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6.格蘭拉的神國之旅
沉默是金。
格蘭拉曾聽過這樣的詞而感到不以為然。
比起沉默，適量的話語才是正確的方法，他一直堅信着這點。
面對信徒的時候，也是如此處理的。
可直到此刻，他才覺得——沉默或許真的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以班澤神王之名，來索取財寶，奧克神王限汝等於一天內湊齊。」
格蘭拉照本宣科地宣讀著。
可以的話，他希望能把自己的嘴巴縫上。
無外乎他有這樣的想法，而是到其他神王的神國來宣讀這樣的話，簡直就是赤裸裸地挑釁。
他只是一個低等的神明，實在承載不住這樣的話。
在格蘭拉說完，神國內的神王也做出了反應。
「一個低等的..神明？班澤會讓你成為他的使者，並且索取無用的財寶？」
他提出了質疑。
面對質疑，格蘭拉也打着顫。
他能怎麼說，難不成告訴對方，我是來替約爾閣下訛詐你的。
這樣的答案，恐怕說出的瞬間便意味着格蘭拉的生命到頭了。
神雖然並不喜歡使用暴力，但卻不意味着能夠隨意冒犯。
在對方神國地界裏，神王遭受冒犯，哪怕是為了維持顏面，神王也不可能輕饒了他。
「..無需多問，你只需履行班澤神王的命令即可。」
「狂妄的傢伙！哪怕是班澤神王，也不敢如此。」奧克神王表示。
班澤神王確實比他強，但神王之間的戰爭可比神明之間苛刻得多，只有在搶奪信徒的時候才有可能爆發。
僅僅言語上的冒犯，很少會以戰爭結束。
整個奧克神國，呼喝着對格蘭拉施壓。
神國，是神明的組織。
由神王作為首領，在首領被冒犯的時候，對於身處神國內的神明而言無疑也是一種冒犯。
尤其是冒犯者，還如此弱小的情況，更加讓人難以忍耐。
「我只是一個弱小的神明，但我帶來的卻是班澤神王的神意，你只需拒絕亦或是接受。」
面對對方的逼迫，格蘭拉流着冷汗，可卻沒有改口的意思。
他選擇一條黑路走到底。
這時候改口，會求得對方的寬恕？
顯然是不可能的！
為了顏面殺死低等的神明，對奧克神王而言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被殺死之後，班澤神王即便知情也不可能為他與奧克神王開戰。
歸根結底，這本來就是約爾在瞞着班澤情況下的欺詐行為。
「還真是..膽大妄為的小鬼，你會為你的決定而後悔..」
奧克神王的聲音突然停頓了下來。
他看向了格蘭拉，準確的說是他身後所攜帶的物品氣息。
一個神明，哪怕是最為低等的神明，但卻也不會攜帶這樣塵朴風格的背包。
奧克神王勾動了手指，將那個氣息讓他疑惑的背包取了過來。
入手的剎那就明白了，這是一個空間袋，只是不知為何要設計成這幅模樣。
不過更讓他感興趣的是裏邊的物品，那裏邊有神王班澤魔力氣息還有..一個讓他疑問的東西。
格蘭拉納悶對方的舉動。
這個物品，是空間袋，他明白這點。
可按照約爾原話說的是，「帶上這個，好收取財寶。」
格蘭拉又不抱有太大的期望了。
奧克神王取出了一個神格，這是殘缺的神格，是死亡神明的證明。
但裏邊卻夾雜着班澤的魔力氣息，對方應該確實是班澤派來的，只是為什麼要讓對方來？讓一個低等的神明來找自己索要財寶？
奧克神王實在不理解。
他的眼眸微抬，正對上格蘭拉。
格蘭拉強抬着眼眸，不讓自己露出怯懦的姿態。當物品之中翻出那枚班澤神王贈送給約爾的神格時，他的心情一下子由陰轉晴，這意味着..他的謊言很大程度上能夠繼續下去。
強裝出震驚的姿態，卻無法掩飾實際意義上的懦弱性格。奧克神王看過太多這樣的神明，可這樣的傢伙為成為班澤的使臣，他實在想不透。
