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1.謀划二

整潔的工作環境，旁邊是陳列整齊的書架。

書桌上則放着由精緻陶瓷杯所炮製出來的紅茶，誘人的香味從其中散發而出。

簡單，卻是雷布斯渴望的工作環境。

出生貴族家庭的他，因為庶子的尷尬身份，不得不離開家庭。這也是大多數不富有貴族家族的做法，留下庶子的行為，很可能會給拮据的家族帶來麻煩，一系列爭奪財產的行為也是變相減少財富的做法，將庶子驅離領地到其他地方發展也是不得已的做法。

可從小接受貴族教育的雷布斯，即將離開了領地，可生活里卻已經習慣了貴族的做法。

在最初接觸工作的時候，雷布斯透露著各種不習慣，好在他將這些都隱藏了起來，才能融入到工作氛圍之中。

在後邊，一次意外的機會讓雷布斯聯繫上了奧爾斯伯爵，並在他的安排下，有了搬屍工頭領的職位。脾氣和善的他，很快與其他人和諧地相處在一起，可沒有人知道，雷布斯一直渴望着這樣整潔的工作環境。

「請。」奧爾斯伯爵示意雷布斯坐下，並將泡好的好茶推到了他的跟前。

雷布斯按照奧爾斯吩咐照做了，但坐下之下並沒有動那杯散發着誘人的茶，而是問道：「奧爾斯伯爵，是有什麼事情吩咐嗎？」

雖說奧爾斯伯爵的說法是，「比起跟普通人談話，我跟擅長以貴族的方式交流。」，可實際上怎麼可能是如此呢？

用貴族的說法便是，有付出才有收穫，沒有無緣無故的示好。

既然奧爾斯做出了表示，便意味着他有什麼需要自己的地方。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我需要你幫我做件事。」

奧爾斯伯爵從袖口裏取出了一個小瓶，瓶子裏裝着稀薄的藥粉。

「伯爵大人，熱茶不是我這等身份的人可以飲的。」

雷布斯將推來的茶杯又推了回來。

這是貴族禮節的委婉拒絕，利用其他事物來表達拒絕的意思，同時不讓對方感到過分尷尬。

「或許你該聽聽我的要求？」奧爾斯伯爵依舊帶着笑意，他換了種方式說。

「身處第三小隊的我，還有什麼地方能用上這種東西嘛，你打算把這個用在西德尼隊長的身上，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但很抱歉我不能這麼做。西德尼隊長對我有恩..」

奧爾斯伯爵打斷了雷布斯的話。

「這一點我也一樣，是我在你最落魄的時候給你安排的工作。排除這點小恩小惠，我們還是談談正題吧，你先聽我說完瓶子裏藥粉的作用。」

在奧爾斯如此表示的狀況之下，雷布斯也沉默地點頭。

奧爾斯伯爵說到如此的份上，若自己還是斷然拒絕的話，定然會惹怒對方。

在科倫城鎮工作的情況之下，得罪一個領主絕對不是一件高興的事情。

「這東西有迷醉的作用，是以巨龍的標量進行配給的。」

「是用在西德尼隊長身上的？」

「不，是用在你身上的。」

「額...」

雷布斯愕然地聽着。

他不明白奧爾斯伯爵的意思。

將如此珍貴的魔葯，用在自己的身上是何種用意？

「不用驚奇，就是用在你的身上。」

「可是..為什麼要將這個用在我的身上？」

「事實上，我最近接受了一個任務。」奧爾斯伯爵嘆了口氣，「是由比羅大帝直接下達的任務，任務的內容很簡單，就是將西德尼的家人接到我的領地。」

聽到奧爾斯的話，知曉貴族門道的雷布斯就懂得了意思。

如果沒有特殊情況，那麼一定是比羅大帝對西德尼產生了顧慮和猜疑。

通過控制家人來控制領地內騎士的手段，其實在貴族之間很是尋常，例如一些強大的騎士，他們的封地往往被授予在領地的外側，甚至一些「好心」的貴族，還會幫他們成家，但其所做的一切不是為了其他，只是為了在領地遭受侵襲的時候，那些強大的騎士能夠賣命。

