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這是她的心魔
夜晚,鳶兒已不在身邊,鳳涼箏在宮殿的院內,仰頭看着天上一輪明月,他特意讓人打聽公主殿的情況,魔界公主是否清醒了。
年錦書說,「還沒醒。」
鳳涼箏鬆了一口氣,鳶兒已沉睡了,公主卻沒醒,這一定是巧合,足以證明鳶兒並不是公主的魂魄,年錦書知道在魔王宮裏要謹言慎行,怕隔牆有耳,她也不敢說是還魂鈴的傑作。
「素鳶公主也……」
「她叫什麼名字?」鳳涼箏倏然握緊了輪椅的扶手,手背上青筋暴跳,雙眸死死地看着年錦書。
年錦書嚇了一跳,輕聲說,「素鳶,雪素鳶。」
「鳶是哪個鳶?」
「紙鳶的鳶。」
鳳涼箏臉色血色褪得一乾二淨。
他想起十一年前,第一次見到鳶兒時,他問鳶兒,「你叫什麼名字?」
鳶兒說,「鳶兒。」
可是哪個鳶,她不知道,她說依稀聽到有人喊過她鳶兒,可她的玉佩上,有她的名字,鳶!
鳳涼箏本已認定,鳶兒不是公主,卻又因為這名字,產生了無法消逝的疑惑和陰鷙。
雪素鳶!
魔界中人喊公主,尊稱公主,很少有人直接喊名字,鳳涼箏因厭惡的緣故,也一直用魔界公主來稱呼,從未關心過,公主叫什麼名字。
他第一次把魔界公主的名字,放在心上。
雁回在一旁看着他一驚一乍的,忍不住問,「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
鳳涼箏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去解釋,這本是他的懷疑,他也從未見過公主,若是懷疑錯了呢?錦書妹妹見過公主。
他咬咬牙,深呼吸,閉上了眼睛。
他像是一個要麼傾家蕩產萬劫不復,要麼一夜暴富從此逍遙的賭徒,要做自己人生最大的一次豪賭,他拿出一副鳶兒樹下沉睡時的畫,緩緩地展開在年錦書面前,「錦書妹妹,這畫,你可熟悉?」
年錦書看着畫,卻很困惑,「很漂亮的少女,這是誰?」
鳳涼箏一顆狂跳的心,漸漸恢復了,「你不認識?」
「有些眼熟,卻沒見過。」年錦書打趣問,「涼箏哥哥,這是你的心上人嗎?」
雁回都沒來得及看一眼,鳳涼箏已捲起了畫,小氣得很,雁回槽多無口,面無表情,搞得誰想看一樣。
「不認識就好。」
錦書妹妹既不認識,那肯定不是素鳶公主。
或許,是鳶兒看錯了。
畢竟,鳶兒都說過,主人和鳶兒在一起久了,長得越來越像這種迷惑言論,或許是看到一個美人,就覺得長得像自己。
年錦書心裏狂跳,面上卻毫無反應,演技過關,她想起了下午雪永夜帶她去魔王大殿看的那一幕,雪永夜笑得非常溫柔,卻給他看了撕心裂肺的一幕。
年君姚,被帶去了崑崙鏡。
他竟在崑崙鏡內,除了年君姚,還有薛嵐。
年錦書幾乎爆炸,她就像被人戳到心骨上最痛的那一處,被人捏住了咽喉,下一刻就要她的命,雪永夜卻風輕雲淡地告訴她。
「只要你幫我一個忙,你的哥哥和朋友,不會出事。」
雪永夜要她幫的忙也很簡單,若鳳涼箏拿着素鳶公主的畫問她,是否眼熟,她只要假裝不認識就好,雖不明用意,年錦書卻只能答應。
年君姚和薛嵐在崑崙鏡里,要她做什麼,她都會去做。
何況只是假裝不認識素鳶公主的畫。
「若我答應了,你放他們離開崑崙鏡,回西洲大陸去!」
「小錦書,你有什麼資格和我談條件呢?你放心,還魂鈴若是覺醒,你救了素鳶,我自然會放你哥哥離開,我不會傷害他們。」雪永夜說,「你我相識這麼久,我只殺了蕭長楓,一個辜負過你的男人,我沒傷害你身邊任何人,是不是?」
不傷害,可他們的頭上,卻有一把刀。
她已急得要瘋,可受制於人。
雪永夜,等還魂鈴覺醒后,我絕對不會再受你控制!
年錦書並未告訴雁回和鳳涼箏,她要和雪永夜去崑崙鏡,崑崙鏡比海上秘境更危險,她不想雁回和鳳涼箏冒險。
更不想他們在崑崙鏡內,被雪永夜要挾。
年錦書也不打探鳳涼箏的秘密,為什麼會有素鳶公主的畫,她心事重重地和雁回在魔王宮內屋頂坐着賞月。
她就要去崑崙鏡了。
上輩子在崑崙鏡遭的罪,這輩子或許就不會了。
因為有雪永夜!
她應該能輕鬆地拿到三青石。
哥哥和薛嵐,應該也不會死在崑崙鏡里。
「雁回,你閉關吧。」年錦書說,「我們真的要在魔族住一段時間,你閉關修鍊乾坤圖吧,若不然,我們一輩子都出不去幽州城。」
等雁回閉關結束,她應該也從崑崙鏡回來了。
「閉關……」雁回無心閉關,他也想修乾坤圖,可放心不下年錦書和鳳涼箏,怕在他閉關期間,他們在幽州城出了事。
「我和涼箏哥哥不會有事。」她算看出來了,雪永夜不會殺了涼箏哥哥,只要鳳棲梧桐在他手裏,這就是保命符。
而她……雪永夜也不會動她一根頭髮。
年錦書輕輕地靠在雁回肩上,忍不住說了一句,「雁回,我真的飛升過了。」
雁回,「……」
這話,他是第二次聽到了。
上一次是在年君姚書房裏聽到的。
他伸手摟着她,一起賞月,「怎麼飛升的?」
「魔界要毀冰牆符咒,我和還魂鈴一起封印冰牆,捨生取義,雖是喪了命,卻意外飛升了。」年錦書想起上輩子的事情,有幾分傷感,「早知道這麼簡單就飛升了,我早就獻祭了。」
何必苦苦復仇,何必一身傷痛,何必經歷千萬磨難。
「你還記得在海上秘境時,我的秘境裏,我看到了靈牌嗎?」年錦書說,「那是阿嵐的靈牌,也有大哥的靈牌,阿嵐和大哥被蕭長楓和楚鶯歌算計,以為我在崑崙鏡內遭遇危險,所以趕去救我,卻在崑崙鏡內被他們設伏所殺,我……這一直是我的噩夢,也是我不願意提起崑崙鏡的原因。」
這幾乎是她的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