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恍惚半載有餘
雖說在忘川河底只有短短几天，但是張藝再次回到陽世間的時候還是感覺就像過了半載，當他和老道身形出現在畫室的二樓的時候不由大吃一驚。
原本二樓是一張簡易的單人床和幾把小凳子外加一些雜物，但是現在這些不知所蹤，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長方形的供桌，看到供桌張藝不禁嚇出一身冷汗，只見在供桌上擺着他的一幅碩大的黑白相片，相框的四周竟然還裹挾著黑色的布幔，在照片的前放還有一些糕點之類的貢品和兩隻正在燃燒的白色蠟燭。
「這是個什麼情況，難道他們都認為你死了？」老道呵呵一笑徑直走到供桌前抓起盤子裏面的一個桃子在衣服上胡亂了擦了一下就大口的啃咬起來。
張藝感覺一陣苦笑，不過他並不生氣，反而很高興，因為他現在知道如果他那天死了他並不是一個孤家寡人，在陽世間有人為他傷心，有人為他祭奠，有人為他哀思。
雖然他現在非常清楚的明白，他和柳條柳絮兩兄妹之間的的情感和一些模糊的記憶只不過是靈域建立的，強行灌輸的一些虛假橋段，不過這又有什麼關係的，只要現在他們的感情是真的就可以了，有些事情其實真的不需要去計較太多，活在當下最好。
老道大口的嚼著桃子突然想到什麼，他一拍大腿立即砰砰的下樓去，不一會也氣喘吁吁的跑了上來興奮的說道：「哈哈哈，看來貧道果然沒有猜錯，不僅僅你有靈堂，包括我和靈域都有靈堂，看來這個是柳條那對兄妹擺設的無疑，他們認為我們已經死了。」
是的，看着眼前的這個狀況毫無疑問是認為他們已經死了，不過這才過了幾天就給他們擺設靈堂，這是否有些操之過急了呢！
馬路邊一輛麵包車徐徐駛來，最後在張藝的屋漏痕畫室前停住了，老道探頭探腦一看小聲對張藝說道：「哈哈哈，是那對傻兮兮的兄妹，看我如何去作弄他一番。」
張藝不願意參與老道這個惡作劇，但是他也並沒有阻止，而是無奈的苦笑了一下便坐在了一邊的椅子上。
柳條和柳絮兩人今天剛剛從公墓回來，因此兩人穿着全身黑色，他們把車停好后打開了屋漏痕畫室的門向裏面走了進來。
這間畫室本來快到期了，但是柳絮堅持又繳納了一年的房租，而且在二樓還偷偷的擺下了張藝的靈堂，為的就是希望張藝的鬼魂能有一個落腳之處。
畫室其實已經關閉了，沒了老師自然也就沒了學生，只是經常有一個叫黃玲的高中生來這裏找藝哥，但是每次來都是失落而回，每次小姑娘走的時候都跟失魂落魄一樣，不過奇怪的是和藝哥住在一起的那個小姨子反而在藝哥失蹤后就再也沒有來過了，看來真的是人情冷暖啊，藝哥不但給她房子住，還供她上學，他人一走就這麼就一點感情沒有了嗎？柳絮不禁非常生氣的砸在了畫室的桌子上。
「在我不在的時候你們就這樣破壞我的畫室嗎？你們還對得起我嗎？」一個響亮的聲音在屋子裏響起，柳條和柳絮都嚇得一跳，本能靠在一起。
柳絮小聲說道：「哥，你有沒有聽見人說話，我好像聽見有人說話了？」
柳條左右上下環顧了一下發現沒有人，他吞咽了一口口水小聲說道：「我也聽見了，那人說我們破壞他的畫室，這話像是藝哥說的，可是又不像他的聲音，聲音中透著一股老氣。」
「你們竟然趁我不在的時候如此破壞我的畫室該當何罪，還不趕快去準備一些好吃好喝的來賠禮道歉」那個有些蒼老的聲音又再一次響起，這次柳條和柳絮他們由於有心裏準備聽得很清楚。
柳條原本是比較膽小的，但是跟張藝在一起經過了很多事情后就變得膽大一些，柳絮就從來沒有膽小過，不過她在靈域面前總是裝着一個小鳥依人的模樣，這讓老道誤以為這個小妮子被他這麼一嚇肯定魂不附體。
柳絮眉頭緊蹙，他一邊裝着有些驚慌失措的樣子一邊小聲對柳條說道：「哥，這個人明明聲音很蒼老卻故意模仿年輕人的聲音來嚇我們，肯定是小偷，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肯定躲在二樓，做賊都做到藝哥的畫室來了，看我今天不打折他的腿。」
柳條有些擔心不敵這個賊人於是他準備阻止柳絮的行動，但是柳絮已經快步走到了牆角拿起了一根用來素描寫生的圓柱形石膏條慢慢移動着腳步朝二樓走去。
在二樓門口方向，老道背靠着門框笑嘻嘻的捂住嘴，片刻，聽到下面沒有動靜就又清了清嗓子喊道：「怎麼還不把美食送來，再不送來的話我就發怒了，我就......。」