可若是說，懷柔的策略還能讓騎士感恩的話，直接將家人控制起來的行為，無論是多麼忠誠的部下都會感到反感。

事情，已經到了這等程度了嘛。

「所以，你是打算讓我..護送西德尼隊長的家人嘛？」雷布斯已然有了猜測。

「你很聰明。」奧爾斯伯爵承認了他的話，「你也知道貴族們總有些見不得人的勾當，通常點來說凡是繁華的城市，都會有着地下交易場的存在，它滿足了貴族的私慾，同時帶來了巨額的利益。而你是知道的，西德尼是個將正義攬在褲腰帶上的傢伙。意外的是，比羅大帝吩咐我授予西德尼隊長安置家人的那塊地盤便是我的交易所在。」

雷布斯愕然地聽着，愣愣地點了點頭。

對於交易的事情，他懂得這些。

在他家族困頓之前，也有着類似的生意，只是困頓之後，那些與之有所交易的勢力便自主地離去了。

不過令他意外的是，這個巧合。

若是如奧爾斯伯爵所說的那樣，這就是無故遭殃了。

以西德尼隊長的性格，確實可能搗毀奧爾斯伯爵的生意。

「很抱歉，我沒辦法做出恩將仇報的事情。」雷布斯依舊拒絕道。

聽到這，事情已經很明了。

奧爾斯伯爵打算利用「家人」引走西德尼。

雷布斯有着自己的原則，他不想做出此類的事情。

「我能保證他家人的安全，畢竟我也沒打算與西德尼隊長對上。那柄屠殺惡龍的聖槍，可不只是惡龍感到害怕，對於貴族們而言也是如此，沒有人認為自己的皮膚會比惡龍的鱗片還要堅硬。我只是打算引他離開一段時間，然後轉移一下交易地點和物資。」

奧爾斯伯爵給予了許諾，「若是你按照我的吩咐辦，我能讓你成為你原先家族的家主。」

雷布斯心動了。

若是不用威脅到隊長家人的生命，而自己又能獲利的話，事情又有什麼不行的呢。

但任何事情都有着它的價值，他不覺得迷魂自己，有這個價值。

「你的話讓我很心動，可我不覺得..我有這個價值。」雷布斯直言道。

「本來確實是如此的，可我聯繫了西德尼，他直言要讓他的隊里的一個成員幫忙。顯然，他原先的成員無法選擇，而布拉斯樹，那裏的人大多數是一群貪婪的吸血鬼，為了財寶什麼都可以出賣！關於西德尼的訊息，便是他們出售給我的，我無法肯定，他們是否會了一丁點的財寶便我有關於我的消息給出售了。想來想去，剩下的便只有你了。而且，做完這件事後，你被隊里成員的排擠會更加劇烈，沒有人會認為這是一場意外，這便是你需要付出的代價，你無法在第三小隊待了。」

「你能確保西德尼隊長家人的安全？」

「當然，最近西德尼在討伐南方聚落，而我讓我的人偽裝成了南方聚落前往綁架。」

「可一個盜匪組織，哪來如此珍貴的魔葯。」

「誰又在乎真相呢？有一個給予西德尼的交代即可。」奧爾斯卻說。

在雷布斯沉默但卻猶豫表情之中，奧爾斯壓上了最後一個籌碼。

「你的母親已經病危了，可你的父親卻沒打算請醫生，畢竟那需要花費的錢財，可比買一個傭人要貴得多。」

雷布斯沉默地點了點頭，身為庶子的他從沒想過爭奪，可這一刻他卻打算從那個涼薄的父親手裏爭得屬於他的東西。

就在隔天，雷布斯被派往了護送西德尼的家人。

也就在那天，傳回來了西德尼家人被劫走的消息，被帶回來的只有被迷魂的雷布斯。

趕來的第三小隊成員，尤其是原先跟隨着西德尼的那些成員，謾罵着雷布斯，並質疑這一切都是雷布斯與奧爾斯伯爵自導自演的戲碼。

對於這些謾罵和質疑，雷布斯沒有說出什麼。

直到西德尼趕回來的時候，他給予了隊長一份地圖，地圖上所標註的位置是神聖帝國的邊境處，甚至只是一個大概的範圍。這顯然是籌劃好的事情，只有準備好的空間傳送門才能一下子抵達如此之遠的地方。哪怕西德尼抵達那裏，也需要花費一定時間撤離。

