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04章 老安平侯

「……好好說話！」瞎撩什麼人呢！

大概有過肌膚之親的女子，都會有幾分若有若無的羞澀——哪怕心態強大如清辭。

平時聽他撩閑，無論心裏怎麼想，面上還是能維持淡定，但現在她覺得要不是臉上有易容，一定會被他看到自己燒紅了的臉。

楚詔一彎嘴角，像是在取笑她，但清辭現在心猿意馬，沒有發現他眼底其實沒幾分笑意，唇角微抿，是在猶豫什麼？

「快說啊。」清辭拉了拉他的袖子，催促。她不是不相信楚詔，她早就說過，只是很好奇他和元綺意能有什麼淵源，所以才想問清楚。

清辭妝飾很少艷麗，又是剛沐浴完，端的是清水出芙蓉之態，哪怕是天生勾人的桃花眼，現在瞧著都有幾分無辜可愛。

楚詔迎着她的目光，看了好一會兒，終是在心底微嘆一聲，早晚都是要說的……他捏了一下她的別見，轉身往外走，示意她跟上。

清辭不明所以，跟了上去。

轉過一個迴廊，楚詔忽的問：「你對我爹有了解嗎？」

老安平侯？

清辭不知他怎麼突然間將話題轉到這裏，但他從來不會說無用的廢話，提起這個，必定是有原因。

她想了想道：「我只知道老安平侯原是一位浪跡江湖的劍客，曾救先帝於危難之中，受先帝賞識，入伍從軍，屢立戰功，才得先帝賜下世襲侯爵之位，封號『安平』，鎮守北疆。」

楚詔點頭：「不錯，但也漏了最重要的一點。」

「是什麼？」

「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楚詔沒有賣關子，「我爹其實不是大焉人，他是桑國人。」

清辭一怔，老安平侯竟是桑國人？

難怪他說沒什麼人知道，她活了兩輩子也是第一次聽說。

一個桑國人，竟然能得到大焉的世襲侯爵，真乃是異數。

「他是被先帝招安后，才在大焉落地生根。」楚詔道。

「這麼說你身上還有桑國人的血統？」清辭目光在他臉上遊走幾眼，忽一笑，「難怪。」

楚詔挑眉：「難怪什麼？」

都說混血兒長得要更精緻些，難怪他能有這般好的相貌。

鑒於楚王爺不是很喜歡被人誇讚相貌，清辭也就沒說出來，兀自琢磨了一會兒，感覺自己好像找到了楚詔和元綺意之間那條線：「你爹是桑國人，所以他和元綺意是有什麼關係嗎？」

「十六年前，桑國宮變，元氏皇族為外戚劉氏所害，元皇帝死於劉氏刀下，已懷胎九月的元皇后逃出皇宮，躲入深山，在深山裏誕下公主綺意。大概是接生條件有限，接生的人沒有經驗操作不當，或是元皇后受驚不安導致血崩，總之最後是死了，公主綺意也被外戚劉氏找到，帶回宮中，撫養長大。」

「這個我知道。」清辭說。

「那你一定不知道，保護元皇后逃出皇宮的人，就是我爹，」楚詔停下腳步，回頭看她，「他是元皇帝的暗衛首領。」

「什麼？」清辭真是驚訝，老安平侯其實是桑國人就足夠讓她震撼了，沒想他竟還是元氏皇族最信任的暗衛首領。

不過這樣說來，她也就明白，楚詔為什麼關注元綺意，這淵源着實非同小可。

說話間他們已經走到楚詔的書房門口。

清辭心頭忽然一動：「先帝知道老安平侯是桑國人嗎？」

「知。」楚詔頷首。

果然如此，清辭終於找到自己先前一直想不太明白的問題：「那當今也一定知道，所以他才會那麼提防安平侯府，那麼提防你。」

老皇帝雖然生性多疑，頗為忌憚武將，但確實不至於到無緣無故，就處心積慮地想將一個對國有功的大將軍除去的地步，否則他的心胸太狹窄了，他對楚詔的種種所為，一度讓清辭感到奇怪。

但現在就解釋得通了。

聲名赫赫、位高權重的安平侯，統領十萬大軍的定北大將軍，身上竟流有一半的外國血統，文熙帝怎麼能不懷疑他有朝一日會叛變？

要知道，他如果叛變，打開大焉北境的國門，那麼外國入侵中原便是如履平地。

因此，只要楚詔表現出一點對大焉的威脅，他就會不留情地設計殺他！

清辭再想到另一個可怕的點：「匯水之戰，他也是知情的吧？他默許了寧王、賢王和榮王聯手對付你？」

「自然。」

「……」清辭咬緊了后牙，難怪，難怪三位王爺敢那麼大動作，敢將十萬北境軍覆滅，原來背後是有天下之主的默許！

清辭在嫁夢之術里曾問楚詔，徐州刺史哪來的膽子延誤軍情，就不怕他到時候上奏皇帝治罪於他嗎？如今看，當然不怕，這本就是他們共同的心愿，皇帝褒獎他還來不及！

很好，她的死亡名單上又加了一個人。

得知元綺意是受文熙帝侮辱而死後，她就看他不順眼，現在更是堅定了她屠龍的決心，他現在風燭殘年了，她倒是不介意幫忙把蠟燭徹底吹滅。

她神情陰冷，不用猜也知道她又是在琢磨害人，楚詔彈了一下她的額頭：「還想不想聽我繼續說下去？」

清辭抿唇：「要。」老侯爺是暗衛首領，然後呢？

楚詔帶着她到內侍一個沒有鎖頭，只有九宮格按鈕的柜子面前：「這裏面有兩幅畫，你試試看能不能打開，打得開，我再繼續說下去。」

「你這筆買賣做得也太划算了吧？居然還要考我。」清辭一嗔，意外發現他看着她的瞳眸烏黑，幽幽的像一口百年古井，好像深藏着什麼情緒。

清辭委實不明所以，就又看向機關鎖。

她的機關術還不錯，仔細研究了一遍紋路，不一會兒就找到竅門，伸出手指連撥幾個機關，很快聽見「咔嚓」一聲吹響。

她回頭對楚詔得意一笑，就要打開櫃門，楚詔卻按住了她的手，神情有些晦澀：「你想清楚再看。」

「這麼神秘？難道是個大秘密？」清辭玩笑道，「總不能是告訴我，其實元皇後生下的孩子不是元綺意，而是你吧？老安平侯偷龍轉鳳，將你帶到了大焉隱姓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