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3.烏煙瘴氣

「？？？」

見到段鈺涵的問號臉，戴明道解釋道：「我們初來帝都的時候，負責帝都治安的守備軍士兵要向我們收取高昂的傳送費用，如果不給的話我們就必須穿過茫茫草原徒步前往西瓦皇家軍事學院。收取一定的傳送陣使用費本無可厚非，但對學生收取如此高昂的費用又沒有出台減免政策就顯得非常奇怪了。那些家中富裕的學生是不在乎這些錢的，有權有勢的學生稍微蠻橫點就直接闖過去了，幾個守備兵怎麼攔得住？而對於那些普通家庭出身的學員來說，傳送費用可抵得上他們一家半年的口糧，與其把錢花在這裏還不如辛苦一些橫穿草原來的實在，更有甚者乾脆就棄學另謀其他出路去了。

這說明了什麼？說明了西瓦皇室對於西瓦皇家軍事學院的政策扶持已經名存實亡，西瓦皇家軍事學院在西瓦皇室內部的定位已經不是為國培養人才的最高學府了。這一點在我們和巴·弗利薩院長交談時已經能夠深切體會到了。雖然當時巴·弗利薩院長給出的理由是前線戰事吃緊，但我是不信的。學院一共也才一萬多學員，每人的傳送費用是十金幣，我就不信偌大一個行星帝國連十萬金幣的補貼都拿不出來。」

「那為什麼西瓦皇室不再願意扶持西瓦皇家軍事學院了呢？」大家都很好奇這個問題。

「我已經說過了，現在的西瓦皇家軍事學院已經改變了當初建校的初衷。」戴明道嘆了口氣惋惜道：「還記得我們拿出推薦信時，那兩名學長貪婪的表情嗎？一封推薦信代表着為期一個學期的巨大優惠，是個學員都想要享受這樣的優惠。然而你們有沒有想過這些推薦信出現的初衷？」

「在前線戰場上表現優越的戰士會被戰地指揮官看好並給予推薦信，以便他們能夠得到進一步的軍事教育，成為新一代的軍事人才。」穆曉蝶想起離開新兵訓練營時西蒙長官說的話。

「是啊！推薦信的初衷也是為西瓦帝國發掘人才，但是曾幾何時這東西卻變質了，成了可以買賣的東西。有背景的學員可以通過家族的操作得到推薦信免試入學；有錢的學員可以買一封推薦信免試入學；真正在戰場上拼死拼活的棟樑之材卻因自己的名額被人佔用而與晉陞的機會擦肩而過，走上人生的另一條道路。

你們可能不知道，其實西瓦皇家軍事學院還有另一種入學的方式，那就是『捐錢入學』。這種入學方式是為那些貴族和有錢人的子弟特別設定的。凡是通過『捐錢入學』的學生，只要在學院裏學滿四年，可以得到一份『結業證明』，就是俗稱的『買結業證』，當然如果那些學員能夠努力學習，成績優秀也是可以拿到『畢業證明』的。這種入學方式既解決了學院一部分的辦學資金問題，也讓一些平時無所事事的紈絝子弟有個學習提高的機會。然而這種入學方式早已是名存實亡，甚至已經不出現在招生公告之中了。那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捐錢入學』被棄之不用了呢？是從推薦信上不再寫上被推薦人姓名的時候開始的。而為什麼推薦信上會不寫被推薦人的姓名呢？那是狼人族、狐人族等其他王族聯名向西瓦皇室提交的提案確定下的。也就是說皇室、王室、貴族甚至是有錢人在聯手扼殺西瓦寒門人士的晉陞之路。」

「這不是在慢性自殺嗎？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做呢？」大家都感覺有些不安。

「頂級的教育資源是有限的。為了儘可能多的得到這些資源，在學院中的每個學生必定會竭盡全力運用上包括家庭背景、人脈等各種資源來對付其他人，而強強聯合是效果最好的方法之一，就像現在學院內部出現三足鼎立的局面就是相互傾軋的結果。本身資本雄厚的學員更容易得到資源，原本就弱勢的學員要麼依附於強大的學員，要麼直接被淘汰掉。可以說現在的西瓦皇家軍事學院就是西瓦帝國的縮影，外面強力的家族在學院裏也強力，而普通人即使入學了這所學院也很難一展抱負，要麼迫於壓力成為大家族的走狗，要麼乾脆捲鋪蓋走人，為國為民？不存在的！

現在的西瓦皇家軍事學院就是個名副其實的貴族學院、貴族新生代的人生訓練場，貴族們在學院中培養家族接班人的人脈、權術、計謀、御下之術，為家族的未來打下基礎。一切都是為了家族的利益，和普通人又有什麼關係呢？對國家又有什麼益處呢？這樣的學院還扶持它又有什麼意義呢？」

