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怨氣
我已經很不孝了，總不能因自己的膽小再當一次不孝女，不，絕不！
「你叫什麼名字？有孩子嗎？兒子？女兒？」對於一個女人來說孩子比什麼都重要，這個女鬼的年紀應該當上母親了吧。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你在哪裏？」穿着病號服的男人貓著腰四處尋找。
我急忙跟了過去，緊追着問道，「你的孩子叫什麼？」
「大福，對大福，我的孩子叫大福，大福死了，大福你死的好慘！」穿着病號服的男人蹲在地上痛苦的落下了眼淚。
我看到了希望，急忙加快了語速。
「大福他娘，快醒醒，大福媽媽，快醒醒。」
女鬼身後的紫氣消散，病號服中年男人暈倒在一邊，女鬼無力地飄了出來，飄到了陰涼處，像是怕陽光似的。
「剛那紫氣是什麼？」我向小鬼詢問。
「那就是怨氣，真正的鬼不可怕，可怕的是鬼心中的怨氣，貪氣，惡氣等這些氣團，這些氣會擾亂鬼的心智，做出害人的事情，回來我再給你慢慢解釋，咱去看看那女鬼，哎，真可憐。」
「你還好嗎？」我朝着女鬼躲藏的方向走了過去。
那女鬼不知何時換了一身皮，我已經看不到女鬼身上的傷口，看到的只是微透明的靈魂站在陰涼處…
「謝謝你剛救了我，剛剛我差點就害死那個男人了…」
她怕陽光，飄進了樓內，我也跟了過去，既然上面的那男人已無礙，我也不用待在那裏了。
「陰差大人，給我一些時間可以嗎？」女鬼縮在一角向小鬼懇求道。
這麼說那個小鬼真是陰差？
黑衣小鬼點了下頭轉過了身，女鬼開始講起她的故事，說的斷斷續續我卻聽的一震一震！
「那年我十八歲，一個女人最美好的年紀，我嫁給了他，可我的心裏十萬個不願意，我不願意嫁人，我更不願意離開自己的家，可我的父母就為了一頭牛硬把我送到了他的家。」
「後來他知道了這些，很不高興，他以為我有相好的男人，沒事就質問我不嫁給他的原因，我解釋了無數遍他也不相信我。」
「嫁給他不久他就定下了規矩，他不許我和除了他以外的任何男人說話，可我怎麼可能不和男人說話，村裏一多半都是男人啊！」
「有一天他見我和男人說事很生氣，喝了酒回來就打了我，那是他第一次打我，第二天，我又哭又鬧，事後他很愧疚的和我道了歉，還跪下來求我，我心一軟就原諒了他，糊塗的我以為那是愛，以為他愛我所以在乎我和其他男人說話，現在想想真噁心！」
「後來呢？」我站累了坐到了女鬼身邊。
「之後的日子裏，他的脾氣一天比一天暴躁，動手的頻率越來越頻繁，下手也越來越狠，我決定逃出他的手掌，我離開了他逃回了我的村。」
「你告訴你爸媽了？」我問道。
「嗯，告訴他們了，他們卻什麼也沒說一個勁兒的勸我回去，我看着擠在屋子裏的四個弟弟妹妹猶豫了。」
我一直以為世上當父母的都會疼愛自己的孩子，可現在想想卻不是這麼一會兒事，人和人是不一樣的，同樣當爹媽的對子女的愛也會截然不同。
這一世趕上了這麼好的父親我算是幸運的吧！
「後來你還是回去了？」我對這個女鬼的身世感到惋惜，她要是沒回去就不會發生這些心酸的事情，所以她肯定還是回到了那個男人的身邊。
「嗯，在家裏待了幾天我發現我懷孕了，懷了他的孩子我只好跟着他回家，之後生下了大福，他很高興，可沒過多久又開始喝起了酒。」
原來是有了孩子，一個女人一有了孩子考慮問題就不能那麼隨意了。
「我以為他當上了爸爸就會有改變，可惜他還是那個樣子，酗酒打我！我以為男人過了三十就會變成熟，可惜我又一次錯了，他喝酒越來越厲害，打我越來越狠！」
女鬼哽咽了，頓了頓接着說道。
「掃帚，樹枝，皮帶，鞋底，啤酒瓶…他見什麼就拿什麼打我，看到這魚白色眼睛嗎，就是被酒瓶砸的…」
我說不出話了，嗓子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似的難受，她是怎麼熬過來的，這麼殘酷的家暴，一個女人怎麼承受得住！
怨氣重也情有可原，害的那男人滿身是傷也情有可原，畜生都不如的男人，活該受罪，這樣的男人扒幾層皮都不夠！
「大福死了，我可憐的大福，他是我唯一的依靠，可他卻死在他爹的手上！」女鬼望着天空留下了兩行血淚！
「那一晚他回來的很晚，我在熟睡中被他拽了起來，他一身的酒氣弄得屋子很臭，我知道這一夜會不好過，但我只能忍，我試過逃，也試過聯繫村委，可最終換來的只有更殘酷的暴打和威脅，再那之後我就當上了一個啞巴。」
「那一夜他像著了魔似的瘋狂，他揪着我的頭髮把我拖了出去，我看到了地上的木棍，一個有小腿那麼粗的木棍正躺在水泥地上，這一棍打下來我會不會死，我死了大福怎麼辦？」
「他搖晃着身子撿起了木棍，就在那一棍打下來的瞬間，大福擋住了那一棍，那一棍正好打在了大福的頭上，大福的身子甩了出去，地上全是血…」
我的鼻子酸酸的，眼淚在眼中打轉，家暴，有多少女人受到家暴的傷害，這無形的折磨可以毀掉女人的一切，大福，女鬼，都是受害者，可惜他們沒趕上新的法律。
「大福死了，大福才六歲，六歲就被他的親生父親打死了！可憐的我的兒！」女鬼拍著胸脯痛哭了數分鐘，我在一旁默默無言，真的不知道怎麼安慰她了。
「沒時間了，該上路了。」黑衣小鬼催促道。
女鬼慌忙擦了擦眼淚，臉白一片紅一片。
「那一夜我抱着他一路跑，想翻過山去縣城的醫院，可身體無力，就那麼從山上滾了下來…」
「恩人，我只求你一件事，請幫我找到大福，好好安葬他，千萬不要把他葬到他父親身邊，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