但眼下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奧克神王將注意力放在了背包里另一個令他好奇的物品。
當他從空間袋中取出的時候，周遭泛起了空間漣漪，這是空間碰撞所產生的波動。
當奧克神王注意清物品的剎那，他嘴中發出了哆嗦的聲音，「這是...」
所有的神明都能聽出他言語中聽到了驚訝與激動的情緒。
奧克神王的實力只是稍遜色於班澤神王，但他的閱歷卻是遠遠超過班澤神王。就是這樣的一位神王，卻感到驚訝和激動？
神明們都好奇著，奧克神王手中的東西究竟是什麼，可他們卻不敢直接動用魔力感知去進行探知。
展露在奧克神王面前的是一個小巧的位面，人為製造的位面與自然形成的位面存在着很大的區別，人類製造的位面夾帶着魔力的印記。
眼前的位面，無疑就是一個夾帶着魔力印記的位面，但這並不是讓奧克神王驚奇的點。
人為製造的位面，很多種族包括他都可以辦到，但是製造出一個可以孕育生命的位面，是未曾有過的壯舉。
位面里，有幾個被束縛住在空間里的神明。
奧克神王並沒有在意這點，他將物品還給了格蘭拉，態度上發生了截然相反的變化。
「你的名字..？」
「格蘭拉。」
「神明格蘭拉，班澤神王掌握了這樣的技巧嗎？」奧克神王詢問道。
態度的改變，是格蘭拉可以預見的。
早知道約爾在空間袋裏放了這樣的物品，他也沒必要如此擔心了。
掌握「創生」的約爾，對於神明而言，便是不可比擬的珍寶。要不是他擁有着呼喚龍王的實力，恐怕班澤神王第一時間便會控制住他。
「這是一種天賦，而不是技巧。」格蘭拉表示。
「那是誰..？」
奧克神王壓低聲音，聲音里夾帶着不容拒絕的命令語氣。
班澤神王要是擁有着這樣的天賦，他早就成為另一個神王卡森了。
格蘭拉思索著。
他在考慮是否繼續扮演的問題。
繼續扮演的話，就需要替班澤神王掩蓋訊息，沒有一個神王會在另一個神王沒有付出代價的情況，告知如此重要的訊息。
可是他是約爾的人，是在約爾的要求下帶來的。以約爾的利益角度考慮，告知訊息，從這裏謀奪財寶，更符合約爾的利益。
格蘭拉猶豫自己該如何選擇。
就在他猶豫的時候，奧克也做出了反應。
作為一個神王，他的生命漫長和悠久。所積累下來的閱歷也是驚人的，他看到格蘭拉的舉動，便明白了一切。
「你背後的傢伙，便是擁有這個天賦的人？」
格蘭拉微微愣神，但也意識到再隱瞞下去沒有意義。
既然已經被班澤放棄交易給了約爾，他也應該完全以約爾的利益角度考慮，當然這是建立在自己平安的前提下。
「人..？準確的說是頭龍。」格蘭拉說。「一頭銀龍。」
「銀龍？」奧克神王的眉頭微蹙。
越是強大的神明，越是能夠明白銀龍所代表的意義。
曾經的神王卡森，一個能號召所有神明的恐怖存在，依舊在銀龍麥多諾的手中隕落。
「銀龍確實喜好財寶，你索要財寶的理由我明白了。他的名字是？」
「約爾.斯達拉.伊古庫諾，他更喜歡別人稱呼他為約爾閣下。」
「如何交易？」
格蘭拉微微停頓。
約爾並沒有告訴他如何交易，而他總不能代替約爾做出決定。
看到對方的反應，奧克神王說：「你還真不是一個合格的神明，神明應該是睿智的存在，但或許是你的蠢笨讓你有了這樣的機會。」
換而言之，奧克神王認為是格蘭拉的愚笨。
「空間袋裏，放着紙條，我看了裏邊的內容，是交易的條件。」奧克神王說。
「什麼條件？」格蘭拉問。
「以剛才那個位面作為標準，填滿那個位面的財寶，可以交換一次機會。」
格蘭拉有些愕然於這個條件。
相對於班澤神國那邊，條件苛刻得不止一倍。
格蘭拉忽然明白了約爾為何在離去前，要讓班澤拓寬位面了。
「一個..並不苛刻的條件，不是嗎？」格蘭拉表示。
這一次，奧克神王沒有懷疑。