「這麼說來，現在的西瓦皇家軍事學院確實與當初辦學的初衷背道而馳了。」大家聽后也都感慨一聲，心情有些沉重。

「就拿我來說吧，我們在這裏的半個多月時間裏，天天有學員過來套個近乎、混個臉熟，不是找我們商談裝備、藥品的長期合作事宜，就是找我們結盟、當他們的後盾，經常打斷我研究的思路，讓人煩不勝煩。這樣的學院能待個一個月我都覺得有些多，更別提待上四年之久了。」

「請問戴領主在嗎？」

戴明道正說着，外面就傳來一聲洪亮的叫門聲。

「看吧，這是今天的第三次了。」戴明道聳了聳肩。紅尾馬上出去委婉逐客。

「既然明道不喜歡這裏，我們學的也差不多了，我們就收拾一下走唄！」李俐菲用無所謂的態度說道。

「我還有一些事情沒有處理，明天走可以不？」小薇問道。

「我馬上去參加考試，把第四部分學了先。」孟緣芸說着就準備往外走。

「你們別急呀，我只是說討厭無止境的打擾，又不是現在就要走。你們商量一下定個時間再走就可以了。」戴明道趕緊出聲阻止她們，話鋒一轉說道：「還有一件事：我們入學的時候簽署的契約有貓膩哦！這份契約之中還隱藏着一則條款，大致的內容是作為西瓦皇家軍事學院的在校學員，有與學院同甘共苦的義務，學院遇到重大危機的時候，應當義無反顧的幫助學院渡過難關。」

「學校有難身為學生自當有錢出錢有力出力，這本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問題在於學院為什麼要把這一條隱晦的寫在契約裏面，而且是用幾乎看不到的淺色墨水寫在契約書的角落裏面。」戴明道提醒道：「這一條看似合理，但卻留下了兩點可鑽的漏洞：其一、如何鑒定『重大危機』這四個字，是學院院長鑒定還是學員鑒定；其二、『義務』這兩個字代表着簽署了這份契約以後就不存在自願這一條，學員必須完全服從院長和學院管理層的安排。比如屎尿多燒毀了比武場之後，如果院長大人以比武場損毀作為學院的『重大危機』，提出全體學員必須捐錢捐物，那我們就必須義無反顧的拿出一部分財產出來捐給學院，與其這樣我還不如花一百萬金幣買個冠名權呢！」

「這麼一分析，我覺得心裏很不舒服。」幾個簽訂入學契約的女孩子們都覺得頭皮發麻。

「你們也不用太過緊張，入學契約只對學員有效，只要我們從這裏畢業了，那不就自由了嗎？所以呀，我們這幾天該學的學了，該買的買好，然後申請畢業考試即可。」戴明道提醒道。

大夥兒點了點頭，開始安排起畢業的事宜來。

「你們知道那個狼人族王子和狐狸精二號怎麼了嗎？都半個月沒見他們了，是不是兩人又攪和在一起了？」戴明道突然問道。

「那到不是。我聽小道消息說，那兩個當時在比武場上被火燒掉了全身的毛，正每天使用增毛劑呢，不過半個多月過去了，似乎沒什麼效果……」穆曉蝶說着突然就笑了起來。

「不會是永久脫毛了吧？」戴明道聽后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屎尿多都長出一身絨毛了，他們應該是不是。」李俐菲分析道：「可能是獸人的壽命很長，他們長毛所需要的時間也相對較長吧……」

這時紅尾從外面回來，稟報道：「ご主人様，杜雷斯皇子殿下邀請您和夫人們參加今晚在大禮堂舉行的會議。」

「哦，會議的具體內容是什麼？」

「是關於代表我們西瓦皇家軍事學院參加普瑞達斯稀有寶物交易會的校外實踐活動的會議，每年這個時候都會舉行一次，目的就是落實參加校外實踐活動的人員以及學院於交易會販賣的寶物。」

「好的，我明白了，晚上我們一起去看看吧。」戴明道一口答應下來，然後詢問道：「紅尾你身上的學院積分儘快全部用掉，買稀有材料、專業知識等等都可以。我們離開學院之後就不一定會回來，留着這些積分就是浪費。」

「是，ご主人様。」

「哎，學院如此，整個西瓦帝國也是如此……」戴明道繼續說道：「普通人失去了晉陞的道路，改變不了自己的命運；國家的運行被那些王室、貴族把持着；這裏的一切都如一潭死水毫無生機。這樣的星系帝國是到了變革的時候了！」

「這種現象和我們華夏已經絕跡的士族體制非常相像呢！」李俐菲也感慨道：「沒想到存續幾萬年的文明竟然還沒我們華夏的先人看得透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