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一群鬼
徐浪坐在車裏，遠遠地看着還沒亮燈的店鋪，有些驚訝。
這裏的荒涼程度，遠遠超出他的預料。
好歹這裏也是城中村，離周圍的商業區並不遠，怎麼會荒涼成這個樣子？
於是，他又讓盧小胖查了一下這附近的情況。
盧小胖的消息很快就傳回來了。
原來，五年前，有家叫做旭日地產的公司想徵收這裏的土地，打算建造高檔住宅區。但有些村民不願意走，他們團結起來，成為了釘子戶。地產公司也因此派人用一些很低端的手段來騷擾他們的生活。
那些村民也是牛掰，不僅在村裏裝了攝像頭記錄他們的行為，還在每天在社交媒體上分享這件事的發展情況，讓越來越多的人關注這件事。
雙方就這麼一直僵持不下，直到某個晚上，這個村子突然起了火，一連燒了五六棟樓，死了二十人。
蹊蹺的是，那些死的人全部都是釘子戶。
那時候，很多人都認為這場火災是人為縱火，網上也一度掀起對旭日地產的口誅筆伐，最後直到官方說明是煤氣爆炸而引起的，才壓了下去。
而剩下的那些釘子戶覺得不太吉利，就陸陸續續地離開了這裏。這裏的項目，也被地產公司無限期擱置。
「旭日地產？」
徐浪驚奇地發現，這家地產公司，居然是潘朝陽家的產業。
看來這個潘朝陽，還真的是劣跡斑斑。
就在此時，一個白髮蒼蒼的老爺爺，開車一輛三輪電動車，從徐浪的車旁邊經過。
徐浪一怔，因為他看到對方身上有少量陰氣。
說明這個老爺爺長期和鬼魂有接觸！
徐浪看着那位老爺爺把車停在「么雞深夜食堂」的門口，下了車，把門打開，然後把車上的東西搬了進去。
又過了幾分鐘，老爺爺在門口的上方，掛起了兩盞略顯殘舊的煤油燈，還在門上掛了一串風鈴。
「嗯？木牌子？」
徐浪看到風鈴的尾端掛着一塊牌子，總覺得有些眼熟，但因為距離太遠，他不能確定。
於是他決定直接上前去看看，畢竟老闆都出現了，他也沒必要在這裏乾等著。
徐浪走近一看，果然他就看到那風鈴上的木牌子上赫然寫着：「歌力空調」。
從目前看到的東西來推算，任務九成九就跟這裏有關了。
「老闆你好，請問有什麼吃的嗎？」徐浪走進店裏禮貌地問道。
老爺爺轉身看了看徐浪，然後指了指牆上的菜單：「我這裏只有雞湯飯，而且都是已經做好的，熱一熱就可以吃。」
徐浪看了一下菜單，發現菜單上除了雞湯飯，還寫着別的，但別的旁邊都有一個叉。
「老闆，我看這上面有很多菜名，以前你這裏應該也有別的飯菜吧？」徐浪問道。
老爺爺沒有說話，只是低頭繼續忙活。
徐浪覺得有些尷尬，但還是找了個位子坐了下來：「那就來一份雞湯飯吧。」
這一次，老爺爺倒是說話了：「現在還不到十二點，你得等一等才行。」
徐浪笑了笑，說道：「沒關係，我今晚有時間，可以慢慢等。」
老爺爺聽到這話，稍稍愣了一下，然後又繼續忙活。
徐浪趁著這個閑工夫，看了看這店鋪的環境，不少白色的牆皮都已經開始脫落，店裏木製的桌椅看上去像是用了很多年的，有些老舊，但總體來說卻非常乾淨。
最讓他奇怪的，是牆壁上的老式掛鐘。
掛鐘也是木製的，但掛鐘上面是紅棕色，下面卻是黑色的，而且還有一點殘缺的跡象，看上去似被火燒過。
……
當！當！當！……
掛鐘響了十二下。
老爺爺燒了六炷香，插在門口兩邊的香爐上，然後把一張小桌子搬到門口的空地上，放了一碗雞湯和一碗白米飯在桌子上，那飯上還直直插著一雙筷子。
徐浪皺了皺眉，這明顯是祭祀的習俗，這老爺爺是在祭祀誰嗎？
當他想詢問的時候，老爺爺又燒起了紙錢，嘴裏念念有詞，不知道在說什麼。
「老爺爺，你給誰燒東西啊？」
徐浪一直等到老爺爺弄完之後，給他上飯菜的時候，才問道。
「小夥子，你相信有鬼嗎？」老爺爺突然問道。
「額……可能有吧。」徐浪倒是沒想到，對方問得這麼直接。
「這東西，是燒給路過的鬼魂的，說不定，他們現在正餓著呢。」老爺爺呵呵地笑了笑，「我這裏平時客人很少的，這幾天以來，你是第一個。」
