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塵世揭曉 惡魔昭華 10
村正這時才從鬱悶中醒悟過來，他剛才被眼前的狀況已經氣暈了頭，竟然忘記了這不是人與人之間的廝殺戰場，而是一個普通的人和一個邪魔的對立，在今天，他的人已經打斷了孩子娘親腿，在那一刻他看到了小牛看他的眼神，那是一雙帶着仇恨腥紅的眼睛，這種眼神村正他曾經在年輕的時候見過，那還是在戰場對戰廝殺，你死我活的時候，現在這種眼神又看到了，村正知道接下來不是他死就是這個小邪魔滅亡，總之他們之間只能存下一個，這已經註定。
死對於村正來說是不怕的，他已經一把年紀了，身體都入土半截，但是他害怕的是這件事連累他的兒子孫子，更害怕他屠了整個村子而讓他死後遺臭萬年，名聲對於此時有多麼重要那僅用隻言片語是不能說清楚的。
村正立馬揮了揮手示意家丁們收起手中的刀，然後他有帶着些許笑意走過去握住大神的手溫和的說道：「大神，你也看到了這個邪魔的修為已經達到了一個境界，如果你們不出手，那麼我們流蘇村將會變成一片白地」
大神看到村正收斂了凶神惡煞的樣子，心裏也慢慢的平靜了下來，他把那常常的頭髮從中間往兩邊一分，漏出了那一張些許憔悴的面孔嘆了一口氣說道：「這個村正放心，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作為一個上天的使者，就肩負着斬妖除魔的重任，即使你不說我也會斬殺這個妖魔，不然我如何能對得起死去的這些流蘇村村民。」
「正是，正是，這才是大神所有擁有的胸懷。」在月光下村正向大神豎起了大拇指。
「不過！」大神面樓難色。
「大神有什麼難言之眼儘管說，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儘力而為，絕不推諉。」
「經過了這一晚，邪魔已經成型，現在又不知逃亡何處，因此單憑我一人之力恐怕難以成功，所以我要去一趟青城山找我的師父一起來降服此妖。」
村正點了點頭，然後從家丁手中接過手杖轉過頭對大神說道：「這個大神說的極是，不過此地離青城山甚為遙遠，這裏仍是危險重重，那個邪魔時刻有殺回來的可能，所以一步也離不開大神，這樣吧，你只要寫出一封信，我將會派人將這封信送到青城山請你師傅他老人家出山。」
大神顯得一臉委屈準備再說什麼卻被村正大手一揮：「小賈，帶着大神去後院換一身衣服，這幾天要多派人手幫大神站崗放哨，嚴防這些死去親人的村民前來鬧事。」
一個身材魁梧穿着皮甲的家丁拱手稱是，接着就在半推半搡中將大神推走了，他的幾個徒弟也尾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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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鳥兒在林間穿梭的時候，天空開始漏出了魚肚白，這意味着新的一天即將開始了，在一個小溪邊的一個岩洞中，年僅五歲的小牛正在學着爹爹曾經給斷了腿豬仔綁紮的樣子在給娘親綁着斷腿傷口。
娘親的傷口實在太嚴重，骨頭斷裂后穿破了肌肉，這個想要以後能恢復行走幾乎是不可能的了，但是小牛能做的就是給娘親固定好骨頭希望老天有眼，能看在他們孤兒寡母的份上不再折磨他們，不再讓他的娘親傷口腐爛化膿，如果是那樣真的是沒有救了。
所幸現在的娘親看起來還沒有很大的變化，從她抽搐的嘴角以及微弱的呻吟聲來看娘親是很疼的，但是她知道兒子不是在傷害她，是在幫助自己，於是她咬着牙忍者小牛的捆綁。
小牛和娘親的衣服經過一夜的風吹已經干透了，他綁好了娘親的傷腿就扶着她靠在岩壁上坐下來，從娘親咕咕叫的肚子來看她應該是很長時間沒吃了，於是小牛在旁邊找了一圈，非常的幸運，他在小溪邊一個退水后水窪里發現了一些魚，抓這些魚很簡單，只要扒開水窪邊上的泥土，將裏面的水全部放掉就能輕鬆的將魚抓到手。
半個時辰后，被烤的全身焦黑的幾條魚送到了會婷的面前，會婷就像餓虎撲食一樣一下子抓住小牛送過來的魚，嘴邊的口水隨即流了下來，但是就在她準備將魚送到嘴邊的時候她又停住了，因為她看到了那個面黃肌瘦的小牛。
雖然會婷是一個痴痴傻傻的女人，但是她還是知道這東西能吃，能夠讓肚子不再餓的難受，那麼既然如此首先給的應該是給兒子，因為那樣就可以讓兒子先舒服一些。
會婷把魚遞到了小牛面前，小牛微笑的搖了搖頭，然後從火堆里再次撿起了兩條魚在娘親面前搖晃了一下，然後快速送到嘴裏大口嚼了起來。
看到小牛有吃的了，會婷這才放下心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她已經有三天沒有吃東西了，儘管這條魚沒有任何味道，還有一股烤焦的煙火味，但是只要能吃那就行。
