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6章 我知道你有這個本事
清辭腳步驀然一頓，皺起眉頭，她對楚詔是不是過度在意了？
「小姐，怎麼了？」夏蘭問。
「你知不知道……」清辭差點脫口而出問她知不知道劉芷凌和楚詔的賜婚，話到嘴邊，她還是咽下了，「算了，沒事。」
劉芷凌和楚詔是什麼關係，跟她有什麼關係？壓根就沒關係。
進入一心堂，飯菜都已經擺上桌，老太君坐在桌前等她，清辭福身行禮：「老祖宗。」
老太君招招手，讓她坐下用飯：「怎麼去裕芳齋去那麼久？」
清辭還沒說話，夏蘭就憤憤不平地搶話：「老祖宗，您是不知道，老夫人好生過分，讓小姐在門口等了兩個時辰才叫進去。」
「有這回事？」老太君笑意微斂，「是為了瀾歌的事情遷怒你？」
清辭想也是這個原因，上官瀾歌是仲雅清的女兒，她的女兒差點被狂徒毀去清白，而狂徒疑似是她的人——雖然沒證據，但她心裏怎麼可能對她沒意見？
「大夫人的性子一向安靜，平日深居簡出，嫁入相府十幾年，我也不太了解她，脾氣倒是與趙氏天差地別，但能和趙氏做婆媳這麼多年還相安無事，想來也是個有本事的，你可要小心點。」
清辭心中一暖，老太君肯對她說這番話，是真心疼愛她，怕她受欺負，不禁露出撒嬌的笑：「有老祖宗這句話，我就沒什麼好怕了。」
老太君笑着點了點她的鼻子，想到了什麼，表情認真起來：「秀女甄選馬上要開始，《女四書》和禮節你可有把握？」
清辭隨意地擺手，看破紅塵般道：「世上本就沒有百分百的事情，看緣分吧，有緣天註定，無緣勿強求。」
老太君頓時被她逗笑，目光慈祥地望着她，不知為何，聽她這麼說，她反而放心了。
她這個外曾孫女啊，總是給她出乎意料的驚喜，她甚至有種很奇特的預感，也許她日後會是整個相府，不，整個帝京最光芒萬丈的女子。
……
老太君上了年紀，有午休的習慣，午飯後清辭陪她坐了一會兒，就扶着她進內室休息，吩咐范嬤嬤只能讓老太君睡半個時辰，半個時辰后得叫醒她，否則她今晚要睡不着了。
離開老太君的西房，清辭漫步回自己的東房，意外看到上官婉晴坐在她小院裏的石凳上，見她來，微微一笑：「妹妹。」
清辭挑眉：「四姐姐來得好早。」
「早點過來也能多教你幾個花樣，不好嗎？」上官婉晴含笑道。
「求之不得呢，四姐姐到裏面坐吧。」清辭打開東廂房的門，又吩咐夏蘭送上茶點。
上官婉晴進了房，自然而然地打量房間：「妹妹這裏我還是第一次來，老祖宗果然是疼妹妹的，雖然只住一間房，但看起來什麼都不缺，只是地方不夠大，有些委屈妹妹了。」
「姐姐是不是忘了我是從『鄉下』來的，以前我住的地方，還沒這個房間二分之一大。」清辭笑道。
上官婉晴笑嗔了一句：「哪有那麼誇張。到梳妝台前坐吧，我邊教你怎麼梳頭。」
清辭坐在梳妝台前，上官婉晴順勢解開她原本的髮髻，看着銅鏡中倒映出的秀麗面孔問：「妹妹平時喜歡什麼風格的髮髻？」
「我沒有要求，姐姐覺得什麼容到易學又好看就教我什麼吧。」
「又要容易又要好看，還說自己沒有要求。」上官婉晴的語氣恰到好處帶上一點親昵，「我教你梳隨雲髻吧。」
她今日穿的是齊胸襦裙，伸手去拿梳妝台上的梳子時，袖子上滑，露出了一小節皓白的腕骨，清辭眼尖看到她雪白的皮膚上有好幾道紅痕，眉目一驚，立即抓住她的手腕：「這是怎麼回事？」
上官婉晴慌忙撤回自己的手，將袖子拉好，強笑說：「沒事，不小心摔的皮外傷而已。」
「這分明是用鞭子抽打出來的，怎麼可能是摔的？」清辭腦子動得很快，「是二夫人？」
背脊微微一僵，上官婉晴小聲說：「沒什麼，我都習慣了。」
習慣？也就是說這種虐打持續很久了？清辭正色道：「相府是清貴之家，對丫鬟奴僕都不曾隨意打罵，何況你還是相府的四小姐，二夫人就算是你的嫡母，也不能無關無辜這樣鞭打你。」
她知道孫聆鳳是什麼貨色，猜到她會苛待庶女，但沒想到她會虐打，這位所謂名門出身的正室夫人，也太不入流了。
上官婉晴有一股我見猶憐的氣質，眉目微垂，泫然欲泣：「我是庶女，庶女在這相府里，比丫鬟又高貴多少？從小到大，只要二姐姐做錯事，無論是被祖父、祖母罰，還是被先生、嬤嬤罰，抄書也好打手心也好，回到絳雲軒，我都要被母親鞭打一頓，原因是我沒看好二姐姐，才會導致二姐姐受罰，是我的錯。」
清辭明白了：「你對他們有恨，所以偷聽到他們要害我，便來提醒我，意圖破壞他們的計劃，報復他們？」
「我不是聖人，怎麼可能對一個不高興打我，高興也要打我的人沒有恨？」上官婉晴承認得很痛快，從清辭暗示她私下見面時，她就猜到她是要問她這件事，她抬起頭對她慘淡一笑，「我不是偷聽，他們當着我的面說的，你沒有中招，他們就懷疑是我通風報信，又把我打了一頓。」
清辭靜默一瞬，開口：「你既然知道他們一旦計劃沒有得逞，就會懷疑到你身上，為什麼還要幫我？」
上官婉晴急迫地說：「因為我想請你幫我擺脫我母親和我大哥！」
「……」
清辭頓時不急着回答她了。
她仔細回憶了一下自己入相府以來，和這位四小姐打過的所有交道，捫心自問，她們至多就是比點頭之交好上一點的關係，這樣淺薄的關係，她卻對她說出要對付嫡母和長兄這樣大逆不道的話，是不是太交淺言深了些？
「我能怎麼幫你？說實話，我只是個外人，怎麼能干涉二夫人的事情？」清辭含蓄一笑。
但上官婉晴卻說：「我知道你有這個本事。」
「哦？」
上官婉晴抿了抿唇，神情認真：「我不知道祖母和顧姨娘的恩怨，但我感覺出祖母對三姑奶奶不是很歡迎，我原本以為你們一定到不了帝京，可你非但安然無恙到達，還逼得大姐姐給你開中門，後來二姐姐想尋你麻煩反挨了老祖宗的打，這些都足以證明你的本事。」
清辭暗忖不愧是聰明的四小姐，她告訴她假山有問題時，趙氏的事情還沒有敗露，她卻能憑自己察覺到的蛛絲馬跡推斷出個大概，不容小覷。
正是因為她不容小覷，清辭才愈發警惕：「我為什麼要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