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3章 決戰
眨眼就是六月。
「娘、娘……」
搖籃里，一個小粉糰子睜著黑溜溜、亮晶晶一樣的眼，好奇地盯着畫妘兮看。
「不是娘，是乾娘，」畫妘兮耐心地教著這個軟糯糯的小糰子，「哥、安——干，來——」
蕭水寒老遠就聽見畫妘兮在那乾娘乾娘地叫，好笑得不行：「他還沒有一歲，哪裏就能分得清娘和乾娘呢。」
「那可不一定，」畫妘兮伸手，小團兒的眼神就跟着她的手指頭一個勁地旋轉，「是不是呀寶貝，咱們寶貝是天才，就是能分清。」
蕭水寒在旁邊無奈：「我看這孩子，更像是你生的。」
「你這當娘的，怎麼說話呢，」畫妘兮伸手，把小團兒的耳朵給捂住了，「當着孩子的面，瞎說什麼呢！」
「你啊，我看你在我這待了幾個月，馬上比他還不如了，」蕭水寒示意奶娘過來，「抱下去餵奶吧。」
奶娘連忙過來，把小團兒給抱了下去。
畫妘兮眼神一直跟着到看不見為止。
蕭水寒瞧着她戀戀不捨的眼神，靠在軟榻上笑道：「這麼喜歡孩子，也不見你生一個。」
「我倒是想，」宮人端上糕點，畫妘兮拿起來便吃，「我也得會自花授粉啊。」
「什麼？」蕭水寒不懂。
畫妘兮擺了擺手：「就是自己能懷孕生孩子。」
蕭水寒搖了搖頭：「哎，你的脾氣還是和以前一樣，總有些稀奇古怪的想法。」
「不然人生多無趣啊，」畫妘兮把吃剩的糕點舉了舉，「這個好吃，你也嘗嘗。」
蕭水寒看着她道：「喂，前面可就又要打仗了，你真的不回去？」
「去幹嘛，我又不能做將才，又不能上陣，去也是被人嫌棄的命，」畫妘兮吃完糕點，又喝茶水，喝完茶水，又滿足地拍肚子，「他們打就打吧，打贏了我和你一起去城樓上迎接方堃凱旋。」
凱旋。
但願可以凱旋。
蕭水寒一想起此事，心就堵得慌。
自從雙方開戰以來，除了第一年的難分勝負，之後他們一直就在吃敗仗，而且是大敗。
大陵那邊，上個月才終於找出了所有趁著當時結盟潛入軍中的細作，正式撕破臉。
眼前一站，恐怕就是最後一站了。
倘若勝利，自然是好，倘若失敗……
恐怕，不會再有其他機會了。
「該來的總要來，」畫妘兮一副無所謂的姿態，「他們之間鬥了那麼久，也該有個結局了。」
……
夜謹懷一身盔甲，在軍營中走過，路過的人紛紛向他低頭致意。
掀簾進帳，畫皖希向他投來溫柔明媚的笑容。
「皇上。」夜謹懷向葉逸風行了一禮，才到眾人之中，坐到了畫皖希身邊。
葉逸風臉上也帶着笑容，面前，是一副軍事地圖，和一疊奏報。
他將手按在那厚厚的奏報上，問眾人道：「你們知道，這是什麼嗎？」
他並不是真的要等眾人的回答，於是接着說：「這都是我們的戰報，大捷的戰報！」
「這一年來，我們打了五次勝仗，次次都是大勝！」
「後日，我們就要發動對啟辰和文來聯軍的總攻，敵人的軍備和我們懸殊很大，我們的勝利是註定的，很快，天下就是我們的了！」
下面坐着的這些人，全部都參與過去的戰爭，親眼見到了啟、文聯軍的慘狀。
如今受到葉逸風這番鼓舞，似乎攻破啟辰和文來皇城，長驅直入，取了兩人項上人頭的場景就在眼前。
葉逸風對這些人的狀態相當滿意，話鋒一轉，立即道：「很好，下面，我們就來部署具體的行動。」
……
「就這樣，」葉逸風道，「有什麼事情，彼此之間一定要及時聯繫，互相支援。」
「遵命！」
眾人散去，畫皖希開心地摟着夜謹懷的胳膊，在軍營之中行走。
明明決戰在即，可兩個人走在一起，卻宛如一對情人在散步一般。
「太好了，」畫皖希百般開心，「你知道他讓你參與決戰，意味着什麼嗎？」
夜謹懷玩笑道：「鳥盡弓藏？」
「說什麼呢，」畫皖希撒嬌地拍了他胸膛一把，「我怎麼會讓這種事發生呢？只要你在決戰中立功，待天下平定后，我們就可以一生榮華富貴了。」
榮華富貴？
夜謹懷微微一笑，這份笑容落在畫皖希眼中，倒是滿足。
可他自己卻覺得很可笑，他可是啟辰的長子，曾經離皇位最近的人。
還有什麼榮華富貴，是他沒有得到過的？
除非，是那個位置。
可是，現在的啟辰，已經不再是他的啟辰了。
畫皖希還沉浸在戰後的美夢之中：「謹懷，我和葉逸風說了我們之間的事，他已經答應等天下太平之後，就讓我們成婚，還要給你封王，我們以後可以安穩地廝守一生了。」
封什麼王，他是哪裏的王？
夜謹懷看着靠在肩上的畫皖希，明明肩上都是冰冷的鎧甲，可她臉上的笑容，卻是那麼地幸福。
這個曾經被他利用的傻女人，究竟是怎麼活到今日的。
三日之後，夜溪宸和方堃會師於星野，與青鸞打響了最後一戰。
最後的，生死之戰。
這一場戰爭，雙方都賭上了全部的士兵和軍備，目的只有一個，殺死對方的統帥，攻入城池，統領天下！
分明是溫熱的天氣，空氣卻都要被凝固一般。
夜溪宸揮令，兩個戰車上抬着的三人大的鼓，便被鼓手奮力地敲響。
伴隨着咚咚的鼓聲，最前排的輕騎和射手，開始衝鋒！
夜謹懷眼底寒芒盡顯，他看向對面，彷彿真的能看見幾十萬大軍中的夜溪宸一般。
這不僅是青鸞和啟辰的對決，更是他和夜溪宸的對決。
他們兄弟之間，明爭暗鬥這麼多年，今日，該在此處分個高下了！
長劍出鞘，夜謹懷揮劍吶喊：「兄弟們，殺——！」
兩邊如同潮水般，迅速碰撞到了一起，很快青灰色的砂石地，就被染成了紅色。
就在交戰之際，一道藍色的身影，正縱馬飛馳，向著目的地飛快地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