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4.惡人艾文

有光的地方便有黑暗。

就如同光照下映襯出物體的陰影那般，這是一種必然的規律，任何一個國家都無法避免。

強如神聖帝國，亦或是偏遠區域只有數個城鎮的小國都是如此。

而在神聖帝國之中，這種「黑暗」產生的比例遠比其他區域還要來得更多。

浩瀚無垠的領地，並不乏這樣的狀況，無數的匪徒盤根錯節在帝國里。他們有些是因為自視甚高貴族的迫害而進行墮落，而有些則是生來為惡，但不可否認的是他們都給帝國帶來了麻煩。即便帝國每年都花費高昂的代價進行整頓，卻也依舊無法從根本上解決問題，當帝國的軍隊前往的時候，匪徒們只需要潛入叢林之中便能夠規避，待軍隊離開之後再緩緩出現。

除非有類似於西德尼這樣的強者，進行持續不斷的討伐才能起到根本上的效果。但這樣的可能性幾近於零，雖說帝國的強者不少，但想要維持帝國的穩定，是不可能把西德尼這樣的強者用於討伐盜匪上的。

不過就在最近的時間裏，傳來了盜匪被討伐的消息。

無數的盜匪，都陷入到了恐慌之中。

「這已經是第八個了！第八個陷落的聚落了！」

南方聚落，這是神聖帝國之中一個知名的盜匪組織。

往往有人對盜匪進行編輯排名的時候，這個組織總能夠在第一第二徘徊。

第二的原因並不是有更強大的盜匪組織超過了它，而是因為它像是一個獵殺者那般，懂得「晝伏夜出」。它總是會消失一段時間，像是積蓄力量那般，在它重新出現的時候將會帶來更多的麻煩，曾經便有帝國侯爵的家族在南方部落這個盜匪組織的衝擊下轉移了領地，足以可見這個盜匪組織的恐怖。

