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 戰與和

第610章 戰與和

唐芊芊一聲清喝,唐節便愣了一下。

「放他們過關?」他急道:「若讓這些人回到楚京,回頭楚京還怎麼打?」

「那你攔得住嗎?」唐芊芊問道。

「那也不能……」

唐節話到這裏,忽然想起自己沒多久前才誇口要放王笑入關,便道:「你不勸降他?」

「他做事自有主張,勸也無用。」唐芊芊淡淡應了一句,又道:「他們從遼東歸來,是風頭正勁之時,你若要攔他們,打起來雙方都有損失,傳出又落人口實。或者他們繞道入關,依此時我們手上的兵力也守不住長城所有關隘,不如賣個人情。」

「那王笑……」

「父皇如今正在和楚朝和談,要錢糧要封爵,你今天和楚軍打一仗,若是輸了,父皇比要怪你。你領的軍令既非守長城,也非攻楚京,而是押送錢糧回居庸關。此戰贏了無功,敗了有過,白白折損你老營人馬。要怎麼做,你自己看吧。」

唐芊芊說着,轉過身,頭也不回走下城關。

唐中元在與楚朝和談之事,唐節也打探到了,心裏並不當一回事。

但他知道唐芊芊的眼線得到的消息定必更詳細,此時聽來顯然是和談頗有進展。

——「難不成這楚朝真能給錢糧,承認我瑞朝正統之名?嘁……」

唐節冷笑一聲,心中雖還有不甘,卻知道還是集中兵力守糧車要緊,只好又領兵退下古北口這段長城……

~~

八千楚騎小心翼翼穿過長城關隘,並未見到有埋伏。

隊伍中秦山渠鬆一口氣,轉頭望山下望去,只見官道上儘是一輛輛糧車遠遠排開,瑞軍守備森嚴。

「大哥,唐賊在運糧。」

秦山海回頭看了一眼,道:「搶不了的,走吧。」

雙方兵馬互相戒備着,緩緩分開。直到離開瑞軍的攻擊範圍,八千騎兵才調轉馬頭,提速奔起來。

秦小竺行在軍中,才轉過一道山坳,忽聽有士卒喊道:「後面有人在追。」

秦小竺回頭看去,果然見數騎從瑞軍中奔出來,向自己這邊飛快奔來。

「卑職去將他們殺了?」

「不用,」秦小竺喊道,「我認得他們。」

她便放緩馬速,調頭向那幾騎跑去。

兩邊近了,隔着五十步,扯著韁繩便停下來。

~~

今日唐芊芊只看到楚旗,便知道王笑不在這支人裏面。

王笑若在,不會不想辦法遞消息給自己。

而如今楚軍歸來,他卻不在其中,唐芊芊不用猜便知道不好。

她看到秦小竺,便下了關城,故意避得遠遠的。

因為她不想去打聽,她寧可什麼都不知道,繼續每天等著……

她唐芊芊自有她的理智、堅定,萬事不縈於心。

——我在等王笑,楚軍回來不回來與我何關,不必去理會他們……

但當楚軍越奔越遠,她忽然還是策馬沖了過來。

此時看着秦小竺,唐芊芊想要像以前那樣雲淡風輕地笑一笑,悠悠然地打一個招呼。

但,笑不出來。

她開口,千言萬語只有三個字。

「他人呢?」

秦小竺微微昂起頭,有些傲然的樣子。

她很想回答唐芊芊一句「我不告訴你」。

但看着唐芊芊的眼神,她話到嘴邊卻說道:「我從北邊突圍,他從南邊突圍,應該已經快回來了。」

「真的?」

「愛信不信。」

「他向南突圍?那是走山海關還是乘船回來?乘船的話是到天津還是到登萊?」

「我哪知道。」秦小竺應道,「我要是知道,那還能是機密嗎?」

她瞪了唐芊芊一眼,又道:「你別再跟來了,再跟我打死你。」

說罷,秦小竺撥馬便走。

她回程這一路都沒哭過,但不知為何,此事忽然覺得眼睛有些酸。

身後,唐芊芊還是駐馬不動。

秦小竺忽然回頭喊道:「唐芊芊,我真的很討厭你。」

她自己想着想着有點想哭,便打算安慰唐芊芊一句,沒想到一開口卻是把心裏的實話出來,自覺有些丟臉,一揮馬鞭跑得更快。

卻聽唐芊芊在身後應道:「秦小竺,你也很討厭。」

~~

數日後,唐節將錢糧運回居庸關,又把王笑帶楚騎入關之事報於唐中元。

他本以為會受到一頓叱責,沒想到唐中元只是沉吟了一句「王笑回來了?」便將他揮退下去。

唐節從唐中元行轅退出來,一路走到居庸關城門附近,忽聽有人大呼道:「這都是民脂民膏、民脂民膏……」

唐節眉頭一皺,向爭吵處走去。便見一人身着楚朝官服,渾身上下帶着不怒自威的官氣,正神情忿忿地指著自己的糧車,一幅痛心疾首的模樣。

「呵,楚朝的官跑到老子這裏指手劃腳,這事到是新鮮。」

唐節冷笑一聲,走上前,一把提起那個像鵪鶉一樣的楚官,道:「離我的糧車遠點。」

他知道這是跑來和談的楚朝禮部官員,也懶得理他,便打算讓士卒將其帶走,沒想到對方卻是又吼起來。

「你的糧車?!薊鎮百姓慘遭建奴屠戮,你們卻拿了這些錢糧養兵打仗,天理何在?!」

「不然呢?」唐節好氣又好笑,道:「我燒了這些祭奠他們?」

那楚官還要回答,唐節手便在他臉上拍了兩下,笑道:「告訴你,這裏不是你的楚朝,老子隨時弄死你。」

「我不怕死!」

「我管你怕不怕死,這裏輪不到你說話。」

也不見唐節如何動手,隨手一揮,便將那楚官丟得老遠,摔得四仰八叉。

卻見那邊使團中又跑出一個少年一個青年,扶起那楚官。