「呵呵……我是一名剛畢業的，新聞學專業的學生，打算開一個靈異主題的自媒體公眾號。之前聽說這裏曾經發生過火災，所以想來這裏看看。」徐浪心思一動，想到了這個看起來比較有說服力的借口。
誰知道，老爺爺聞言臉色大變，指著門口說道：「我不做你生意了，你給我滾！」
「老爺爺，我沒有別的意思……」
「趕緊給我滾！你信不信我殺了你？」老爺爺是真的怒了，他雙眼發紅地轉身從廚房拿了把刀在手上，對着徐浪不斷地揮舞。
「老爺爺你先冷靜，我走！我現在就走！」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徐浪有點措不及防。
……
「呼……」
徐浪坐在車裏，長舒一口氣，任務還沒弄明白，就被人拿着刀威脅，這種任務經歷，還是第一次。
接下來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等唄。
這是徐浪目前唯一想到的，最好的辦法。
沒想到等了還不到三分鐘，事情就出現了轉機。
近二十隻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鬼從他的車邊飄過，一直飄到深夜食堂的門口，蹲在地上，貪婪地吸食著香火。
徐浪拿出放在車上的高檔香，然後慢慢地走了過去，同時將香點燃。
而這香剛被點燃，那些鬼就敏銳地發現了他，並露出了警惕地神色。
為了不引起那些鬼的反感，徐浪盡量不去看他們，而是若無其事地將香插在了香爐上。
「不是讓你走了嗎？還來這裏做什麼？」老爺爺看到徐浪居然折返回來，一臉怒意，「你到底是誰，想幹什麼？」
「老爺爺，你別生氣。實話跟你說吧，我是鬼市在人間的聯絡員，這次來其實是做售後調查的。」徐浪一計不成，又生一計，指著風鈴尾部的木牌子說道，「這歌力空調，好用嗎？」
那些吸香的鬼魂，聽到這些直接不敢動了，定在了原地。
老爺爺看了看徐浪，又看了看木牌子，又看向徐浪，一時間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徐浪知道鬼市這個名號，嚇到那些鬼了，於是面向那些鬼魂說道：「我能看見你們，但你們別害怕，我不是來傷害你們的。那香是高檔香，味道應該還不錯，你們嘗一嘗。」
「原來是鬼市來的客人，那就進來坐吧。」老爺爺這才反應過來，把徐浪領了進去，態度也明顯好了不少，不僅給他倒了水，還準備了新的雞湯飯。
徐浪當然不會吃飯，之前那麼說只是為了多留一下的借口而已。
為了裝得像一點，徐浪又問了一遍：「老爺爺，這空調還不錯吧？」
「挺好的，不會壞，也不用電，很省錢。」
老爺爺笑着說道，然後對那些還站在原地不動的鬼魂說道：「都吃吧。」
那些鬼魂聽到這話，才繼續吸食香火。
「老爺爺，這些鬼你都認識嗎？」
徐浪問了一句，覺得有點突兀，又補了一句：「我就隨便問問，如果你有困難的話，我也可以幫一把。」
老爺爺坐在椅子上，想了想，長嘆一口氣：「聽你之前說的話，應該也是知道那場大火的，他們就是那些被燒死的人，那個穿着短袖的小夥子，是我的孫子，其他的，都是我的鄰居。」
徐浪心中大喜，果然跟他猜測的差不多。
當然，這種高興可不能表現在臉上。
他皺了皺眉，問道：「是當年不肯拆遷的人？」
「是的……」
老爺爺說道：「我以前不相信鬼神，也沒有見過鬼，但那次火災之後，就莫名其妙能看到他們了。他們跟我說很餓，所以我每天晚上這個時間點，都會在這裏燒香。」
聽到這些，徐浪的心情也有些沉重，他忽然想到老爺爺出現之前這裏十分荒涼，連路燈都很少，於是問道：「房屋被燒了，那您現在住在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