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劍出血飛

君醉花道：「他知曉陰陽通神術，能算千年之事。江晴煙，你知道這世上的人求的是什麼嗎？」江晴煙道：「是什麼？」君醉花怔怔望着黑夜，道：「這個世上只有三種人，一種人心存高天，追求成功，是深谷中不斷向上攀爬的螻蟻；一種人是生來便高高飛在天空中的鳥兒，俯視這世間萬物，還有一種人……」

江晴煙道：「還有一種是什麼？」君醉花轉過頭注視着江晴煙的眼睛，道：「最後那種人，生來便在泥坑中打滾，永遠不知在天上飛翔的自由，更不敢像第一種人一樣去攀爬，那是一種生來等死的蛆蟲。」

江晴煙道：「你說的未必正確。」君醉花哈哈一笑，道：「但也不無道理。江晴煙，對比那些蛆蟲，我們是高了那麼一些，對比那些能夠自由自在飛翔在天空中的人，我們只是螻蟻。」江晴煙道：「哦！那你認為神通是什麼樣的人？」

君醉花冷笑道：「他？他是所謂的鳥，能飛在別人頭頂上，卻始終飛不出天空。」江晴煙心中一動：「他說起全天教教主語氣不對，他似乎討厭神通。」

君醉花道：「沒有人能夠飛出天空，鳥也一樣，他飛不出天空，就只能死在地上。神通一樣，昆崙山的峨眉山的那些道士們也一樣！」

江晴煙道：「你似乎很相信我，願意跟我說這麼多。」君醉花道：「因為你與王賢兒走到了一根線上。她是一個不肯相信人的人，可她相信你。我信她便信你，我便教你站穩。」

江晴煙道：「你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君醉花長長的嘆了口氣，道：「我說我是好人，你信嗎？你定然不信。」轉身往後離開。

江晴煙默然不語，邁步跟了上去。

君醉花道：「你的劍法很高，道術也不低。」江晴煙道：「嗯？」君醉花微微一笑，道：「但劍法再高也無法如我說的，飛出這片天空。」

君醉花停下了腳步，江晴煙也跟着停下來了，道：「那又怎樣？」君醉花道：「飛不出這片天空，超脫不了生死，便只能永生永世生活在無盡痛苦中，任無邊絕望折磨着你，便如糞坑中掙扎至死的蠕蟲。若要飛出這片天空，只有找到一件東西，這件東西我能幫你找到。」

江晴煙沉吟道：「什麼東西？」君醉花道：「心針！大宇宙中的心針，傳聞有這一枚心針，生於虛無，存於虛無，失於虛無。這枚心針通解宇宙大道，能助人突破生死，領悟大道，超脫天地。」江晴煙心中一動，隱隱約約中似乎找到了什麼。此時那天地間似有一根線連着他的心，使他與天地相通。即便他從未聽過，從未見過，但此時竟熱切的想看看那枚心針。

江晴煙道：「心針在哪？」君醉花笑道：「便在昆崙山上，至於在誰的手上誰也不知。但我想，心針定在無定子、無歸子、無靈子其中一人身上。」

江晴煙回到王賢兒的住所，見王賢兒、莫憐、林夕三人在等自己。莫憐道：「你跟那人去了那麼久是做什麼啦？」江晴煙道：「他跟我說了一些話。」見雲悠悠不在，問道：「悠悠呢？」

莫憐道：「她剛剛體中毒力發作，痛暈過去，玉嬋讓我把君醉花給的葯給她服下，現在好了許多，還在睡覺。」江晴煙道：「她在哪？我去看看。」

一夜過盡，除了風吹葉聲，便無其它。第二天君醉花便帶江晴煙到了那桃園谷，見樓層九重，隱隱障障藏在桃園之中，佈置華麗奢侈，左右栽了各種香草，走過去便帶走香風一片。

君醉花也不多說，教江晴煙與王賢兒、雲悠悠幾人在這住下便走了。

江晴煙本有傷在身，桃園谷清靜倒是修練的場所。只是深處險境，也不敢過分安逸。日子過得倒快，轉眼便去了十五日。山上也不見賀天狼、藤龍這些人來擾，也過得清靜。

一日外面有下屬來召江晴煙。王賢兒道：「每隔十五天眾人便需聚集一次，查看神功修行得如何了，今日我們便得一起去了。」江晴煙道：「神功？」

王賢兒道：「是。今日教主應該便會教你神功了，你可千萬不可拒學。」江晴煙點頭應是，隨着她去大殿。到了殿中，見早聚滿了人。中間虎椅上依舊坐着神通，下位是君醉花、賀天狼、藤龍三大法王。