吃過幾條魚后小牛幫助母親打理了一下亂蓬蓬的頭髮，他才五歲，平時自己的頭髮都是爹爹搭理，所以自然不會，只好簡單的用繩子將母親的頭髮綁在一起，不讓頭髮遮蓋住他的眼睛，擋住她的視線。
小牛一邊幫助母親打理頭髮一邊腦海中想着過去發生的一幕幕，這一切就僅僅在爹爹去世後幾天後陸續發生的，他不知道為什麼去幫爹爹報官自己反而變成了一個妖怪，難道就僅僅因為自己年初時所說的蝗蟲災難，可是小牛覺得這是真話啊，他的意思就是為讓鄉親們避免損失，這樣做真的有錯嗎？
還有在河邊他真的看到了爹爹被木德彪害死的畫面，這和之前看到蝗蟲災難的畫面一樣，至於自己為什麼會看到這些，小牛現在想想的確覺得不可思議，畢竟大家都是人，小牛為什麼會另類呢！
如果能看到這些是妖怪的話那小牛認為自己也是一個好妖怪，他沒有傷害個人，反而是一隻幫助別人，現在卻是別人在傷害她，捆綁他，打他，打斷他母親的雙腿，難道妖怪都是這麼善良的。
小牛非常不解，他想起了村中那些熟悉的面孔對他冷漠的眼神，他想起了村正家丁們一鞭子一鞭子的抽向自己，想到了那個叫大神的傢伙用寶劍劃破他的肌膚。
看着清澈的河流倒映着自己臉上已經結痂的傷口小牛深深的嘆了一口回頭朝娘親說道：「娘親，我不想做妖怪，做妖怪太累，總是被別人打，好疼，不過我也同樣不希望做人，做人實在是在兇殘，他們總是在欺負妖怪，打妖怪，想殺死妖怪。」
娘親不知道有沒有聽懂，但是他還是輕輕的將小牛摟緊自己的懷中，然後用手輕輕的撫摸了一下他的頭溫和的說道：「不做妖怪，不做妖怪。」
小牛掙扎著從娘親懷裏坐了起來，他有些興奮的說道：「娘親，你的想法和我一樣是嗎，那麼我們離開這裏好嗎，去一個沒有人的地方，沒有人的地方就沒有人傷害我，傷害你了，我不想繼續留在這裏，因為我留在這裏如果不想被打就要做人，可是我又不想像他們一樣拿着皮鞭和寶劍傷害別人。」
會婷笑了笑，小牛立刻拉着她的手說道：「那娘親我就當時你同意了，等你這個傷口好了一些，我們就立即離開這裏，永遠都不要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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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小牛和母親說着要離開這裏的時候，在山村中的會場上再次人頭攢動，不過這次已經沒有了上次的激動，更多的是抽泣和默默的流着眼淚。
在大槐樹下那一片院子裏，整整齊齊躺着五十具屍體，這些屍體都是昨晚在風雨中踩踏致死的，其中有年輕人，有老人，有小孩，有男人，有女人，統一都用一塊席子進行了簡單的遮蓋，這時正是六月，溫度還是有些高，一陣風吹來，都能隱隱約約聞到一股腐爛的屍臭味。
死了的人躺在席子下面已經沉默不言，不再有任何感情，但是活着的人卻沉痛不已，這些人的親人他們全身麻布衣服站在場地中央等待着村正來給他們一個交代。
過了許久，在家丁的簇擁下，村正身着一襲白色麻服緩緩的走了出來，經過昨晚不同尋常的一夜，老人似乎在一夜之間變得蒼老了許多，他的身體顯得更加佝僂，就像一個垂死掙扎的蝦米。
老人拄著拐杖走到場地中央前面搭起的一個簡易小枱子上面，然後用那腥紅的眼睛掃視了一下下面的眾人，最終緩緩的開口了：「鄉鄰們，今天我和大家一樣，都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這對於我這個年已古稀早就該進黃土之人是不應該的，我不要白髮人送黑人，因為那樣是上天的一種懲罰。」老人用手指了指蒼穹，「我希望自己能壽終正寢，然後在看着你們繼續延續下一代中死去，可是如今。」說到這裏老人聲音已經哽咽，他從懷中掏出手帕輕輕擦拭了一下那滿是皺紋的臉頰。
下面的圍觀的群眾也都忍不住哭了起來，其中甚至有人暈倒，久久之後，待到大家已經宣洩完畢之後老人再次說道：「但是就在昨晚，就在這個地方，我們的親人就這樣一下子走了五十個，我們怎能不心痛，那是一個曾經活生生的生命啊！」老人的拐杖在地上重重的敲擊了兩下，「但是原本應該不是這樣的，我們應該活得很開心，很快樂，但是那個妖魔，就在昨晚那個妖魔利用邪術讓我們一下子死了五十個兄弟姐妹，然後逃之夭夭，這種沒有人情味的妖孽他不知感恩圖報，還以此來傷害本村養育他之人，這種妖魔我們發誓必定誅之。」
老人說到這裏已經是身體發抖，牙齒咬的咯咯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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