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4.催化劑

約爾所禁止的只有關於他「富有」的消息，至於其他的消息卻沒有明令禁止。

雖說有些人懾於安全的考慮，選擇了隱瞞，但更多的是一些把消息交易出去的人。

很快，關於傳奇級龍種伊菲卡勞的消息便傳播了出去。

消息傳播之下，阿瓦朗卻帶着約爾以及他的僕人克拉蘇，還有伊菲卡勞來到了他的領地。

這是一座富饒的領地，在高聳的城牆外邊，種植著最為常見的作物，並設有專門的法師來進行管理。魔法的干涉之下，是不會出現災害導致欠收的情況。依稀可以看到走到田間露出喜悅表情的人們。

「管理得不錯。」克拉蘇稱讚道，但下一句卻道：「但比起約爾閣下還差了一點。」

對於克拉蘇的表示，阿瓦朗早見怪不怪了。

在路程中間，克拉蘇總是變相地誇耀約爾。

從僕人的角度考慮，克拉蘇的行為無可厚非。他領地內的僕人，也經常說些奉承的話語。

可當阿瓦朗客氣回應的時候，遭受到了克拉蘇強烈反駁，他才明白了克拉蘇口中的一點也只是客氣的答覆，那並不是單純意義上的一點，而是「億」點。他的話也不是純粹的奉承，而是真實的想法。

阿瓦朗客氣地點頭，用無聲的話回應了克拉蘇，隨後才向著約爾問道：「約爾閣下，不知你想要何處當作住所？」

若是換做其他客人，阿瓦朗大概會以高標準的招待模式進行招待，可到了約爾這裏卻讓他有些猶豫。在約爾城的時候，離去之前他有幸抵達了約爾的住所，而所看到的住所並不像是其他龍那般是個洞窟，也沒有裝飾奢華，反而普普通通，就像是沒什麼特色的四邊土屋。

看到那個形狀的住所，阿瓦朗甚至在回來的途中便通過魔法傳訊的方式，吩咐僕從法師按照那個規格建造了類似的土屋。

約爾瞅了阿瓦朗一眼，「我是你的貴客，對吧？」

阿瓦朗急忙點頭。

可以的話，他很想搖頭反對。

那是貴客嘛簡直就是祖宗大爺。

「是的，約爾閣下自然是貴客。」

「那可不就是嘛，雖然我對於住所沒什麼要求，可你作為一個大貴族，總不能讓你的貴客住在普通的住所里吧？最好有閃閃發光的寶石，用財寶裝飾奢華的宮殿。事先聲明一下，作為一頭不會偷盜財寶的龍，若是我待的住所的財寶失竊了，一定是其他小偷偷的。」

這種解釋，與直白聲明我要偷盜財寶有什麼兩樣？

阿瓦朗總算明白，為什麼約爾會待在那樣古樸的住所里，原來是管不住爪。

「那麼請跟我來。」

阿瓦朗早就做好了準備。

安排的住所也是舒適寬敞的豪華宮殿。

在約爾帶着伊菲卡勞走入之後，阿布特克斯才從旁邊走了出來。

「他就是約爾嘛？看起來沒什麼特別的。」

作為家族的最強者，阿布特克斯的聲音里夾帶着自信。

「慎言！」阿瓦朗低喝。

在拍賣會結束之後，搗亂的惡龍弗洛洛便被約爾懲戒了。

而那句話至今還在阿瓦朗的腦海中起伏。

「我也不是什麼過分的龍，你只需要在約爾城服務一萬年的話，我就原諒你了。」

簡單的言語，瞬間便剝奪了弗洛洛一萬年的光景，而天際間訂立下的宏偉契約，也令他印象深刻。

這絕對不是什麼有寬廣胸懷的龍，更直白地說他的報復心很強。

見識過約爾擊敗弗洛洛的場景，阿瓦朗可不認為約爾是憑藉他家族一己之力能夠對抗的，而他弟弟輕佻的言語可能給家族惹來麻煩。

從哥哥阿瓦朗的反應之中，阿布特克斯也明白了過來。

「看樣子，那頭龍很強。這麼看來的話，這裏並不需要我的幫助。」

「你最好在稱呼的時候用約爾閣下。」阿瓦朗提醒，「這裏需要你的幫助，最近領地內可能會來一些客人，你幫忙清理一下。」

傳奇級龍種的消息，哪怕是那些商人和貴族保守秘密，波尼娜也一定不會保守秘密的。

在支付財寶的情況之下，毫無疑問神聖帝國確實有着絕對的優勢。

可是這樣的優勢卻不明顯，是建立在大量的財寶上的。在阿瓦朗的主場，要想確實地贏過阿瓦朗，所需要準備的財富必須超過神聖帝國公爵家族世代累積下來的財寶，而這個財富量無疑是驚人的數目。