黑袍男子見他來了，微微一笑，道：「江法王，在那坐下。」

江晴煙走到原先夜蝠的位置坐下，心道：「夜蝠被我所殺，現在倒坐了他的位。」

神通道：「人已到齊，司棋，把名冊拿來。」右手旁一個素衣婢女取出名冊。神通翻開看了幾頁，伸手招給君醉花，道：「你念吧！」

君醉花接了過去，起身朗聲道：「近日來各堂堂主督促屬下殷勤練功，進展神速。教主大為欣然，今在此殿下點名表彰。秀和堂堂主李舉新收門徒一百二十人，門下弟子修鍊殷勤，有七人武功晉之前五十，賞神功第七冊；念居堂堂主傅正新收門徒八十三人，有五人武功晉之前六十，賞神功第七冊；落花堂花仙王賢兒新收門徒三人，賞神功第五冊……」他一一點名念來，下面被點到名的弟子抬頭挺胸，滿臉欣喜之色，未被點到的垂頭喪氣，暗下決心好好修鍊。

待君醉花念畢后，神通道：「今年能進這大殿中的，又多了十七人，比去年多了十一人。」君醉花道：「是。」

神通起身道：「我希望明日進這大殿的人能再翻一番。藤龍法王，今日開始，把噬蟬神功教於他們。」藤龍法王應道：「是。」下面眾人無不狂喜，高聲呼叫教主。

神通道：「另三大法王執我命令，各建奇功，今在此表彰獎賞。君法王請來數人，其中一人江晴煙更是劍法通神、道術高深。我聽他在小傳教中殺退數名崑崙高手，聞名四方。君法王能請來此人，功不可沒。」

君醉花躬身道：「不敢。」神通道：「司棋，離開后把我床頭那把秋月劍給了君法王。」君醉花驚道：「教主，那是你的佩劍，屬下不敢！」俯身跪下。

神通道：「我與了你你便拿了，何況你功勞之大，賞別的也沒有了，快起來。」君醉花方道：「是。」神通又道：「藤龍法王下山也立有功勞，嗯……藤龍法王有龍牙劍，我也賞不了你兵刃。」

藤龍法王躬身道：「不敢！為教主做事，豈用獎賞？」神通呵呵一笑，道：「不賞功則不分明，便把那枚九龍定心丹給你吧！」藤龍法王道：「多謝教主。」

神通又道：「賀法王執我命令下山，卻遭飛雲山圍攻，斷了一臂，為寬爾心，先把《續源神經》給你。日後再授你其它神功。」賀天狼躬身拜謝。

神通看向江晴煙，笑道：「江法王，你新入我教，暫無建功，且先給你九冊神功。」下面眾人嘩然，互顧驚愕不已。他們初入教中，也只習練神功第一冊，循序漸進，若修鍊得好，才能得以神功第九冊。諸堂堂主最多的也就修鍊到第七冊，也僅有法王才看過第九冊。哪知江晴煙一進來，教主便把九冊神功都給他了。

神通又道：「另外，除原先夜蝠舊部歸你所管外，王賢兒，你以後也跟着江法王吧！嗯，我聽說江法王有個徒弟……」

江晴煙道：「有一個。」神通笑道：「便再立個雲悠閣於你。」江晴煙應道：「多謝。」下面眾弟子嘩聲漸大，有的怒、有的憂、有的喜、有的悲。均想江晴煙名聲不大，也不見多厲害，其徒弟武功能厲害到哪去？又是被擒來之人，教主為何如此重視？

賀天狼暗道：「那個女娃半點功夫也不會，教主立雲悠閣給她，哼！分明是向江晴煙討好，你想讓江晴煙入教，便不惜賭下重金，我看今後江晴煙未必會聽你話。」

神通道：「今日小會便到此結束，沒有其他事了，都退場吧！」與司棋從殿門先走了。江晴煙見君醉花跟着走了，也下座離開。

原夜蝠麾下高手見狀，上前圍住江晴煙，道：「江法王，夜法王之仇尚未得報，你是否願意與他報仇？」又有人道：「你既然是我們的新法王，就得先幫我們的法王報仇！」

江晴煙被他們纏住，眉頭一皺，道：「我會去想辦法的。」一個大漢道：「想辦法？你想辦法要想到什麼時候？你告訴我們，你到底為不為夜法王報仇？」

另有一個中年男子冷笑道：「報仇，他武功怎麼樣啊？報得了仇嗎？」伸手向江晴煙推去。江晴煙閃身避過，後面又有人伸手在他背上一推。

賀天狼、藤龍兩人本要離開，見江晴煙被夜蝠舊部圍住推推搡搡，吵吵鬧鬧，不禁樂了起來，站到一旁看熱鬧。藤龍道：「想要帶夜蝠的人，嘿嘿，沒那麼簡單。」賀天狼冷笑道：「最好動起刀子來，那才有趣。」