「羅德元,你沒事吧?」

那少年問了一句,手一指唐節便喊道:「你怎麼能……」

他定眼一看,見唐節殺氣凜然,話到嘴邊卻是:「你怎麼能……這麼厲害?」

唐節哂笑一聲,泛起一絲好笑的表情,譏道:「小崽子,你的門牙呢?」

王璫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道:「被人打掉了。」

他氣勢比唐節差了太多,不敢相爭,縮了縮腦袋便繼續扶羅德元。

羅德元卻是梗著脖了非要衝過去和唐節理論,王璫與岑兆賢只好死死抱住他。

「哎喲,你何必呢?在人家的地頭上,忍一下都不行嗎?」

「老羅,別這麼囂張,會害死我們的……」

唐節看着楚朝使團當中這幾個人都不太像話,不由搖了搖頭,心中有些奇怪地想着,就這幾個蠢材,父皇與他們有什麼好談的?

唐節也明白,唐中元表面上與楚朝和談,實則是在等吳閻王的南路大軍。

這次東征,唐中元自領一路人馬,以唐節為先鋒,過山西、破宣大、占居庸關、攻京城;吳閻王領一路人馬,由孟九監軍,繞過太行,布兵河南、山東,劫斷楚帝南逃道路,再與東路大軍合圍京城。

東路大軍早都到了,吳閻王的南路大軍攻城掠地,卻遲遲不來合圍。

但來得再遲,終歸也是要到的。

楚朝要和談,但若是拿不出足夠的籌碼也無用。等南路大軍一到,這京城便是囊中之物……

唐節想着這些,也懶得再理會楚朝使團,自向關城上走去。

不多時,卻見幾騎信使飛馬向居庸關奔來,入關后便急向唐中元行轅奔去。

唐節見他們行色匆匆,知是有要緊軍情,便攔下其中一人問道:「何事如此驚慌?」

「報三殿下。吳大帥領南路大軍攻河間府,遭山東楚軍襲掠,吳大帥……大敗了。」那斥候低聲稟報道。

唐節一愣。

吳閻王敗了?

怎麼可能……

~~

行轅中,唐中元翻看着戰報,目光中透露著沉思。

楚軍登州營、即墨營戰力勉勉強強,但不可能擊敗吳閻王的,何況還有孟九在……

「具體戰況如何?」

「楚軍步卒五萬餘人,並不止登州營、即墨營,還有……錦州步卒。」

「錦州兵?」

「是,其中一員將領自稱秦玄炳,很是兇悍,與吳大帥兩位義子搦戰,斬兩位小將軍后又直撲吳大帥中軍……」

「當時吳大帥已中了楚軍的奸計,好在有孟軍師解圍,否則只怕大軍危矣……」

唐中元沉默片刻,又問道:「對方是何人統兵?」

「稱是……楚兵部尚書、經略遼東、薊鎮、天津、登萊軍務的督師姚文華。」

「姚文華?錦州兵?」

唐中元再一思量,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人名來。

王笑回來了?那是從古北口回來的、還是從登萊回來的?

「去,把楚朝使節提來。」

「是。」

「朕不要見那個蠢貨,只須把姓王的那小子提來。」

「是……」

~~

王璫進了行轅,又偷偷打量了四周一眼。

在他看來,唐中元也不怎麼有錢,渾身上下也就那幅金甲還有些份量,可是上面雕的金龍也不怎麼精緻,比不得京中大匠的手藝。

當然,論威風氣,五百個王璫加在一起也不比上唐中元一個手指頭,王璫便低着頭站在那,大氣也不敢喘。

「你是王家子弟?」唐中元問道。

「是。」

王璫應了一句,又怕因自己態度不好被對方砍了,又補充道:「是……是這樣的。」

「王珍、王珠、王笑三人皆是你的兄弟?」唐中元又問道。

王璫心想,這不是廢話嗎?

他卻不知唐中元的意思是——朕已經知道王珍在京城、王珠在山東、王笑在遼東所做的一切。

「是這樣的。」王璫應道:「我比珍大哥、珠二哥小,比笑哥兒年長一點點……一點點。」

語氣態度極是恭順。

唐中元皺了皺眉,他並不是想聽這些。又問道:「王笑回來了?」

「啊?」王璫驚呼一聲,「是嗎?」

「是朕在問你。」

「我我我……我不知道啊……」

唐中元不耐煩起來,道:「你來和談,是代表楚朝、還是代錶王家?」

這下確實是有些難倒王璫了。

他偷偷抬眼,想瞥一眼唐中元,目光才看到唐中元的鬍子,心中就是一凜,俯下身不敢說話。

這可怎麼辦呢?眼前這情況,一個不好可是要殺頭的……

王璫心中害怕,想了好久,只覺堂上的氣氛越來越壓得人透不過氣來。

「那個……我……我能不能修書一封,問……問問我珍大哥?」chaptererr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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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非痴愚實乃純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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