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8章 夫妻最重要是坦誠
地府十殿,卞城王正在打坐,忽然感應到什麼睜開眼,看向一旁搖曳不止的鈴鐺,掐指一算,果然……
泰山王伸著懶腰從裏間走出來,他閑着沒事就喜歡拿着美酒佳釀找卞城王不醉不休,這次一醉又是兩個月,這會兒才醒來了,看他神色有異,問:「怎麼了?」
「沅淺,又想起一些事了。」卞城王噙笑。
泰山王一頓:「又是她?這才多久。」
他隨手召了一杯清茶,卞城王愛茶,府里的茶葉都是絕無僅有的好,入口唇齒留香,他稍微精神了一點,說:「她現在是都想起來了吧?」
卞城王道:「就差一點了。」
那也是快的。泰山王道:「這個千年大劫對她來說,是不是過於簡單了?」
其他上神歷練最快都要三五年,她才小半年吧,真不愧是當年能把三重天攪得天翻地覆的人物。
卞城王又算了算,挑了挑長眉,說:「未必。」
……
清辭的昏迷並沒有多久,日落西山時,她便慢慢睜開眼。
景泰帝不讓楚詔辦封妃大典,但楚詔沒有虧待她一絲半點,在她入府之前,府里就都做了大婚的裝扮,連床帳也是綉著鴛鴦交頸。
她怔怔地看着那綉工精緻的圖,想起的卻是燕寧為繡的紅蓋頭,以及那句「一生吉祥」。
「清辭。」床沿有人喚了她的名。
清辭轉動眸子,看到了楚詔,他眉頭緊蹙,神情擔憂,她下意識伸出手去撫平他的雙眉,他是最雲淡風輕的安平侯,自從遇到她,「不安」的次數就越來越多了。
不過還沒碰到,就被他握住了手,低聲問:「感覺怎麼樣?」
清辭撐著床板坐起來,楚詔順勢扶了她一把,讓她倚著自己的胸膛,清辭聞到他身上熟悉的木香,精神舒緩,額頭抵着他的頸側,摸上自己的脈搏。
動了胎氣,但在她昏迷時,應該有大夫為她施過針,重新穩固住了,現在已經沒有大礙。
她聲音微微沙啞:「沒事。」
「怎麼會突然暈倒?」楚詔說話時,胸膛微微震動,帶着熱氣一起隔着幾層布料傳向她的後背。
清辭又憶起剛想起來的那些事情,睫毛顫了顫,復而對同樣侯在床邊的小雨說:「去把鏡子拿給我。」
小雨擔憂:「娘娘,您覺得哪裏不舒服嗎?」
清辭只重複那句:「把鏡子給我。」
楚詔亦是不知道她要鏡子做什麼,但還是給了小雨一個眼神,讓她照做。
小雨捧著銅鏡過來,光面照着清辭略顯蒼白的臉,她抬起手摸了摸:「雖然變了,但還是很像。」
楚詔問:「什麼很像?」
什麼很像……清辭低頭無聲一笑:「楚詔,我想起來了。」
楚詔一怔,她把話說得更清楚一些:「我長得像元綺意,對吧?」
因為貼得近,所以清辭也清楚地感覺到,楚詔一瞬間繃緊的身體。
這個反應已經足夠證明,她那些記憶是真的。
清辭離開他的懷抱,轉身面朝著他,目光清幽:「你認為我是元綺意的雙生姊妹,元皇后的親生女兒,前朝遺孤——當初,我們是因為這個吵架。」
楚詔抿住薄唇,抓住了她的手,像是怕放開了她又會像當初不告而別那樣離開:「你,都想起來了?」
清辭自肺腔里吐出一口氣,搖了搖頭:「沒有完全想起來。」
「楚詔,你還是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訴我吧,我不想因為自己片面的記憶,做出各種猜測,誤會你。」
按她現在想起來的部分記憶去猜想完整的事情,她會覺得是這樣的——楚詔為了完成父親的遺願,在大焉境內尋找雙生公主,後來遇到了她,懷疑她就是那個雙生公主,於是處心積慮別有目的地接近,愛是真的愛,只是摻了雜質,他最終還是不顧她的意願,把她帶到桑國,要她去替元氏復辟。
但楚詔怎麼會是這樣的人?
清辭哪怕記憶不完整,也不認為楚詔會如此卑鄙,所以她想聽他的解釋,她相信他的解釋。
楚詔指腹磨了磨她的手背,到底是鬆了口:「好,我說。」
「我確實想完成爹的遺願,找到雙生公主,起初我對你留心,是因為你的眼睛,和元綺意很像。」
「但讓我真正對你有興趣,是你頂替了元清兒的身份入京,以及以表小姐的身份在上官府做的那些事,我從來沒有見過你這樣的女子,綿里藏針,笑裏藏刀,狡黠得可愛,還給我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似曾相識……清辭抿唇,那是因為,他們前世就見過的緣故。
「說不上什麼時候對你動的心,總之等我意識到了,這個地方,」楚詔握着她的手,貼在那個會跳動的地方,「就只有你一個人,二十年來,只有你一個女人進去過。」
「後來很長一段時間,我沒有想起雙生公主這件事,滿心都是怎麼哄你答應做我的侯夫人,直到御花園女屍案牽扯出元綺意,我才重新記得這件事,所以你控告我是為了雙生公主才接近你,我該有多冤?」
「……」清辭那時候這樣說他,是氣話居多,他到底有沒有真心,她怎麼會不知道?
「清辭,你和元綺意長得一模一樣,除了雙生姊妹,沒有別的合理解釋,我告訴你這件事,只是覺得你應該知道,夫妻之間最重要的就是坦誠,我不想再瞞着你,而已。」楚詔看進她的眼睛裏,「我從來沒有過強迫你替元氏復辟的想法,當初說要帶你去江南住一段時間,是真心的。」
大婚之後,他想帶她去的是江南,不是桑國。
清辭心間滾燙:「那我,為什麼還是來到了桑國?」
楚詔頓了一頓,才低聲吐出兩個字:「寧娘。」
清辭竟是一臉茫然。
楚詔蹙眉:「你記得她嗎?」
清辭認真想了許久,搖了搖頭,不記得。
她還沒有想起寧娘……不記得也好,楚詔沒有對她直說,只道:「她是一個對你來說很重要的人,她失蹤了,有線索表示她在桑國,所以你來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