一個連條件都不知道的傢伙，有什麼好懷疑的
「要如何聯繫上..約爾閣下？」
奧克神王問道，在稱呼約爾的時候，他也替換上了閣下。一個可以讓神明繼續成長的龍，要不是其他親切的稱呼太過不雅，稱呼其為父母也不在話下。任何種族，在面對實力成長的時候，都是如此。
「這是我的氣息，你可以通過我聯繫上約爾閣下。」
格蘭拉留下了魔力的印記的特殊道具，也是神明之間交流慣用的道具。
奧克神王平靜地收過，並讓其離去。
自始至終，奧克神王都沒有用魔力隔絕聲音的傳播。
周遭的神明也都聽到了消息，他們為之瘋狂，卻又不太相信。
在他們準備行動去進行確認的時候，奧克神王也做出了表態：「以奧克之名，賜予格蘭拉守護。」
簡單的話，所表明出的意思只有一個，你們誰動了這個格蘭拉，便是與我奧克為敵。
神，以神名宣示，便意味着這是「真實」的。
「比起通過襲擊他者來探究真假，倒不如去賺取財寶。那個位面的規格，我已經記下，汝等湊足財寶后，可來找我尋求幫助。」奧克神王說。
之所以沒有隔絕聲音，便是打算讓手底下的神明幫其收集財寶。
神國是以合作之名，聯繫在一起的。
要讓手底下的神明，無報酬的情況下付出，也顯然不太可能。
故而，奧克神王給予的幫助，也是在「規格」上進行了增加，至於增加的財寶自然是其幫助的報酬。
就在格蘭拉走後沒多久，他便遇着了約爾。
「怎麼樣，成果如何？」約爾迫不及待地問道。
格蘭拉將情況述說了一遍。
「我本來還以為對方會討價還價，卻沒想到直接答應了。」約爾撓著龍首，「要不要把規格再提升一些呢？」
「..這些事情，都是在你的規劃之中？」
聽約爾話語里的意思，似乎事情沒有出乎他的預料之外。
「是啊，讓你攜帶這樣顯然的空間袋，卻還刻意地殘留着班澤的魔力氣息，你以為我是因為何種目的找班澤索要魔力的？」約爾說。
擁有龍王之心的他，一段時間內都不需要考慮天賦暴食吞噬魔力的問題。
班澤的魔力，從一開始就是他的規劃。
神王班澤認為他，可以呼喚最惡之龍托拉斯及，但只有約爾清楚，若沒有可以為之一戰的對手，最惡之龍托拉斯及根本就不會理會約爾。
其他的神王，總不能像是班澤那樣直接闖入。雖說神王的實力不及龍王，可對於約爾而言卻是難纏的強敵，尤其是在對方神國的情況下，獲得神力加持的他們，會變得格外強大。
所以，這樣的安排是有必要的。
聽完約爾的話，格蘭拉感到愕然。
他還以為，是自己誤打誤撞辦成了約爾的事情，卻沒想到從一開始就在對方的籌劃內。
「約爾閣下的智慧，真是令..」
「少說誇讚的話語，我已經知道我的智慧強大，但更為重要的還是財寶的問題。接下來，你還得去其他的神國。」
「像是今天去往奧克神王這樣？」格蘭拉問，「可不可以換個人？..我可以叫來我的好友。」
就今天這趟，都讓他的連身心到神格顫慄不已。
再來幾十幾百趟的話，格蘭拉覺得..自己就像是在死亡的邊緣上遊走。
「無中生『友』？你不是說你沒有好友的話。」
龍王的宴席上，約爾可是建立格蘭拉拉來幾個神明，好讓他多索取幾次保護費的。
那時的格蘭拉無疑就是用這類的話搪塞的約爾。
格蘭拉頓時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觸，早知道如此，就應該先坑幾個神明再說。
但現在，他總不能說自己當初是欺騙約爾閣下的。
龍都是記仇的，哪怕僅僅只是一句謊言。
「或許，是我記錯了。」格蘭拉苦笑着。
「沒關係，我是頭寬和的龍，你只需在今天之內完成三趟神國之旅，我就原諒你。」約爾也跟着笑道。
但這句話，卻讓格蘭拉一點都笑不出來。臉上，只剩下苦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