話沒說話，只聽見清脆的一聲響，一個潔白的石膏條在他頭頂上崩裂，一陣劇烈的疼痛后一股鮮紅的溫熱液體順着臉頰緩緩流下，老道瞬間感覺有些頭暈，他在恍惚間看到一個驚恐無比的柳絮，接着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柳絮在石膏條落下的時候他已經看到了老道的一身道袍，接着看到老道熟悉面孔，只是很可惜已經狠狠砸下來的力道不可能收回，只好眼睛睜的看着石膏條砸在老道的額頭上。
老道被這麼一擊瞬間暈了過去，柳絮在一旁又驚又喜，驚的是她把老道砸暈了，喜的是老道還活着，如果老道還活着，那麼是不是也意味着藝哥小靈子都尚在人世間呢！
就在這時，快速跟上來的柳條失聲叫道：「藝哥，藝哥」柳絮這時方才夢中驚醒一般，她剛才只顧打賊人壓根沒有注意到房間內其他一切，現在聽哥哥這麼一喊，他抬起頭才發現在他前面不遠處張藝靜靜的站在那裏微笑着看着她。
一時間，一股暖流席捲全身，然後全身顫抖，鼻子感覺酸的厲害，接着如同洪水一般的淚水都框而出。
柳條就像一個孩子一樣衝過去死死的抱住張藝不停的重複道：「我就知道你沒有死，我就知道你沒有死，那個黃大仙肯定是騙人的，一定是。」
還沒等柳條享受到張藝的安慰，只感覺身上一輕，發現自己身體斜飛了出去，這不用說是他的妹妹柳絮所為，妹妹力大無窮，雖然現在已經瘦了很多，但是抓他也就如同抓雞仔一樣那麼輕鬆。
柳絮把哥哥扔到一邊狠狠的抱住張藝，用碩大的拳頭在張藝背後狠狠的砸，一邊砸一邊用沙啞的嗓音罵道：「都半年了，都半年了，你們既然沒有死為什麼不給點音信，為什麼要這樣讓我們擔心，這樣讓我們傷心。」
張藝聽到這話不由大吃一驚，半年，他記得去忘川河底才幾天而已，怎麼到了這裏已經過了半年，於是他緩緩推開柳絮用手臂輕輕拭去她面頰上的淚水問道：「半年，怎麼會過去半年了，現在是什麼時候？」
柳絮半天才止住抽泣，但是身體還伴隨着她的激動而一抖一抖的起伏，一旁柳條看到妹妹一時半會還停不下來，便立馬擦了擦眼睛走到張藝面前說道：「藝哥，真的，已經過去半年了，你失蹤的時候還是去年11月份，如今都已經2019年的三月了，你看，外面梔子花都開放了。」
隨着柳條的一指，張藝朝窗外一看，發現馬路邊上潔白的梔子花都已經爭相開放，散發出淡淡的香味。
「都已經過了半年了，難怪這一切都改變這麼大」張藝望着窗外的梔子花喃喃的說道。
柳絮終於止住了哭泣，他想到了小靈子，為了他她可是傷心了無數個夜晚，「藝哥，這半年來你去哪裏了，小靈子他還好嗎，怎麼沒有看見他人」說罷一雙大眼睛在屋裏屋外不停的搜尋，發現沒有看到靈域的影子又把懇求的目光投向張藝，希望能從他那裏找到答案。
張藝久久才回過神來，「哦，放心，他也沒事，不過他還有些事情沒有辦完，應該很快就回來了。」
聽到張藝肯定的回到，柳絮一顆忐忑不安的心才終於放了下來，半年了，這半年來她就像誤食了魚刺一樣如鯁在喉，無論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精神，都沒有期望，整天恍恍惚惚的，如同做夢一般。
如今好了，那根魚刺終於被拔掉了，一下子精神好了很多，至於張藝沒有正面回答他這半年去哪裏了，她也無所謂了，只要人回來了，那其他的一切答案都是可有可無的。
柳條在興奮之餘立馬拍了一下大腿罵道：「看來我們被那個黃大仙騙了，他說你們三個在陽世間已經找不到蹤影，肯定是魂飛陰司了，鐵定死了，所以為了不讓你們成為孤魂野鬼，我們就在公墓里給你和小靈子買了一塊墓地做了一個衣冠冢。」
「那怎麼沒有老道的呢，老道平時也待你們如同兄弟，你們就這麼忍心看着貧道成為孤魂野鬼，痛心啊，讓我感到痛心啊！」坐在一旁還在流着血的老道似乎被遺忘，但是僅僅片刻之後就自己醒了過來，剛醒來就聽到柳條說衣冠冢的事情，瞬間感覺自己好像被拋棄，心靈上的疼遠遠超過了額頭上的痛。
「哪能呢？怎麼可能會把你遺忘，沒有給你辦衣冠冢是有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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