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想她
無視了諾亞的警告，約爾不為所動。
僵硬地身軀低垂著頭顱，看不清楚表情，卻像是被嚇住了。
祭台上的風鼓動了起來，美味的食材也隨之旋轉，然後拋落，灑落滿地。
諾亞的口中發出了低鳴的咆哮，鼓動的風正是從他身上所發出的。他淡漠地看着約爾，再一次地說出了警告。
「離開這裏！這是我的成龍禮，不是搗蛋的地方。」
約爾低着頭，依舊沒有回應。
諾亞的眉頭緊蹙了起來，銀色的豎眼也開始收縮。
這還不至於到令他憤怒的程度，只是在眾龍矚目的狀況下，這樣的場面卻讓他顯得尷尬。
「你應該聽明白我的話，別讓我動怒..」
沉悶的聲音，帶着無聲的咆哮，熟悉巨龍的習性的都曉得，這便是巨龍最後一次的警告。
「約爾離開吧。」卡特莉娜出聲道。她很明白，巨龍存在着底線，而高傲的諾亞在尋常的時候是不會傷害到約爾的，因為他的高傲不允許。可現在那股高傲卻在尷尬的場合里被不停地壓着，即便瀕臨極限。
「糟蹋美食的可惡傢伙，那傢伙離開了龍谷指不定連飽腹都滿足不了，說不定隔天就被什麼東西給吞了，約爾別跟他計較。」法拉多也跟着說道。
兩龍明顯是向著約爾的，諾亞只是望了眼便沒再注意。他在等待着約爾做出答案，一個簡單至極的答案——只要做出屈服，便能讓一切如常。
在沉默了片刻之後，諾亞催促道：「小約爾，應該給出回答了..」
小約爾，這在以往只有龍媽才會稱呼的詞，讓約爾有了反應。
「吼..!」
低沉的咆哮突如其來，即便是諾亞也被嚇了一跳，他根本沒有預料約爾會對其發起進攻。
約爾衝進了銀色的光柱洗禮圈，新的來客讓脆弱的光圈開始崩潰，浩瀚的銀色潮流順着崩潰的缺口流失。
「不!」
諾亞也發出了咆哮，那是不甘與憤怒的咆哮。
先前的鎮靜在這一刻蕩然無存，每一隻銀龍一生所能接受的洗禮便只有那麼一次。受到了干擾便意味着失去，就算他是龍王的子裔也沒有例外。
融入銀色潮汐中的約爾，鱗片貪婪地啃噬著流逝的洗禮。
諾亞一個跨步間，便來到了約爾的旁邊，揚起的爪子卻在揮落的時候收住了。
即便在盛怒的狀況之下，諾亞也沒有失去他的理智。如果在眾龍的矚目之下，對約爾下死手的話，那麼族群便不再是他的族群，他將被永恆地放逐。成年巨龍對於幼龍們的保護便是如此蠻橫不講理，接受了成龍禮的他也不再被認可為幼龍。
就在諾亞發愣的時候，他收住的利爪卻遭受到了咬擊。
一陣劇烈的疼痛，讓諾亞發悸。
那是來自約爾的咬擊，銀色的龍眸里燃燒着熾熱的黑色火焰，身軀上的鱗片也泛出漆黑的字元，那是傳承里所不記載的圖案。
諾亞注意到了約爾的異常，可最大的異常卻是約爾的咬噬突破了他的防禦。
已經能夠戰勝成年巨龍的諾亞，在防禦上絲毫不遜色與成年巨龍，甚至比某些不重視防禦的巨龍而言更強，可他的防禦在約爾那附着了黑色氣息的利齒下，卻形同虛設。他的爪子上的鱗片被約爾咬碎，紅色的鮮血順着利爪滑落。
諾亞的憤怒情緒再次被激起，他準備將約爾拋離，讓他意識到與自己的差距。
可就在這時候，天空莫名的威壓灑落。
圍繞在空間里的時間運轉彷彿也慢了下來，一切都夾雜在停滯與運行的狀態之間。
老龍從天空中乍現，巨大的身軀不下於龍王貝多托斯，他將天空的區域擠佔了過來。
相較於龍王貝多托斯富含朝氣與威嚴的氣息，老龍的氣息里夾雜着遠古與滄桑的味道。
兩龍的對峙，讓本就顫動的空間，來到了幾近崩潰的邊緣。而他們則在空間的邊緣，來了一場私龍的對話。
「那是滅卻的氣息。」老龍直入主題。
「是災厄。」貝多托斯簡單判斷，「那是滅卻祭的前兆？」
「巨龍的惡性而已，暗黑龍族的傳承里夾雜着這個，你了解的，那是約爾外祖父所交換來的獎勵。」老龍給予了貝多托斯判斷的否定，「時間還沒來臨，別太緊張。」
「對於巨龍最漫長的是時間，可最短的也是時間，滅卻祭即將來臨，而他也即將來了。」貝多托斯的語氣帶着慎重，「我是族群的王者，守護便是我的使命。」
「我不懂使命，也沒有什麼族群的歸屬感。可你不一樣，你一直都是這樣做的，不是嘛？貝華娜琪那裏是，西希多娜那裏也是..」老龍的語氣裏帶着唏噓，「所有的龍都認為你囚禁了西希多娜，源於一場對你的襲擊，可卻沒有多少龍知道，那是西希多娜的請求。」
貝多托斯挪轉了視線，他沒有與其爭論的意思。
「你想要做什麼？」貝多托斯頓了會問道。
「帶走約爾而已。」老龍說，「如果是你準備怎麼做？」
「放逐到混亂之流里，一切隨緣。」貝多托斯回答。
不干涉幼龍的成長行為，不僅僅是他制定下的規則，也是由一代代龍王所傳承下來的。
混亂之流是位面交接的溪流，可如字眼裏混亂的意思，交接的目的地卻並不固定。
「雖說那小龍着實可惡，按照你的方法處理也是一個不錯的法子，可奈何..那傢伙的外祖父卻是我的友龍。」老龍嘆了口氣，「我不得不進行干涉。」
「哪怕違反規則？」
「是吧..」
老龍輕悠悠地說，可貝多托斯卻能感受到他的決心。
「那就交給你處理吧。」貝多托斯嘆了口氣，「在滅卻祭來臨之前，比起違反規則，更害怕失去你這個助力。而且跟你戰鬥，是一件煩龍的事情，總能冒出一些沒有想過的魔法，時間確實是一種財富。」
「對了，貝華娜琪在哪？」老龍忽然提及。
貝多托斯愣了一下，有些突兀地問道：「你問我女兒的下落做什麼？」
「沒什麼..」老龍淡淡地回應，忽略了後邊的兩字，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