但現在，南方聚落卻聚集在一起，為了一件已經發生的事情，他們的組織正在被未知人士襲擊。

之所以說是未知人士，就是因為他們甚至連被誰襲擊了都被清楚。

整個南方聚落只有二十四個聚落，可現如今大約減少了三分之一的數量，卻依舊對敵人一無所知，這便是如今陷入恐慌的原因。沒有人願意死得這樣不明不白。

會議廳內，聚集著殘存聚落的首領，十六個首領匯聚一堂。

「整整三分之一的人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消失了！」

「我們是兇殘的南方聚落，往往只有我們折磨別人，何時遭遇過這種情況。普通人顯然是辦不到這種事情的，一定是帝國做的事情！」

「要不，我們如往常那樣繼續退縮到森林裏？」

首領們進行着爭論。

唯有作於首位的艾文沒有發表任何的看法。

與相對文靜的名字相同，艾文的形象也顯得文靜，乍一看更像是一個被書海熏陶的男子，而不是一個凶名赫赫盜匪組織的首領。

「依舊沒有抓到對方的線索嗎？」

艾文的聲音很安靜，卻讓人不自主地望了過去。

所有人望向艾文的眼神之中都透露著一股忐忑，尤其是其中的一名首領。

臃腫肥壯的身子，已經不自覺地顫抖了起來，雙腿好似無法承受他的體重而讓身形有些踉蹌。

「首領，這不怪我，是那個襲擊的傢伙太強了。」肥壯的男子似乎想用言語為自己開脫。

艾文緩緩地站了起來，他的手裏提着一把匕首，輕輕甩動的手臂讓匕首也隨之舞動，閃著寒芒的匕首讓肥壯男子的緊張感更深了。

與他相比，其他的首領也好不到哪去，他們低垂著頭什麼都沒表示。

艾文走到了肥壯男子的身前，將匕首拋下。

「讓你去對付一個強大的敵人，確實有些強人所難，但是規矩是人定下的，自然得由人來遵守，該怎麼做，你應該清楚吧。」

清脆的聲音伴隨着冷冽的言語回蕩在男子的耳邊。

他望着大首領艾文，他的臉上依舊帶着笑意，但這個笑卻是如此的滲人。

男子沉默了，作為聚落首領之一的他，自然清楚大首領艾文的性格，一切的言語在此刻都無法改變他的決定，所以他能做的事情就只剩下一件了。

肥壯男子冷靜地攥起了匕首，並將刀尖的方向朝向自己的心口，他的動作顯得緩慢，似乎正在恐懼著死亡。

陡然間，他的手腕一轉，匕首的方向朝着艾文陡然刺去。

這個動作十分之快，就連在場的其他首領都沒有反應過來，但結果卻沒有改變。

肥壯男子莫名地卧躺在地，他的身下淌著鮮血。

「這..怎麼會？」他用微薄的氣力說着。

「轉換，一個空間的小魔法。」

艾文解釋著，從卧躺在地的肥壯男子中取得了匕首，並善意地做出了示範。

他將刀口的方向刺入了自己的心臟，但匕首的一端卻跨過了空間刺入了肥壯男子的心臟，將他殘存的生命徹底地終結。

其他首領都沉默地看着艾文所做的一切，似乎對這一切都習以為然了。

在艾文解決掉肥壯男子之後，其他的首領反而因此鬆了口氣。

事實上，艾文並不是一個嗜殺者，而是一個有原則的絕世凶人。

年輕的艾文酷愛書籍，因為父親是城鎮里知名醫師的關係，十歲的他便進入到了貴族的圖書館內進行打雜。而年僅十歲的他便覺醒了空間魔法的天賦，知道這點的艾文，利用打雜的工作偷偷盜走了貴族的魔法書籍進行自學，並用其餘書籍進行代替。

直到十二歲的時候，他已經學完了伯爵貴族收集的魔法，並用自學的魔法做出了一件事，玷污了伯爵的女兒。雖然蒙住了伯爵女兒的眼睛，但艾文依舊不覺得穩妥，很多探查的魔法是能夠通過氣息來探查出結果的，於是他又殺死了那個女人。

待回到家中，艾文又做了一件事，那便是殺死了自己的父母。雖然他的隱藏做得十分不錯，但依舊被父親和母親發現了他竊走書籍的事情。貴族圖書館內是禁止帶走書籍的，而艾文在家中總能有新的書籍進行觀看。若是伯爵的人前來詢問，根據探查到的消息，以及現場遺留下的魔法氣息，便能推斷出艾文便是兇手。他沒有用魔法處理父母的屍體，而是用書籍內學來的知識，將他們放入到了處理好的冰水之中來錯開推斷死亡的時間。

而做出這些事情之後，艾文來到了伯爵那裏。

因為自己的父親是伯爵聘用醫生的關係，他很輕易地就面見到了伯爵。

艾文所做的事情就只有一個，便是向伯爵告知了有人進入圖書館內的事情，他穿着黑衣的法袍，身體都掩蓋在法袍之下，並且打暈了自己潛入了收藏魔法書籍的書室之中。

面對艾文的解釋，伯爵並未太過在意，此刻他更在意的便是消失的女兒。

待第二天的時候，便傳來了艾文父母死去，還有伯爵女兒死去的消息，而被發現的艾文也被人發現被一個殘留着魔法痕迹的匕首貫穿了身體，要不是器官恰好錯開了些，恐怕也無法存活。

得知這一切的伯爵瘋狂了！

他認為是艾文所舉報的黑衣法袍的魔法師做出的一切。

望着哭得撕心裂肺的艾文，他覺得更內疚了，似乎因為他的不在意導致了這次悲劇的發生，他請人教導艾文學習，並給予其大筆的撫恤金。

所有人也都是這麼認為的，直到艾文殺死了伯爵並離開了領地，在殺死伯爵的當天，艾文割下了伯爵祭奠在自己父母的墳前，同時在貴族女孩的墳前留下了一朵鮮花和一段語錄，「你很漂亮，我很抱歉。」

艾文的故事就像是一個凶人的傳奇，在一件件離奇的事情之後，他成立了南方聚落並徹底地在帝國站穩了腳跟。他用軍隊的管理方法管理著南方聚落這個盜賊組織，給他們做日常的軍隊式訓練，危機的探查的基礎知識，甚至包括了魔法的授予和物質獎勵的刺激，並按照嚴格的規則來讓盜賊服從。

而他在進行掠奪的時候，往往會給城鎮和部落里的人留下能夠生存的口糧，一些留在原住處，另一些則趕着前往其他領地，並讓盜匪混入這些人之中探查下個想要劫掠地點的訊息。

這是一個徹底的凶人，卻也是一個有原則的凶人。

「每十米左右的範圍，便有一個哨點，能夠在剎那間解決哨點的傢伙也不是我們現在能夠招惹的。退到森林裏去吧，忘記自己的身份，把自己偽裝成部落的人，等待我集結的時候。」艾文向著其他首領說道。

