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20章 進退無路
酒酒沒有掙扎，因為她注意到他的衣角，是剛才在宮門口看到的楚詔那身靛青色錦袍。
楚詔將她拉到無人的地方，一把按在牆上，冷聲說：「剛才看身形就覺得像你，你入宮做什麼？」
劉唯景都沒認出她，他看個背影竟然就知道是她，酒酒抿了下嘴角，低聲說：「報仇。」
楚詔一想就明白：「你要對戶部尚書諸良友動手？」
酒酒沒否認，他怒極反笑：「在宮裏對三品大員動手？你早上是吃了熊心還是豹子膽？嗯？」
本來挺嚴肅的一件事，他這麼一說，酒酒反而忍俊不禁，小聲說：「我的膽子一直這麼大。」
楚詔掐起她的臉頰：「我是不是還應該誇你有自知之明？」
酒酒悶聲悶氣：「不客氣。」
「……」
楚詔鬆開她，陰晴不定的盯着她的頭頂。
他早該知道的，她一向這麼肆意妄為，吃了諸家那麼大個虧，她怎麼可能咽得下？那蕭王只是在刺殺劉唯景的時候誤傷了她，她就能追着給人家下套，更何況是逼她下跪還踩她的手的人。
楚詔不會放她去冒險：「諸家的事我替你料理，你跟我出宮。」
酒酒立即將雙手背到身後，躲開他伸過來的手：「不行，我好不容易才混進來，這件事必須做成。」
楚詔冷聲：「你是在找死。」
酒酒頂嘴：「我心裏有數。」
本以為楚詔又會生氣，不料他這次看了她半天後，竟然是說：「好，你有數，你去做。」
他不再阻攔她，酒酒反而遲疑了，一步三回頭，確定他沒有想要趁機把她打暈扛出宮去，才放心地小步跑了。
喟嘆一聲，楚詔捏了捏眉骨。
從前在帝京，她就是這樣睚眥必報，無論是什麼身份的人，只要惹了她，她就敢豁出去報仇，現在只是失憶了，又不是被換了一個靈魂，她當然還是這種性格，有些事情越不讓她去做，她就越要做，與其讓她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做，還不如就讓他看着她做，有什麼萬一，他也保得住她。
只是他想來想去，還是忍不住咬牙切齒地罵：「混賬女人，天生比別人多一個膽子還是怎麼樣？」
楚詔剛要走了，卻見台階上有個人看着他的方向，是一個宮女，見他發現她，她立即轉身離開。
這個宮女有些眼熟，只是楚詔一時半會沒能想起她是誰，帶着疑慮轉身回內閣。
他不知道的是，那宮女正腳步匆匆往柔福宮而去，她就是上官瀾歌的掌事姑姑……不，準確來說是天璣。
天璣早已經潛入盛樂，頂替了柔福宮掌事姑姑的身份留在宮裏，因為清辭被卞城王斂去容貌和氣息后，她就追蹤不到她了，但她知道她一定會來盛樂，也知道上官瀾歌同樣仇恨清辭，她不能對已經是凡人的清辭出手，但是可以引導別人對她動手。
她一直在等，終於在二月十六那日讓她等到清辭出現，現在確定她失憶且就在景王府後，她就開始尋找機會，沒想到她今天竟然自己送上門。
這可真是，太好了。
天璣走回柔福宮，準備將這件事告訴上官瀾歌……可是，她的腳步慢了下來，剛才和她說話的人好像是劉唯楓，他們怎麼會走到一起？
不對，那人不是劉唯楓。
她看到他臉上有一層偽裝，只是不等她看清楚，他就發現了她，以至於她沒能繼續辨認下去。
罷了，下次有機會再看清楚也不遲，總不可能是天樞或白珩舟，只要不是他們，一介凡人，就沒什麼可忌憚。
……
酒酒混進御茶膳坊，正好遇到他們要給內閣的大人們送點心，她順手端了一盤，低着頭跟上了隊伍。
內閣里，眾位大人的議事剛告一段落，酒酒跟在一隊小太監身後，進去送茶點，她偷偷抬起眼，找到了戶部尚書諸良友，嘴角輕微地勾起，正要走過去，又瞥見上座的楚詔，他也在看她，她頓了一頓，低下了頭。
首座的太子端起茶杯，嗅了嗅茶香，忽的說：「老四，父皇給你選定正妃了嗎？」
酒酒驀然抬起頭，與楚詔的目光飛快地一對，又迅疾低下頭，將茶盞放在諸良友手邊的小几上。
楚詔淡聲說：「還沒有。」
太子揶揄道：「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能有這麼好福氣，嫁給我們文武雙全的風王爺？」
楚詔只是笑，他對面是蕭王，蕭王也接了一句：「諸位大人，你們家中若是有未出閣的千金，可不要藏美啊。」
酒酒把頭壓得更低，差點忘了，這個人也在，真是冤家路窄，不過他堂堂王爺應該不會主意到她一個小小太監吧？
諸良友笑道：「王爺說笑了，風王爺的婚事，要皇上親自指定，哪是我們家中有女就能高攀上？」
太子哎了一聲：「這話說的，都什麼年代了，早就沒了那套老古板的規矩了，你們要是覺得合適，大可以親自向父皇提親，父皇還會轟走你們不成？」
眾位大人都笑了起來，唯獨被議論的當事人笑意淡淡，彷彿事不關己，眼角往酒酒的方向一瞥，看到她趁著大家都分神的空擋，快速地將一張紙條塞進了諸良友的奏摺里。
楚詔嘴角輕輕彎了一下。
蕭王忽然道：「說起來，老五原也是訂過婚的，可惜……」
此言一出，滿堂都有短暫的安靜。
酒酒疑惑，未婚妻而已，至於把所有人的臉色都嚇成這樣嗎？她看了眼楚詔，楚詔的臉色看不出異常，隨手拿了一塊糕點，咬了一口，但大概是不合口味，又丟回去碟子裏。
有點心眼的人都感覺得出，內閣里的氣氛變得古怪。
太子放下茶杯，漠聲道：「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老三，現在提這個做什麼？」
蕭王漫不經心地哼聲：「也才兩三年吧？」
沒人敢接他的話。
酒酒更加好奇了，心想回頭她還真得找人打聽一下劉唯楓以前的未婚妻是什麼來頭，怎麼讓這麼多大人忌諱莫深？
放好了茶點，酒酒就要隨太監們一起退下了，她一顆提起來的心也慢慢放下，就是在這個時候，門外傳來一道清脆的女聲：「都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