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朕好煩

第327章 朕好煩

你說,朕是一個明君嗎?」延光帝坐起來,喟嘆了一聲。

「陛下若不是明君,還有哪個帝王堪配這個評價。」陳圓圓柔聲道:「但臣妾寧願陛下不當這明君,如此勤政,身子骨如何吃得消?」

她說着,支著身子想要坐起來,延光帝卻是拍了拍她的肩,道:「你接着睡吧,沒必要連你也吵醒了。」

「陛下,你才睡了一個時辰……」

「多事之秋,有何辦法?不打緊,朕習慣了。」

嘴裏說着習慣了,等他出了寢殿還是撫著額嘆息了一聲。

又一次睡得不夠,頭痛得厲害。

接着,一個老太監便恭謹地遞了一個令牌過來,低聲道:「因來人持陛下密令,奴婢不得已只好叫陛下起身。」

「知道了。」延光帝淡淡道。

到了偏殿,摒退左右後,延光帝的氣質忽然便有些不同起來。

有人單膝跪地行禮。

「起來說吧。」

「是。稟陛下,薛高賢確實是王笑與張永年設計殺的……」

延光帝眼睛一眯,隱隱有殺意泛起。

來人依然從容稟報。

「……王笑坦言,他確實是想扶齊王為儲君,但從未想過欺瞞陛下,他還道陛下是曠古明君,通達洞悉,絕不是可以輕易欺瞞的。」

延光帝微微一愣。

「曠古明君?」他喃喃了一句,有些蕭索道:「朕夙興夜寐,也覺得自己是千古明君,奈何這天下還是一步一步分崩離析,通達洞悉?呵。」

「陛下……」

延光帝擺了擺手,道:「多言無益。你回去,依舊按往日行事。記住,錦衣衛乃朕之利刃,不可輕予人手。而你要做的便是,讓這把刀只能為朕所用,明白嗎……」

~~

待來人離開偏殿,延光帝閉目思索了一會,嘴裏忽然喃喃道:「帝王之道,在於制衡?」

「王笑、周衍……鄭元化、周纘……可為平衡之局?」

~~

乾清宮前殿,皇后正哭哭啼啼地跪在那裏,泣不成聲。

延光帝只覺心煩意亂,道:「朕說了,等事情查明,便替你弟弟作主,還哭什麼?」

「陛下,臣妾……」

「陛什麼下!你知道朕有多少事情要煩?」

他說着,向御案上看了一眼,只見又是一碗八珍粥,心中更覺煩悶。

一樣的朝食吃了十幾年了,倒胃口。

偏偏胃也不舒服,只好坐下來舀兩勺熱乎的吃。

「皇后吃不吃?」

「嗚嗚……臣妾的胞弟沒了,臣妾哪還有心情……」

「夠了,朕就不該問你。」

那邊已有太監將好幾疊奏摺恭恭敬敬地放在御案上。

「陛下,這是昨夜王督公放在吊籃里遞進宮的消息,應是要事。」

「這是大臣們的摺奏,一開宮門便遞進來的,應也是要事。」

「永定門守將何平有急事求見陛下。」

「東廠王督公有急事求見陛下。」

「左都御史卞修永有急事求見陛下……」

延光帝大怒,叱道:「你覺得朕早朝前處理的過來嗎?!」

「老奴知錯。」

與太監置氣沒什麼意思,延光帝只好打開奏摺看了幾眼,這下連吃東西的心情也沒有了。

齊王私建親兵;

王笑與張永年抄了嘉寧伯府,薛伯駒失蹤;

齊王與王笑私押順天府、五城兵馬司官吏;

錦衣衛、齊王親衛、兵馬司巡卒、順天府衙役深夜出動,疑似圖謀不軌……

延光帝眉頭一皺。

朕的兒子、女婿反了,接着等到天都快亮了,你們才將消息送來?

一群蠢材!

接着再翻下一封摺子,他卻是愣了愣。

齊王於深夜清掃京城街道?

這……

圖謀不軌?都他娘的是一群蠢材!

周衍、王笑、張永年等人也統統是一群蠢材,授人以柄,回頭斗得過鄭元化那老狐狸嗎?

這邊的奏摺還沒看完,又有太監捧了一疊奏摺過來,道是內閣的急事。

延光帝打開來一看,有些事是討論了幾天未果的,有些則是新來的壞消息:

奴建似有異動,今冬恐又要劫掠邊境;

秦成業請求糧餉;

孫白谷請求糧餉;

河南、湖廣雪災;

山東流民暴亂;

張獻忠攻克順慶,兵指成都……

他娘的!他娘的!

延光帝撫著額頭,只覺頭也痛,胃也痛,耳邊則是皇后不停地啼哭。

「別嚎了,你是想哭死朕不成?!」延光帝拿起那碗八珍粥重重摔在地上,咣鐺一聲重響,粥與碎瓷濺了一地。

「陛下!」皇后慟哭道:「陛下不如廢了臣妾與太子吧……」

「朕還想讓你廢了朕這個皇帝!」

跟這婆娘吵了兩句,極沒有意思,陛光帝皺着眉拂袖而去,打算到早朝上去與那幫蠢材繼續吵。

才出殿,又有太監跑來稟報道:「陛下,永定門守將何平有十萬火急之事求見。」

今天已聽到兩遍何平求見的通傳,延光帝不耐煩地皺皺眉,還是決定見他一面。

這些人放不出好屁,一定又是壞消息。

一大早便跑來哭喪,朕恨不得砍了全天下……

~~

「陛下,昨夜有人私闖永定門,事關重大,末將特來稟報。」

「說。」

「此人稱自己乃嘉寧伯之子薛伯駒……」

聽到一個『薛』字,延光帝心中又煩燥起來。

何平的下一句話卻讓他忽然一驚。

「他自稱有要事出城求見神樞營總兵徐喬功。」

「誰?」

「神樞營總兵徐喬功。」

「細說。」

「是。」何平道:「當時城門已閉,守城兵士不讓薛伯駒出城,他便揚言要見末將。末將見他言語怪異,便詐了詐他。他問末將是否是徐總兵的人,末將便騙他說是。沒想到,詐出一條重大消息。」

「別給朕賣關子!」

「是。他說,王笑與張永年狼狽為奸,殺害了嘉寧伯,是為了對付太子一系。又說神樞營派進京的親兵都死了,他要出城把這個消息告訴徐喬功。」

何平說到這裏,悄悄抬頭瞥了一眼延光帝。

延光帝臉上看不出什麼來,但何平能感覺到一股可怖的寒意襲來。

他鎮定心神,又道:「那小子頗為精乖,末將再追問細節,他卻只讓末將開城門。於是末將便斗膽對他用了刑……末將擅動伯爺之子,犯了大罪,請陛下治罪。」

何平說着,屈身跪在延光帝身前。

片刻之後,果然聽到天子淡淡說了一句:「朕恕你無罪,你審出什麼了?儘管說。」

「是。」何平道:「他細皮嫩肉挨不住刑,該招的都招了,他還……還想策反末將。」

「策反?」延光帝聲音冰冷起來。

「是,他招供說徐喬功與嘉寧伯來往的書信並未拿回來,又言局勢危急,必須讓神樞營儘快奉太子南遷,到時候……」

「到時候什麼?」

「到時候,太子……太子登基,給末將一個從龍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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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非痴愚實乃純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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