「現在起，你不是小隊的成員了。」

西德尼只說了那麼一句，便離開了。

雷布斯望着隊長離去的背影，嘆了口氣。

——

「為什麼要把西德尼支走！我可是打算吞噬麥多里僑的！」暗亞爾發出了不滿的聲音。

對於他的不滿，阿拉里表現十分尋常，甚至還以一句平淡的話語反駁道：「你不是說毀滅科倫城鎮，我會得到力量嘛？你該不會認為以我現在的力量，能夠與西德尼抗衡嘛，那可是帝國聞名的屠龍勇士，我？則是一個普通小城的普通居民。所以說，現在先吞噬弱小的傢伙，獲得力量，然後積蓄好后再找西德尼，還有你的麥多里僑算賬。」

他補充了一句，「一個穩妥的計劃。」

若是事情真是如此，那確實如阿拉里所言，是一個穩妥的傢伙。

可奈何惡魔的力量，從一開始便是界定好的，這個過程根本不會發生改變，從一開始就是一場騙局。而對於暗亞爾而言，他唯一的機會便是在於麥多里僑的宿主，此刻正與他做着鬥爭。在與約爾簽下的契約里，除卻了讓對方內心妥協，否則惡魔是不能動用自己力量的。換而言之，暗亞爾現如今並不需要面對麥多里僑，只是一個單純的世界土著而已。

換句話說，他必須爭分奪秒，在麥多里僑完全忽悠之前，解決掉西德尼，并吞噬麥多里僑。

「我能感知得到，麥多里僑的力量是我們之中最強的。現如今，那個叫做西德尼的傢伙還在抵觸他的力量，他還沒有完全恢復，我們必須抓住這個機會快速地解決掉他，屆時一切都會是我們的！」暗亞爾蠱惑著。

阿拉里卻沒有被他說動。

「你的話很奇怪，明明是你讓我快點毀滅那所城市的，可現在卻這麼說？你有什麼私心嘛？」

阿拉里的思考總是帶着最大的惡意，而他認為暗亞爾有着自己的私心，越是這麼覺得，他便越不能按照他的說法做。

感受到他內心的想法，暗亞爾也知道至少在科倫城鎮徹底毀滅之前，阿拉里是不會有多餘的想法了。

極端的人，卻總是在行動中透露著謹慎，他能感受得到阿拉里根本就沒信任過他。

阿拉里沒有回應，他走在科倫城鎮的街道上，很快便來到了奧爾斯伯爵的辦公間內。

在外邊守衛的侍衛，在看到阿拉里的一刻，都選擇性地放行了。

「我叫阿拉里，伯爵大人。」

阿拉里鞠身走我介紹道。

奧爾斯卻沒打算在這方面浪費時間，他直入主題，「關於交易的事情，我已經按照你們的要求支開了西德尼。聽說，八目與鬼蛛合夥了，那麼想必能給我帶來更多的物資。」

阿拉里取出了一枚戒指。

在存有空間戒指的狀況下，貴族與地下勢力交易比想像中的還要容易得多。

滿滿的違禁品，相比以往還多出兩成左右，奧爾斯滿意地點了點頭。

「做得不錯，今年領地的營收還可以多出三成來。」

黑暗與光明是交織的。

奧爾斯治下的領地不止一座城鎮，可唯獨科倫城鎮是繁華的。

只因科倫城鎮身處帝都下方？答案顯然是否定的，帝都所帶來的只有和平和未清理的屍骨而已，真正帶來繁華的便是這些違禁品。可以說，正因為有了違禁品的出售，才有了這所領地內人們的和平。

阿拉里覺得這有些諷刺，他的目光望着窗外和平的小鎮，想着自己過往戰戰兢兢的生活，忽然覺得毀掉這裏，比看着這裏平和，可有趣得多了。

「我要的人呢？」奧爾斯接着問道。

因為違禁品交易而支開西德尼，這只是奧爾斯給予外界的一個錯覺而已。

他真正害怕的並不是這個，而是在於此刻詢問的東西，有關於人體實驗的事情。

神聖帝國對於貴族極其寬容，出售違禁品也只是單純地進行罰款處罰，可唯獨一件事是例外的。

貴族若是接觸，便會被剝奪爵位。早年的時候，一名公爵便是利用這類實驗，製造出了恐怖的生物，對帝國造成了動蕩。也正因為如此，才會被列入禁令之中。而這份磨難，不僅僅是帶給神聖帝國的貴族，更多的是普通人。他們在災難中喪失生命，面對恐怖的生物被殘忍地屠戮著，沒有人願意回想起那個災難歲月。

「伯爵大人，我得告訴你一件壞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