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西趙選婿 11

第四十章 西趙選婿 11

謝遙旋即轉身向鳳辰確認,李垣則第一時間扔掉了手裏的果子。

眾人如臨大敵,一齊屏聲盯着鳳辰,而鳳辰安然坐於一方岩石,衣端襟正,神情依然高雅。

直直看了半晌,眾人既沒等到他吐血,也沒等到他暈倒。

但是,鳳辰絕對不是會開這種玩笑的人,一定是哪裏出了問題。

這時,白錦玉咽了咽僵硬的喉嚨,如履薄冰地輕聲試探:「殿下,你……是不是看不見東西了?」

不出所料,鳳辰點了點頭,「嗯」了一聲,聲音很輕微,像是以免眾人受驚。

但眾人還是受驚了,受了很大的一驚。

下一瞬,謝遙就不顧一切地朝白錦玉沖了上來,幸得司馬玄一把抱住:「冷靜冷靜冷靜,少俠一定要冷靜!」

謝遙掙扎道:「你存心的吧?!」

白錦玉張口欲辯卻又啞口無言,這果子的確是她摘的,更是她親自遞到鳳辰手上的,再加上她從和鳳辰第一次見面起,就有意無意地針對他給他添亂,這事若是攤個別人,要說沒存心她也不信。

「住口!」一聲喝下。

鈺賀護短地攔在了白錦玉面前,對着氣紅了雙眼的謝遙道:「他要是想害鳳辰殿下,怎麼可能蠢到自己拿毒果子給殿下去吃!」

「怎麼不可能?!」李垣一旁嘟囔道:「他多日來不是一直都視鳳辰為眼中釘肉中刺嗎?!」

司馬玄聽了立刻暴躁:「你說什麼哪?什麼眼中釘肉中刺,有這麼嚴重嗎?!聞兄只不過是想贏得西趙駙馬而已,只想拖鳳辰殿下的後腿而已,絕沒有想過要加害於他!」

看這情形,烏穆嘖了嘖嘴,搖著頭對白錦玉道:「聞兄,我呢是絕對相信你的,但是吧,你這看起來,還真的……挺難解釋的。」

這話不巧被鈺賀聽見了,她踱回來兩步,一把將烏穆擠離白錦玉身邊,道:「怎麼難解釋了?跟諸位如實相告吧,早在見你們之前本宮已經跟他說了,駙馬人選非他聞宴莫屬……」

鈺賀臉一紅,卡了下,臉更紅了,迅速平復后又道:「所以,他在知道自己已然取勝的情況下,有什麼必要再去加害鳳辰殿下呢?」

烏穆挑了挑眉毛,遞了個眼神給慶娜自己體會。

這事李垣和司馬玄在之前估計也知道了八九不離十,只不過聽鈺賀這麼確認了,司馬玄連連拍手到:「聞公子哈哈哈恭喜恭喜,本太子從第一眼看見你就知道,你肯定就是西趙駙馬!」

眾人在一旁為了白錦玉來回的言語交鋒,白錦玉聽着越來越尷尬,她再看了看鳳辰,心情就更複雜了。

堂堂的大徵朝瑰寶、自己的親妹夫,晉王鳳辰殿下,這會兒居然給她毒盲了!!

白錦玉平生第一次感到自己闖了個大禍。

不過手裏的這種果子,他們翠渚的山上也有,未成熟時呈綠色,成熟后就是紅色。紅的吃了沒什麼事,綠的吃了就會發生點小狀況。她摘的時候已經注意都撿紅果子了,可不知怎麼搞的還是不小心掉了個綠果子在裏面。

不過意外歸意外,這並不是白錦玉見識的第一例毒果致盲案。於是她好心地走到鳳辰跟前道:「殿下,你別害怕,這沒什麼事的……」

「沒什麼事?!」還沒說完,好幾個人就異口同聲道。

白錦玉兩手張著,感覺自己似乎用詞欠妥了,連忙補救道:「誤會誤會我的意思是說不用太驚慌。我識得這個果子,對它的食性很了解,不熟的吃了是會眼盲,不過這眼盲都是暫時的,過個三五天就自然好了。」

「你竟毫無歉意?「謝遙不可置信地看她,眾人也是一派不敢輕易相信她所說的樣子。

沒有歉意嗎?白錦玉覺得自己已經很有歉意了啊!她都讓鳳辰不要害怕了啊!