將消息透露出去，並且把局勢攪渾的話，或許有另闢途徑的機會。

這大概就是波尼娜，亦或是比羅大帝的想法，如果身處他們兩的角度，阿瓦朗也會如此做的。

若是頻繁的騷擾，可能還會惹怒約爾，這也是神聖帝國一方樂意見着的局面。

——

「約爾閣下，吩咐的事情已經辦好了。」

隨着充當吟遊詩人之後，蘭夫瑞克終於有了自己的休息時間。

雖然工作量本質上並沒有減少，但因為身兼數職的關係，約爾終於允許他招聘一些相關的人士進行管理。

也因為如此，蘭夫瑞克的精神看起來好了一些。

「你看起來精神得很。」

這句話絕對不含好意。

或許是因為認為精神，而想要增加工作的前奏。

蘭夫瑞克忙不禁地開口，並轉移了話題。

「不，這是你的錯覺。按照你的吩咐，我已經在各處散播了關於傳奇級別龍種的訊息。惡魔塔內的惡魔，也紛紛告知接下來他們要辦的事情。」

簡短的話，卻也解釋了這段時間內蘭夫瑞克消失的原因。

這個工作量並不小，但確切的說也很輕鬆，蘭夫瑞克最常做的事情便是在旅行之中飲著小酒。

約爾點了點頭，本來他的打算便是讓蘭夫瑞克增加點工作。

畢竟精神好，說明他還沒被壓榨到極致。可作為一頭不過分的龍，他總不應該在蘭夫瑞克完美完成任務的時候增加他的工作量。

嗯..下一次再增加就好了，約爾想到。

蘭夫瑞克還不知道，自己在未來迎來的悲慘命運。

「伊菲卡勞閣下，傳奇級別龍種的出現，無疑打破了神聖帝國一直以來的特權。」

神聖帝國之所以能夠在這個世界屹立數百萬年，其最根本的原因在於兩點。

第一點，便是神聖帝國自詡拯救人類的定位了。

英雄總是能贏得崇拜，英雄國度也被人嚮往。

從小便被如此教育的孩童，基本是不會有反叛的想法。

而第二點，便是在於神聖帝國傳奇級的守護龍。

至今出現傳奇級定位的龍，便只有他。

而一頭存活了上百萬年的守護龍，哪怕是一頭初生種的龍族，也擁有着令人詫異的力量。更別說，是史無前例的傳奇種了。

這兩點建立了神聖帝國的特權，並為其的穩固性上了兩道枷鎖。

毫無疑問，約爾的劇本拆除了這兩道枷鎖。

黑暗帝國的訊息，會隨着時間慢慢傳開了，屆時神聖帝國自詡的英雄定位將淪為反叛者。

而伊菲卡勞的出現，無疑述說着神聖帝國的另一個謊言，其守護龍一直都是以「整個世界唯一的傳奇級龍種」自居，可現在卻出現了第二者。甚至接連出現的魔龍，也會令人懷疑是否也是傳奇級的龍種。

被惡魔塔魔神寄居的人，則會成為破壞第二點的催化劑。

惡魔最擅長的事情，便是放大人們的陰暗面，他們總能知道他們所寄居的人們想要什麼。

哈鋒特如此大的轉變，甚至能獲得惡魔塔的原因，便是在於他已經在惡魔的誘惑下，簽訂了契約。

「似乎並不僅僅只有惡魔在傳播。」

與他訂立了契約的魔神，從某種程度來講與他的眷屬沒什麼區別。

惡魔們也總是在第一時間為其遞交訊息，所傳遞而來的訊息里也有關於他人傳播訊息的消息。

「我想，應該是神聖帝國傳播的，那個女人似乎不打算履行她的承諾，真是過分。」約爾抱怨著。

「但他們是在玩火，這也是我們想看到的局面。」蘭夫瑞克說，「從龍神眷屬那邊人類看到類似的歷史，便記載着這類的訊息，統領者總是認為他們能夠把握好局面，但當事情發生的時候，總會超出他們的預想之外，這便是不確定性。這股不確定，在惡魔的干擾之下也會被放大。這件事情之後，我們可以讓納尼亞行動起來了。」