王賢兒見狀大怒，上前叫道：「你們讓開！」哪知被兩個大漢攔在一個角落，不讓她走過去。

一個漢子把江晴煙一推，厲聲道：「你這小子，你還想做我們的頭，你有什麼厲害的？**娘娘的，你厲害來打我啊！」

另一個大漢伸腳去踢江晴煙，咧嘴笑道：「你這雜毛兒，以為教主叫你做法王你就是法王了，你有什麼本事，倒是拿來看看啊！」

王賢兒見江晴煙被十來人夾住了推來推去，愈發生怒，道：「你們敢對江法王下手？」

藤龍笑道：「這些人有分寸，推來推去而已，不會動什麼手的。若江法王有本事，讓他們服了便可。」

賀天狼微微冷笑道：「他們有分寸，江晴煙未必就有。我看會有血流嘍！」藤龍道：「哦！會有血流？」

一個中年漢子大聲道：「你這瘦白臉兒，你有什麼本領，還當我們的頭，你拿出點本事來啊！只怕只會陪王賢兒睡覺的小白臉兒！」伸手去抓江晴煙的臉。

江晴煙被他們一再推揉，心頭怒火漸盛，閃身躲過那隻手。豈知後面有人伸手拍他屁股香，將他推向前面。

藤龍笑道：「這些人喜歡得緊江晴煙了。我看他乖得很，不敢動手。」賀天狼雙眼緊盯着江晴煙，道：「未必！」

只聽「哎唷」一聲慘叫，一隻手腕遠遠飛出。緊接着，劍光流動，三人手腕中劍，慘叫後退。江晴煙手上已握上了劍，一把因光而生的承影劍。

江晴煙冷冷道：「我討厭別人碰我。」

一名黃衣男子大怒道：「你敢傷我同門！」揮刀砍去。另外三名男子取劍在手，分刺江晴煙眼睛、喉嚨、胸口。這四人皆屬夜蝠「遁風堂」的一流高手，其中黃衣男子洪天寶使虎魄刀法，走剛橫一路，縱橫捭闔，另外三名男子關立德、方中詠、段寧分別使長劍、扁劍、短劍，劍下寸寸兇險。

江晴煙眼見四人來得厲害，閃身後退，承影劍遞出，「噹噹當」把劍招盡數擋下。洪天寶大喝道：「我前你們左右！」翻身向江晴煙衝去。關立德挺劍刺向江晴煙左手、方中詠、段寧挺劍攻向江晴煙右側。江晴煙見四人武功劍法皆屬上乘，四人合手劍招交互相乘，若不儘快破開四人劍勢，便會被劍氣絞殺在其中。他瞅見方中詠出劍時右肩一抖，心中一動：「他右肩受過了傷，出劍時才會輕微抖動。破綻！」破綻即出，承影劍橫著刺出，只聽「啊」的一聲慘叫，一把扁平長劍往後射出，隨後又是「啊啊」幾聲，關立德、段寧手腕中劍，兵刃脫手而出。只剩洪天寶武功較高，在江晴煙刺向他時，揮刀擋下了。

洪天寶眼見只剩自己，竟不見絲毫懼怕，橫身而上，長刀橫劈豎砍。江晴煙閃身躲過，伸手去抓長刀。殿中還未離開的人齊聲驚呼。洪天寶擅使長刀，一套「虎魄刀法」使將出來，有裂石開山之勢，從來也沒有人敢空手去接他長刀。

只見江晴煙伸手如影，抓住刀背，向里一送，長刀脫手而出，從江晴煙肋下飛出。

藤龍道：「借力使力，有趣，有趣！」

洪天寶大驚之下，正要後退，已被江晴煙抓住胸口，制住穴道。

遁風堂其他弟子大驚，哄然圍上來。江晴煙抬起頭來，眼光逼視着上前的十幾人。那十幾人被他眼光一射，竟不敢上前。

江晴煙道：「今日的事到此為止。」收了承影劍入袖，轉身要離開大殿。

就在此時，殿中忽然冷了，如冰風襲卷。一個聲音冷冰冰的道：「還不能止。」隨着聲音出口，一把長劍如虹光流逝，刺向江晴煙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