氣性高入雲天的白錦玉覺得自己倒霉冤枉還來不及,全然不覺得自己的這個歉意完全沒有讓人感覺到。

她與眾人靜對了須臾,覺得大家似乎是不信她,便道:「我發誓如果我說謊,就不得好死,出不了這……這也不知道什麼名字的山!」

謝遙扭過臉去,鳳辰沒有表態。

靜了一氣,白錦玉俯下身,承諾道:「殿下,你不要害怕,我擔保你的眼睛一定會好的,我對你負責!」

李垣插嘴道:「說得容易,外一三五天後好不了呢?」

「咦——」烏穆和司馬玄同時嘖了下嘴,李垣用手臂擋了下臉,不再出聲。

李垣的話還是入了白錦玉的耳,她轉身就道:「李大世子別不信,我走過的橋一定比你走過的路還多,你別看你……」

「無事。」鳳辰文聲剪斷了紛擾。

眾人一怔,面對這場突如其來的意外,萬沒想到鳳辰僅以兩個字淡化之。

他又道:「形勢緊迫,我們往烏穆王子說的方向走吧,早些回到畢都才是正事。」

這話音平和,這內容平實,眼前這個宛如璧人的年輕男子,似一抹溫暖的陽光,像一股綿綿的春風,彷彿大地一樣包容萬物。眾人都滯得有些醒不來了,都像瞬間被人施了定身法一樣一動不動。

鳳辰持起一側的屠割劍,豎向身前的白錦玉,和顏道:「我目不能視,要有勞聞公子了。」

桀驁如白錦玉,此刻心靈也受到了極大的震撼。這還是她平生第一次親身經歷得罪了人,對方「以德報怨」的事,竟被溫暖得有些措手不及。

她木愣愣地握上屠割的劍身,汗潸潸道:「好……好,我會好好引路,殿下放心!」

鳳辰嘴角輕輕莞爾,道:「好。」

白錦玉目光掠向一旁的謝遙,謝遙深受重傷失血過多,之前鳳辰可以攙扶他,現在已經不行了,烏穆也要扶持慶娜,李垣八成是指望不上,鈺賀又是個女子……最後,白錦玉只得把目光移向了司馬玄。

司馬玄立即就領會到了她意思,着實傻了片刻,繼而自己乾笑了兩聲道:「哎,既然這是駙馬爺的意思,鳳辰殿下也都攙過他了……那也沒什麼丟臉的嘛!聞兄,我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啊!」

白錦玉連連點頭:「我都記下了,回頭送你二十個大美女夠不夠!」

「好!這可是你說的,不可食言!」司馬玄一心認為白錦玉是個言出必行的人,於是忍着笑走到謝遙的身邊,拉起他靠在自己的肩上,美滋滋的彷彿已然坐擁了二十個美女。

「二十個大美女?」白錦玉一轉頭卻對上了鈺賀審視的目光。

她尷尬地笑了兩聲,立即嚴肅道:「都給司馬太子的!」

當即一行人拉的拉,扶的扶,走的走開始繼續密林中走去,約莫走了近十里,果然沒遇到埋伏。只是要想再往前走,也不行了,因為一個山洞擋在了他們面前。

這個山洞洞口高約兩人,寬約一丈,密密麻麻藤蔓交織,從外面往裏看黑漆漆一團,人只要往洞口一站,立刻便感到身體冷了三分。

「烏穆王子,這兒怎麼有個山洞啊,你的鷹沒跟你說嗎?」李垣不知何時已緊緊挨着了鳳辰,肩膀抖抖索索連帶發出的聲音都在顫抖了。

眾人都看向烏穆,畢竟是他指的路。

烏穆無辜地看了看眾人道:「你們別看我呀,我也剛知道啊!」他一指肩上的那隻獵鷹道:「是它帶的路,要不你們問問它好了!」

白錦玉右手握著屠割的一段劍身,那一頭牽着鳳辰,她不方便來回走動,只得伸著脖子往洞口裏張了一張。終是沒看出什麼名堂,現在聽了烏穆這麼說,不禁將目光移向了他的那隻鷹,問:「可不可以讓你的這隻鷹進去幫我們探探路?」