「在此之前，還有件事要辦。」約爾鄭重交代。

蘭夫瑞克撓了撓頭，難不成約爾閣下又想插入某些莫名的劇本？

很多時候，劇本里的內容便是約爾源於自己創造的利益所加入的，是額外的不會幹擾到劇本的東西。

「是什麼事情？」蘭夫瑞克問道。

「讓納尼亞欠下我更多的財寶。」

「額...」

這頭龍，妥妥是黑心的。

——

欺瞞比羅大帝，這對於西德尼而言，簡直就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他將比羅大帝視作了自己唯一效忠的君主，可在上一回的面見中，他卻撒謊了。

他內心之中似乎誕生了一個邪惡的靈魂，他無時無刻不在蠱惑著自己。有時他能剋制住這些蠱惑，而有時他卻忘了自己做了些什麼。

情況，隨着殺戮的進行變得愈演愈烈。

西德尼能夠聽到，他滋生出的奇怪靈魂，已經不再像是之前那般蠱惑着他進行殺戮，而是與他開始進行着對話——像是一個真正的人。

在無人的房間內，西德尼緊縮著房門。

他的手上沾著溫熱的鮮血，可他卻沒有來得及清晰，而是用低沉的話語問道。

「你是什麼人？」

「我就是你呀，西德尼。」

「你不是人，你是魔龍達科布。」

「別否認，你其實知道的我一直都是你，我是你的陰暗面，是你的負面情緒，也是你的真實想法。」

西德尼沒有言語，而是這麼沉默著。

他不知道內心之中的存在到底是什麼，但他總能說出自己想要的東西。

或許真如他所說的那般，他就是自己的陰暗面。

「果然，你知道的。欺瞞了那個叫做比羅的傢伙，不覺得很爽快嘛？有誰天生便是君主，這樣的制度真是不合理。」

「閉嘴！」

西德尼低喝，瘋狂的魔力從他的手中順着聖槍溢出，整個房間在魔力沖刷下搖晃幾欲倒塌，牆壁的龜裂聲讓他回過了神，並停止了魔力釋放的舉動。

不管怎樣的情況，他都堅守着自己的信念，便是效忠於比羅大帝。

但聲音並沒有聽從他的話語，而是繼續遊說着。

「不管你怎麼否認，你的內心便是這麼想的，你阻止不了你自己的想法。所謂的神聖帝國，本身便是建立在背叛的基礎之上，嘖嘖嘖..要論崇拜也應該是崇拜黑暗帝國吧，弒殺神明拯救了人類。」

討人厭的聲音，用着討人厭的語氣，幾乎就在他的腦內不停地躥著。

西德尼沒有在阻止，只是閉上了眼，想依靠冷靜來維持自己的信念。

「你其實一直都有一個想法。」

「比羅真的是你部落的拯救者嘛？」

年輕的西德尼以尋訪惡龍殺戮作為己任。

這樣的事情，聽起來不可思議，但西德尼便是如此做的，為的就是讓部落能夠生活得更安全一些。在部落狩獵的時候，死去的部落族人有一半是在獵殺時出現意外導致的死亡，還有另一半則是遭遇到了惡龍。

這種傷亡的情況聽起來有些不可思議，但確實是如此。因為通常在狩獵之前，部落的人們都會搞清獵物的地點在進行行動，不會特意去招惹那些敵不過的獵物。但惡龍卻不是如此，只是單純的路過，或許源自於看不順眼，便直接帶走了生命。他們完完全全就像是移動的天災，既讓人沒辦法防備，也讓人敬畏。

見慣了死亡，卻不想去適應的西德尼，便開始了狩獵周遭的惡龍。

而惡龍是帶着報復心的，在一次狩獵的意外中，他並沒有殺死惡龍，而惡龍則襲擊了他的部落。

比羅大帝的拯救，讓他的部落得以倖免於難。西德尼抱着感恩的心態，也成為了他最為忠實的騎士。

「你不覺得一切都太巧了嗎？」

「在你恰巧離開的時候，惡龍便發起了襲擊。」

「而在惡龍襲擊的時候，那個叫做比羅的傢伙又恰好援助。」

「巧合的巧合便是必然，這是一場謀划。」

西德尼再次開口，他對腦海的聲音進行了否定，「我的力量對於比羅大帝而言可有可無。」

「花費一點時間和精力，養一條會搖頭晃尾，必要時才能幫助自己解決麻煩的凶獸，不是很不錯嘛？」

「想想你的過往，還有那些在謀划中死去的人，你會認同我的想法吧。」

「記住，我便是你..你可以稱呼我為麥多里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