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1章 他是誰
「兒臣不知，兒臣在北門外看到它們朝後宮狂奔，怕父皇母后和諸位娘娘有難，這才一路追來。」楚詔作勢要下跪請罪，「兒臣無召闖入後宮，請父皇降罪。」
景泰帝連忙扶住他：「今天要是沒有你，朕就死在這些畜生手裏了，你非但無罪，朕還要嘉獎你的救駕之功！」
楚詔就順理成章直起身了——他本來就不是真心想跪。
說到皇后，景泰帝想起替他擋了一爪的皇后，忙不迭轉身去看她。
皇后被抓傷後背流了不少血，三妃也受了輕傷，景泰帝臉色一沉：「傳太醫！」
剛才一片混亂中，不知被誰撞倒，以至於摔傷手臂的德妃氣憤道：「皇上，現在更要緊的是查清這群貓怎麼來的？後宮雖說有幾隻野貓，可剛才那一群，就是整個盛樂加起來都沒那麼多，不可能是巧合，一定是故意！有人縱貓行兇！」
「皇上皇后在宮中遇難，亘古未聞！臣妾懷疑，是千年貓妖發揮她的道行，想要弒君！」
賢妃亦是鬢髮散亂，狼狽不已：「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啊皇上！」
楚詔挑眉回頭：「什麼貓妖？」
清辭從殿內走出來，她剛才第一時間避到殿內，並沒有受傷：「柔妃生下了一隻貓。」
「有這種奇事？」楚詔做出詫異的樣子，「貓在哪兒？讓我看看。」
清辭指着地上的襁褓。
楚詔一撩下擺，蹲下去看，但第一眼注意到的不是貓崽，而是包着貓崽的布包：「這個襁褓……」
清辭問：「有何不妥？」
「好像不是我朝之物。」楚詔仔細翻看着襁褓，抬頭對景泰帝說，「兒臣負責宮中織造局，印象里並沒有這種花樣的布料。」
經他一說，大家這才去主意這個看起來有些老舊的布包，淑妃於此道上頗為精通，上前查看：「這……這種白鳥環鳳紋，好像是前朝的圖案。」
賢妃也眯起了眼睛：「不錯，是前朝宮裏的圖案。」
在場眾人無人不知景泰帝有多忌諱前朝，或者說，是多厭惡前朝。
宮裏但凡是前朝留下的人都沒有好日子過，之所以沒有趕盡殺絕也是怕天下人非議，但一應物品都是燒毀殆盡，現在出現一個前朝的襁褓……
淑妃低聲問：「宮裏怎麼會有這個？」
德妃憎恨道：「柔妃可是千年的妖，有前朝的東西，一點都不稀奇！」她拜倒在景泰帝面前，「皇上，斷斷不能再留柔妃了！柔妃已經有了弒君之心了啊！」
皇后也適時發出痛苦的呻吟。
一加二加三加四，一后三妃對上官瀾歌都是恨不得除之後快，現在有這種絕佳的機會，她們不約而通聯起手要將她踩到地里永世不得反身！
上官瀾歌在內殿聽到了外面的說話聲，但她剛剛生完孩子，身下很疼，身上沒力氣，起不來，她臉色慘白，拼了命爬下床：「不……不……」
殿內的宮女都冷眼看着她在地上匍匐，沒有一個願意出手幫她，包括她的大宮女梧桐。
景泰帝的眼神越來越陰騭，越來越陰騭，盯着混亂的現場，盯着受傷的眾人，最後目光落在那個襁褓上。
前朝，前朝，來自前朝……
他一下子想起被元氏皇朝支配的恐懼，鬆弛的嘴角慢慢吐出字：「殺。」
「把柔妃，把那隻妖，給朕殺了！」
「殺了！」
……
這件事景泰帝交給楚詔去辦，蘇顧率丹鳳軍協理。
楚詔親自將景泰帝送回他的寢宮，景泰帝現在最信任的就是他，看到他才安心。
楚詔問：「父皇，那個襁褓當真的是前朝之物？」
「是元氏的。」景泰帝聲音有些渾濁，好像回憶起了過去，「我見過一模一樣的，就穿在元貞的身上……」
元貞是元氏皇帝。
「我拜在台階下，他從殿內走出來，高高站在那裏，陽光照着他的全身，像天神一樣，我偷偷抬起眼睛看了一下，差點被他衣服上的百鳥朝鳳紋刺瞎眼睛……這是元氏皇朝的象徵，我已經很多年沒見過……」
景泰帝像累了，聲音越說越含糊不清。
楚詔眉眼低垂，眼底的情緒看不清楚。
「父皇，為了以防萬一，還是搜宮吧，宮裏藏了柔妃這隻貓妖，保不準還有其他污穢正在伺機而動，還不如一起剷除乾淨。」
「好，朕給你這個權利，你去搜，一定要搜清楚，尤其是前朝的東西，誰私藏，就要誰的命！」景泰帝恨聲說。
「遵旨。」
楚詔目的達到，直起腰，那會兒景泰帝已經靠着床頭闔上眼睛，他淡淡看着這個得位不正的皇帝。
無論過去多少年，元氏都是他心中最畏懼的東西。
……
楚詔離開皇帝寢宮，迎面看見一隊整齊的丹鳳軍。
宮裏現在已經被丹鳳軍接管，所有宮人都被勒令回到自己的宮裏，沒有命令，不得外出。
楚詔到賢妃宮裏接清辭。
賢妃是楚詔名義上的母妃，楚詔得要將戲做足，他故作關懷地問候賢妃有沒有受傷有沒有受驚，賢妃問他今天的事，楚詔只一句「兒臣心裏有數，等事成之後再與母妃詳說」，矇混過去，帶走清辭。
他們出宮坐的是馬車，楚詔拿了兩個軟枕頭墊在清辭的腰后，清辭哼聲：「貓群，這一出你沒有提前跟我商量，你就是這麼對待你已經有身孕的王妃嗎？我要是有個萬一，一屍兩命，你都沒地方後悔。」
「你不會有事。」楚詔淡淡彎唇，「我讓你隨身帶着靈貓草，貓聞到這個味道就不會靠近你。」
「處心積慮。」清辭撇嘴，「那你說，你為什麼要瞞着我多做這一出？那個襁褓又是怎麼回事？」
「那個襁褓是我的。」
清辭一怔：「什麼？」
馬車走動起來，車窗布忽開忽閉，楚詔的臉上也忽明忽暗。
「我跟你說過，我不是我父親親生，那個襁褓就是當初包在我身上的。」
「近來我在查襁褓的來龍去脈，可惜一無所獲，想來想去，答案只可能在宮裏，所以我借今天這齣戲，將這個襁褓拋出來，從景泰帝那裏要到搜宮的特權，這樣我就能查清楚是怎麼一回事？」
為什麼他會有元氏皇朝特用的圖紋？
他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