烏穆的臉上露出遲疑的神色,他摸了摸那隻叫「小黑」的鷹,眼光中滿滿的寶貝,猶豫道:「也不是不可以,只不過……你們可能對鷹這種鳥不了解,在沒有光線的暗處它們的目力並不佳,讓小黑進去也不一定有多大用處。」

慶娜沉沉呼出一口氣,揭道:「你說白了就是捨不得!」

烏穆否認:「我沒有,我說的是真的!」

鳳辰道:「烏穆王子沒有說錯,據我所知鷹類大多晝出夜伏,很多在夜晚是目力不佳的。」

烏穆連忙道:「阿姐你看,鳳辰殿下都這麼說了,你總該信了吧!」

「但是,」鳳辰頓了一頓,委婉道:「眼下如果讓人貿然進入查看,也實在是太過於危險了。所以別無他法,只能請烏穆王子忍痛割愛,讓你的愛鷹探視一番了。」

「啊……」烏穆全沒想到鳳辰最後還是讓他把小黑放進去,頓時有點掃興失望。

司馬玄放下謝遙也走過來懇勸:「烏穆王子,鳳辰殿下說得不錯,我覺得你應該要對你的『小黑』有信心,它不會出事的!」

鈺賀抄起雙臂,上下打量了一遍小黑,道:「這種獵鷹我們西趙也有,要是真出了事,本宮賠你個十隻八隻!」

烏穆冷笑了一聲,道:「得了得了不必了。」

話雖這麼說,但眼下其餘眾人幾乎已達成一致意見,烏穆着實有些騎虎難下。他又摸了摸肩頭的小黑,嘴裏咕嚕咕嚕地跟它不知道說了些什麼,不一會兒,那小黑就撲騰起了鐵扇一般的翅膀,尖嚦地鳴了一聲,徑直飛入了黑洞。

聽見這聲響動,鳳辰俯手道:「多謝。」

烏穆意興闌珊地說了句「小事」,拖着腳步走到那洞口,插腰等待着小黑。

眾人一時都沒有說話,隨着時間的推移,這沉默變得越來越沉重,烏穆更是從一開始的靜靜等待,變成了在洞口焦慮地踱來踱去,越踱越快。

就在他決定要衝進洞去的時候,一聲尖鳴嘹亮響起,小黑從洞裏飛了回來!幾乎是沒有任何的猶疑,落在了烏穆的肩頭。

烏穆愁眉頓展,白錦玉甚至覺得他都快喜極而泣了。之前她還不信有人會為了找一隻鳥找到深更半夜甚至掉進河裏,現在看着眼前這一幕也不得不信了。

「咦?這是什麼?」烏穆從小黑的嘴裏取下一個小物件。

眾人趕緊都湊近去看,是一個樣式精緻的銀色耳墜子。

鈺賀問:「怎麼會有個耳墜子?」

司馬玄拍了拍烏穆:「你快問問你的鳥,這誰的?」

烏穆無語地翻了他一眼,不過真的咕嚕咕嚕和小黑說了幾句,繼而轉頭道:「洞裏有人。」

李垣立刻嚇作一團:「不會是埋伏吧?」

烏穆搖搖頭道:「不是埋伏,小黑說那人躺在地上。」

鈺賀托著下巴問:「躺在地上……那這人是死是活啊?」

烏穆看了鈺賀一眼,扁了扁嘴巴,半天才道:「你以為小黑是人哪?它要是人就告訴你!」

烏穆和鈺賀也不知道小時候結過什麼梁子,兩個人明裏暗裏總是有點不和諧。烏穆這麼一懟,鈺賀當即瞪起杏眼想張口回斥,卻聽白錦玉道:「讓我再看看這個耳墜子。」

烏穆當即把銀耳墜遞給了白錦玉。

白錦玉接過耳墜,指尖捏着它上下左右的好好看了一看,總覺得對這個小物件有點兒印象,卻一時又想不起在哪兒見過。

她仔細在腦海中回憶,想了又想,突然靈光一閃,道:「我想起來了,這是金奉烈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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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妃雖晚不須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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