪素鳶也不知道裏面是什麼情況，可是藝高人膽大，早就不是當年的雪素鳶，再加上有一個夜濃，根本不怕鬼城裏會有什麼東西，夜濃倒是先虛了，「要不……再考慮，考慮？」

「考慮什麼？」雪素鳶淡淡說，「我也想看看，到底是誰封閉了鬼城，走，隨我進去。」

「你可一定要保重啊。」夜濃說，「萬一你出事，我也沒命的。」

雪素鳶腳步一頓，回頭看她一眼，這還沒開始呢，她就咒她了。

不祥之兆！

夜濃攤攤手，兩人一起往裏走，鬼城裏的鬼，宛若三十多年前沒什麼兩樣，那名提着花燈的書生，看到素鳶和夜濃，又上前來問，「你好，請問你見過我的娘子嗎？她穿着紅色的長裙，眉心有一顆紅痣，長得很漂亮。」

「沒見過！」夜濃格外無情，然後粗魯地問，「你們鬼城，誰把城門給關了？」

那鬼似乎很茫然，沒聽到自己想聽的答案，提着燈就走了。

夜濃，「當鬼都這麼沒禮貌，怪不得你娘子跑了。」

雪素鳶，「……」

你這是遷怒啊！

這鬼城裏的鬼，三十多年沒鬼進來，似乎少了很多，不像當年街上全是鬼魂，兩邊種滿了槐樹，風吹起，槐樹林里彷彿颳起了陰風，一陣接着一陣，吹得格外恐怖。

夜濃眯起眼睛，有些無語地看着鬼城。

「我怎麼感覺鬼城……變化有些大。」

「你都三十多年沒來了，自然變化很大。」

夜濃也不記得薛嵐的家怎麼走了，隨手抓來一名鬼，「問你一聲，薛嵐在哪兒？」

那鬼一聽薛嵐的名字，彷彿受到什麼驚嚇，驚慌失措地跑了。

夜濃問雪素鳶，「我這麼嚇人？」

「嚇人的不是你！」雪素鳶也沒多解釋，再抓一名鬼來問，可都沒問出什麼訊息，夜濃想起蕭瑾，這人還在鬼城，換了一個人問，「我們找蕭瑾，知道他在哪兒嗎？」

鬼魂說，「早就魂飛魄散了。」

鬼城裏的鬼魂，要麼投胎轉世要麼終生被囚，魂飛魄散極是罕見，雪素鳶和夜濃停頓片刻，若有所思，這太詭異了。

蕭瑾為什麼魂飛魄散？

為什麼聽到薛嵐的名字，竟會怕成這樣子？

夜濃說，「當年在魔族，人人聽到雪永夜的名字，都會如此受驚嚇，可雪永夜是一個弒殺，無情的人，殺人不眨眼，可薛嵐不是啊，她心慈手軟，也悲天憫人的，怎麼會把這群鬼嚇成這樣？」

雪素鳶和夜濃分別找了十幾名鬼魂來詢問薛嵐的事情，鬼都被嚇跑了，他們竟然沒找到什麼重要的訊息。

夜濃說，「我有點毛骨悚然，素鳶，我們走吧，多喊一點幫手？」

「我們進鬼城，並無不妥，可錦書過來次數多了，鬼城大門若又被關閉呢？不要驚動其他人。」雪素鳶說，「我不相信，這麼大一個鬼城，都沒有一個人敢提薛嵐的事情。」

雪素鳶是一個很固執的人，她想要尋求一個真相，就會找出真相，一定要刨根究底，夜濃跟着雪素鳶，一遍一遍地問。

一條大街都問遍了，也問了擺攤的鬼魂，每一隻鬼提到薛嵐，都彷彿是禁忌似的。

「死了！」一名女鬼說，「早就死了，不要多問，離開這裏吧，你們是魔族，來我們鬼城做什麼，不要打擾到我們的日常生活，三十多年前，就是因為你們，鬼城大門關閉，我們多少人的心愿都得不到實現，很多人被困在這裏，永遠被困在這裏，你們又來這裏害人，趕緊走吧。」

雪素鳶一聽，心裏極是難過。

她和鳳涼箏也討論過，當年他們頻繁出現在鬼城，雖是為了薛嵐，可對其他的鬼魂，真的很不公平。

鬼城的人，不得進出，那被困在城中的鬼，心愿無法達成，三十多年了，有些人或許連家都忘了。

夜濃一聽薛嵐死了，第一反應就是不信，這一定是假的，「我不信，假的。」

雪素鳶心裏也想，假的。

一定是假的。

阿嵐一定還活着，怎麼可能死了，魔族的公主，在鬼城怎麼會輕易死去。

「愛信不信。」那鬼也很瀟灑，輕悠悠地哼著小曲，走在鬼城的道路上，很快就消失在路邊的槐樹林里。

夜濃打聽鬼城大門關閉的事情，原來十多年前，就有一名鬼修結丹，結丹后，鬼城大門就開啟了，鬼修也可以照常做任務，可有一天，結丹的鬼修，突然就封閉了鬼城，人為設立了結界，誰也出不去。

夜濃問，「結丹的是薛嵐嗎？」

「呵，薛嵐是祭品！」一名老鬼說，「結丹的是林不壞，薛嵐當年被他庇佑，可惜啊，薛嵐太天真的，以為林不壞是一個好人，誰知道她被林不壞吞噬，成了祭品，反而成全了林不壞，這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我不信！」夜濃說，「薛嵐這麼容易就成祭品？」