這個措施，顯然並不是第一次施行。

其他首領都點了點頭，並沒有詢問如何實施。

就在這種時候，外邊的哨點吹響了警哨。

「是襲擊過來了嗎？」首領們聽着哨音有些忐忑。

「能夠吹響哨音，那應該不是。」艾文卻表示道，「但是誰會來我們這裏？」

很快，會議廳外邊跑來了一個盜匪，前往彙報訊息。

「大首領，一個叫做蘭夫瑞克的吟遊詩人想要來給我們講個故事。」

艾文臉上帶着笑意，但其他的首領卻生氣了。

「什麼吟遊詩人！這個時候哪裏還有閑工夫聽他講故事，把那個傢伙趕走不就行了，問什麼話。」

「可問題是..趕不走，他能夠使用類似於大首領的魔法。」

「空間魔法」艾文出聲了。

其他首領自覺地噤聲。

「那讓他進來講個故事吧。」艾文改口。

負責傳遞訊息盜匪領命后，很快便將蘭夫瑞克帶了過來。

當蘭夫瑞克走入會議廳的剎那，所有的首領都下意識地愣住了。

答案很明顯，因為他的外貌而讓他們不由自主地產生了自慚形穢的感覺。

哪怕是艾文也不例外，他的笑意不自覺地收斂。

「你要講故事？」艾文接着問道。

「一個已經發生過，並且正在發生的故事。」蘭夫瑞克回道。

「說說看。」

「我不免費說。」蘭夫瑞克討價還價。

進入一個滿是盜匪的大營地之中，卻用如此自信地話語回應。

要麼是蠢貨，要麼就是有所準備，艾文更期待是後者。

「你想要什麼？財寶，女人還是魔法的書籍這些我都有。」

蘭夫瑞克搖了搖頭，「我只要酒。」

「這還不簡單？這裏的一切酒你都可以拿走。」

身為盜匪怎麼可能缺酒，哪怕是此刻的會議廳內都擺滿了酒，只是在艾文開口之前沒人敢開懷暢飲罷了。

蘭夫瑞克招了招手。

隨着他的動作，不管遠近的酒都被其通過空間拉扯收入到了空間戒指之中。

他的手段，令艾文稱奇。

哪怕他收集了很多關於空間魔法的書籍並進行了長時間的學習，卻也依舊無法做到蘭夫瑞克這樣。

空間距離的把控無疑是一個難點，更難的就是在同一時間內實現有遠有近的把控了。

「你的酒我收下了，那麼也請你聽個故事。」

「魔龍達科布是一頭惡龍，他的強大毋庸置疑，哪怕是強大的神聖帝國也無法比擬他的力量。但在復甦之際，在他力量還未恢復之時，魔龍索拉歌將他的力量分割，無數惡魔塔憑空而落。而獲得這些惡魔塔認可的傢伙，便能獲得競爭魔龍達科布力量的資格，而最終的獲勝者將會成為新的魔龍達科布。我的故事說完了。」

蘭夫瑞克舉杯，自己從空間戒指里取出了一個酒瓶，倒入杯中慢飲了一口。

「帝國的力量也無法比擬？你沒在開玩笑？」

哪怕蘭夫瑞克展露了神奇的手段，但艾文卻也沒有完全相信。

身為盜賊組織南方聚落大首領的他，更能清除地明白與帝國之間的差距。

其他的盜賊首領，也跟着他們的大首領是一個想法。

「我沒在開玩笑，如果你相信的話。不過看在你給予我酒的誠意上，我將給予你一個訊息，襲擊你們的是神庭第三隊的隊長西德尼。」

「屠龍者..西德尼？！」

艾文的神色陡然間嚴肅了下來。

如果這是真的話，那將會是一個大麻煩。

可那樣的強者，怎麼會分出心思來討伐他們。

「他在試探魔龍達科布的力量，他獲得了一座惡魔塔的認可，而你們則是他用來試探的道具。」

殘酷的答案，卻沒有令艾文他們露出驚愕的神態。

用生命來進行試驗，這本來就是從古至今都發生的事情。

人與人的生命本來就不是等價的。

「為什麼要告訴我們這些？」

「我啊，只是一個興趣使然地吟遊詩人，你有酒我有故事，就這麼簡單而已。就在森林的另一端，也有一座惡魔塔。我覺得像是這種惡人，若是得到了惡魔塔的認可，應該會有不錯的故事誕生。」

蘭夫瑞克就這麼突兀地離開了，但他留下了一張紙。

紙是一張地圖，上邊畫着通往惡魔塔的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