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48章 她默認

到了這個地步，太子還有什麼不明白？他看向蘇顧：「你搜查江南苑，到底是為姜郁，還是為佈防圖？」

蘇顧沒有迴避他的目光，眸底如雪融化成水一般的清澈和冰涼，不發一言。

太子突兀地一笑：「是為佈防圖。你故意放出姜郁，引導姜郁逃進江南苑，這樣你們就可以光明正大搜查江南苑。」

朱溪儼眉毛一挑，他們確實是拿抓姜郁為借口搜查江南苑，但姜郁不是他們放出來的啊，只是接到消息，碰巧姜郁和佈防圖都在江南苑，順勢利用而已，太子這話說得，怎麼好像他們故意算計他似的？

他剛想解釋，蘇顧卻就道：「太子殿下想這樣以為，便這樣以為吧。」

這話說得跟默認有什麼區別？朱溪儼納罕地看向蘇顧，她一向一是一，二是二，今天怎麼還賭氣了呢？

太子笑意變冷：「果然最毒婦人心。」

朱溪儼輕咳了一聲：「皇上命下官與蘇將軍徹查偷盜佈防圖之人，我們一路調查，發現偷盜之人藏於國子監，只是盯梢數日，那人都是一動不動，無奈之下，我們只好請求皇上准許我們設局，在避暑山莊請君入甕。」

太子諷刺：「現在佈防圖在孤的書房裏，你們就認定，就是那個偷盜之人？」

朱溪儼作揖道：「圖在太子殿下書房找出來是大家親眼所見，還請太子殿下配合我等調查。」

太子雙手背在身後，捏住衣袖，沉聲問：「佈防圖什麼時候丟的？」

蘇顧回答：「七日之前。」

七日之前。

瞞得真好。

太子倨傲道：「孤乃是當朝太子，佈防圖乃國之重器，孤為什麼要偷盜佈防圖自毀城牆？」

「再者說，避暑山莊是老三的，江南苑也是老三安排孤住下的，裏面一應擺設物品均是老三之物，就算這份是真的北境佈防圖，也與孤無關。」

錦繡樓上，清辭讀出了他的唇語，咦了一下，回頭看那個對今日之事表現得不怎麼上心的男人：「他說得有道理啊，王爺，你是不是棋差一招？」

雖然佈防圖是從太子書房搜出來，但江南苑不是東宮，他大可以用栽贓陷害的說法脫罪，單憑這個，是扳不到太子的。

楚詔眸子一眯：「你在質疑我的本事？」

「不敢不敢，」清辭能屈能伸，「但是王爺，我們真的不過去看嗎？」

楚詔接過她的千里眼看了一下：「等會兒再去，現在不是最好的時機。」

「哦。」清辭想去拿西瓜，還沒碰到就被楚詔抓住手腕：「不準再吃。虧你自己還懂醫術，西瓜性寒，多食傷身，不知道嗎？」

清辭戀戀不捨地看了一眼西瓜，實在喜歡那個口感，便打着商量：「那明天能吃嗎？」

她對吃的用的其實一直都沒太大追求，這還是第一次對一樣東西上心，楚詔本來想拒絕，都不捨得了。

「只能吃一塊。」

心裏卻是在想，看來要派人去崖州多運一些回來。

……

被拉下水的蕭王當即辯解：「太子哥哥，冤枉啊，這幅畫不是我的！」

「這個避暑山莊是我的沒錯，江南苑也是我安排給太子哥哥的沒錯，但就是因為是我安排的，所以我對裏面的擺設一清二楚，這幅畫我之前見都沒見過！」

太子八方不動：「東西出現在你的地方，不是你的？用朱大人剛才的話說，這一句『不是』，怕是不夠解釋。」

蕭王忙看向上官瀾歌，想讓她幫幫自己，上官瀾歌卻沒有看他，摸著個肚子不知道在想什麼？

盜竊佈防圖不是小事，稍有不慎就是通敵賣國的罪名，他急得到處看，風王妃呢？她怎麼沒來？

朱溪儼忽然說：「下官記得，太子殿下彷彿很喜歡季中陽的畫？」

這幅畫，就是季中陽的。

太子道：「談不上很喜歡，只是欣賞他一些意境而已，季中陽的畫孤只收藏了三幅，都掛在東宮，朱大人去過東宮不下十次，可曾看過這一幅？」

朱溪儼想了想：「是沒見過。」

這時候，圍觀人群里，突然傳來嘩啦一聲，有誰打碎了擺在地上的花盆，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那個打碎花盆的公子哥臉色一白，磕磕巴巴地說：「我、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朱溪儼微笑：「有什麼話，你就直說。」

「那天我路過靜芳齋，看到了太子殿下在裏面看畫，當時老闆就說了一句，這裏剛得了一副季中陽的山水畫……不知道是不是就是這一副。」公子哥說完，生怕被人說是誣告，忙拉了拉身邊的好友。

「當時清揚也在場，他可以證明我說的話是真的，請來書齋的老闆他也可以作證，我絕對沒有信口雌黃！」

那個叫清揚的公子哥沒想到會被捲入其中，他父親是景王黨，但是現在景王不在這裏，他不知道景王是什麼態度，也不敢隨意反應，僵著一動不動。

「孤是去過靜芳齋看季中陽的山水畫，」太子沒有情緒地開口，「但沒等老闆把畫拿出來，宮裏就來人，稱父皇宣召孤覲見，所以並沒有看到那幅畫，也不知道畫的是什麼，這一點，書齋老闆也可以作證。」

那個控告的公子哥當真是有些缺心眼：「可……就算這麼說，太子殿下也還是最大的嫌疑人啊……」

荊芥呵斥：「放肆！」

太子一言不發，但是臉色冷沉，可見不快。

太子黨紛紛出聲：「太子乃是國之儲君，輪得到你們來評判對錯？」

「哪怕是奉命行事的蘇將軍和朱大人，也不配這樣審問太子，如此逾規，罪無可恕！」

這都是實話，太子就是太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現有的證據也不足以證明就是太子盜竊佈防圖，他們拿這種語氣跟他說話，本身就可以治一個不敬之罪。

眾人都悻悻地低下頭，哪怕是朱溪儼也沒辦法說什麼，蘇顧抿唇，正要開口。

「確實輪不到他們。」

突然，一道沉沉的聲音從江南苑外傳來，不高不低，卻叫在場幾人臉色大變。

「所以朕，親自問。」

景泰帝竟然也在避暑山莊！

當即，江南苑眾人跪了一地，高呼：「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