「當然不容易！」老鬼說，「當年鬼城內，爆發了一場非常大的內戰，幾名鬼修打得昏天黑地，薛嵐……她不知道修鍊了什麼魔功，吞噬了很多鬼，很多很多鬼，都被她吞噬了，我們跪地求饒，我們哭訴哀鳴，一點用處都沒有，她誰也沒放過，誰也沒放過，她就是惡魔，一個大惡魔。」

一名小鬼，提起薛嵐，還是瑟瑟發抖，「我差點被她吞噬了，她面目全非，心智全無，她就是鬼城歷史上，最恐怖的鬼修。」

「幸好，她被殺了。」一個人瑟瑟發抖說，「她被林不壞吞噬了，魂飛魄散，真好，若不然，她能把我們鬼城所有的鬼，都吞噬了。」

光是聽他們談論，就能想到當年昏天黑地的一幕，雪素鳶和夜濃都覺得……匪夷所思，這是她們認識的薛嵐嗎？

不！

不是！

所有人的鬼，都怕她，都是訴說着他們的遭遇，他們的悲痛，這不是虛假的。

必然，是有原因的！

八九不離十。

是薛嵐，吞噬了他們，然後被反噬。

阿嵐，怎麼會瘋魔了呢？

「這麼多年過去了，為什麼你們提起薛嵐，仍是害怕？」

「經歷過那一場大戰，誰不怕薛嵐呢？」

夜濃覺得格外奇怪，忍不住問，「為什麼鬼城的大門，又被關閉呢？薛嵐已經死了，林不壞結丹，為什麼要關閉鬼城大門？」

「因為薛嵐是魔族公主，林不壞結丹后，離開了鬼城，害怕有人來找薛嵐，知道她死了，他們會報復鬼城。所以，他營造出一種假象，薛嵐還在鬼城的假象，是為了保護鬼城裏的我們，可這麼多年過去了，誰還會記得薛嵐呢？又有誰，願意為了薛嵐，瘋狂攻擊鬼城呢？你們要找人報仇，也要找林不壞，和我們沒關係，我們又沒參與。」

雪素鳶輕笑，「你放心，我們不找你麻煩，不要這麼害怕，我們和薛嵐關係沒那麼好，當年我和她互換身份，我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我恨她呢。」

「真的？」那隻鬼明顯不信。

「那是自然，我曾經也是魔族公主，可如今，我是魔王，本身是西洲大陸的人，薛嵐也恨我呢？若不是和我調換身份，她應該活得很恣意瀟灑，說不定，她也不會死，不會變成鬼修了。」雪素鳶的臉就有騙人的效果，總是令人不由自主的相信她的話，「林不壞離開鬼城后，可有回來過？」

「不曾！」那隻鬼搖頭，「從未回來過。」

夜濃說，「這林不壞也不夠意思，他故意封閉了鬼城，不是為了保護你們，既然這麼擔心你們，為什麼不回來看一眼呢？」

「是啊，說不通啊。」雪素鳶輕笑，「老人家，你這理由就站不住腳，林不壞怕人報復，所以關閉了鬼城，為了保護你們，鬼修怎麼會保護鬼呢？哪有這麼好心的鬼修，你們於他們而言，是上好的補品，不吃你們就不錯，還保護你們，這就說不過去了。」

「林不壞就是為了保護我們，你是薛嵐的仇人，薛嵐已經死了，你也算報仇了，你可以離開鬼城，以後不要再來了。」

雪素鳶輕笑說，「離開鬼城，那是必然會離開的，不用你們催促，我們都會離開，可不確定我的敵人是否真的死了，我寢食難安。老人家，薛嵐生前，住在哪兒？」

那老鬼不搭理她。

雪素鳶看向一旁的小鬼，「小朋友，告訴姐姐呀。」

小鬼畢竟天真單純，指了一個方向，是薛嵐的府邸，是一座佔地很廣，看起來卻很陰森的府邸，那老鬼拍落小鬼的手，「薛嵐死前，和林不壞住在一起，聽聞他們一起雙修，就在那片槐樹林里，那府邸是她和林不壞在一起前住的地方了。」

夜濃問，「素鳶，會不會是混沌地那片樹林。」

「看一看就知道了。」雪素鳶溫柔一笑，「不要騙人哦，我這人啊，最討厭被人騙了。」

雪素鳶和夜濃起身，去查看那片槐樹林，本來在和他們說話的幾名鬼魂，瞬間消失不見，夜濃回頭時，已見不到他們了。

「這裏處處透著古怪。」夜濃說。

雪素鳶說，「三十多年了，鬼城大變樣，也是情理之中。」

她並未太過詫異，很冷靜地帶着夜濃去了槐樹林旁邊，雪素鳶一看周圍的建築，略有點眼熟，帶着夜濃轉了一圈，幾乎可以肯定，這就是和宛平城相交的混沌地。

「是這裏。」她淡淡說，「看來……宛平城裏作惡的，多半是鬼修。」

雪素鳶帶着薛嵐進了槐樹林里，剛走進去，倏然又停下腳步，夜濃問，「怎麼了？」

她退出了槐樹林，若有所思，夜濃一頭霧水，雪素鳶回頭看向那座高大的府邸，危險地眯起眼睛，「如果我問你打聽一個人，這個人三番四次搬家，你和她一直都是鄰居，那你所指的方向，一定是她最近落腳的地方，是吧？」

「那肯定啊！」夜濃說，「那是自然反應。」

那小鬼一開始指著，是那座府邸，可後來老鬼才改口說是槐樹林。

薛嵐三十多年前的家，他們記不清楚，就算後來搬了家，按照他們的說法，死前一直都和林不壞在一起，那就一定在槐樹林里，不曾出來過，為什麼小鬼第一反應是指著那座府邸，而不是槐樹林呢？

這就相當古怪！

「這混沌地，還去嗎？」

雪素鳶一笑，「不去，我們去那座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