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58章 大理寺堂審
天亮后,清辭讓人先往杭府送了拜帖,說清自己什麼時候到,然後準時赴約,她剛下馬車,上官居雲就得了消息迎了出來。
清辭微微一笑:「怎麼敢勞三姨母親自出來迎我?」
上官居雲一邊福身行禮一邊道:「縣主駕到,蓬蓽生輝,當然要親自來接才算是好。縣主,請進。」
清辭和上官居雲進了正廳,各自落座,先互相問候了兩句身體近來,丫鬟便送上香茶。上官居雲細語道:「這是蓮子芯花草茶,縣主精神不太好,想來是昨晚沒有睡好,喝一杯凝凝神吧。」
清辭拿起茶杯,茶蓋一揭開,一股甘甜的茶香便盈滿鼻間,她卻嘆了口氣:「還是我的姨母細心,不像侯爺的姨母,只會給他添亂,可憐侯爺剛剛忙完回京,就又要為她的事情奔波。」
上官居雲看了她一眼,她雖然喚她姨母,但她們平日並無什麼來往,在這個節骨眼上,她突然造訪,想也知道所為何事,更別說她還提了蘇柳氏。
都是聰明人,既然她直接,她也就不裝做聽不懂了:「昨晚的事情我也聽說了,縣主的來意我大概也明白,只是我家老爺的公事,我一向不會多問,而且昨晚收押蘇柳氏后,他就住在了大理寺,至今沒有回府,我也不知道更多的內情。」
清辭沉聲道:「事情牽扯到我和侯爺,又是關於九公主之死,我實在坐立不安,要不然也不會冒昧來打擾姨母。」
「縣主的心情我懂,但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幫縣主?」上官居雲素手一指,「縣主手邊的糕點是我剛做的,以前在閨中我也常做,你娘很喜歡呢,縣主不妨也嘗嘗。」
清辭才看着手邊那碟糕點,粉色方形,帶有淡淡的花香,倒是很勾人食慾,她拿起來嘗了一小口,讚賞道:「這是芙蓉糕,鬆軟甜香,姨母的手藝果然很好,姨母等會兒能包一點給我帶回去嗎?我有個朋友特別喜歡吃糕點。」
上官居雲笑道:「當然可以啊,我還做了些別的,等會兒都讓縣主帶回去。」
清辭淺嘗即止,放下糕點,然後沒有任何過渡地直接問:「等會兒大理寺會提審蘇柳氏,姨母能讓我旁聽嗎?」
「……」上官居雲提起糕點就是想轉開話題,也是想含蓄表達自己不想幫她介入蘇柳氏案子的意思,哪知道清辭雖然配合她吃糕點,但吃完又直接把話題帶回來,一時無語。
清辭眨眨眼睛,一臉無害:「大理寺就在杭府背後,兩個小門還是互對着的,只是大理寺戒備森嚴,哪怕是小門也不是一般人能隨便進去的,但姨母是大理寺卿的夫人,這對您來說應該很簡單吧?」
「非我不願意幫縣主這個忙,只是……」
清辭立馬道:「姨媽願意幫我就好,清兒無以為報,但承了姨母這個人情,以後無論如何都會報答姨母。」
她話雖綿軟,然而含義卻是不容拒絕的強硬,上官居雲一頓,抬眸看着她,清辭絲毫沒有迴避她的目光,微笑着回視。
她態度毫髮畢現,她想怎麼轉移話題都沒用,她也不是不能直接拒絕,只是……上官居雲到底是鬆了口:「好吧。」
清辭一笑:「那就多謝姨母了。」
上官居雲沒有承謝,抿了一口茶:「我還是那句話,我幫縣主,只希望將來有什麼變故,縣主和侯爺能留我們杭府一條後路,就不算辜負你我之間的親緣。」
清辭十分和善地將兩邊嘴角一提:「姨母實在是多慮了,杭大人忠君愛民,秉公執法,這樣的人無需任何人成全,自然會善始善終。」
有她這句話,上官居雲稍稍放心,她只是一個妻子,一個母親,安居後院,沒有什麼宏偉心愿,只希望一家子老小平安,她雖然是在後院,但也知道陛下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朝中寧王獨大,但以楚詔為首的那幫真正有實權的大人物,態度卻還很模糊,她有預感,立儲一事,可能還會再起風波。
杭立夫太過耿直,不懂變通,她總是擔心他會不小心得罪人,或者是在皇朝更替時,成為被洗去的廢牌,所以她現在只能用自己的綿薄之力,保全這一家。
現在她授予元清兒人情,只希望將來真有變故,她能幫他們周全。
上官居雲讓丫鬟去取來一件戴兜帽的黑色斗篷給清辭,清辭穿上后,就帶着她去大理寺,從小門進了審案大堂
她們到的時候剛剛好,正趕上杭立夫升堂。
因為沒有對外公開,堂上只有大理寺的公職人員,和跪在地上顫抖的蘇柳氏母女,氣氛端肅而沉重,就是在內室偷看的清辭,也感受到強烈的壓迫。
杭立夫一拍驚堂木:「堂下所跪何人?」
蘇柳氏被巨響驚得渾身一抖,磕磕巴巴道:「妾身……妾身鄞州都尉之妻,蘇柳氏。」
「民女蘇柳氏之女,蘇雨。」
杭立夫眯眼:「據本官所知,鄞州都尉目前家中並無妻室。」
蘇柳氏咽了口水:「是……是,妾身是三個月前就跟都尉和離了。」
清辭微微一怔,原來蘇柳氏和她夫君已經離了,她才剛知道。
杭立夫直接戳穿:「和離?不是犯了七出之罪,被休下堂的嗎?」
「……是。」蘇柳氏真沒想到他們竟然什麼都知道。
大理寺少卿斥道:「大膽蘇柳氏!大人問話,你必須如實交代,再有含糊不清渾水摸魚之詞,本官就先打你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蘇柳氏連連磕頭:「民婦不敢了,不敢了。」
杭立夫端坐如松,嘴角綳直:「本官問你,你既是鄞州人士,為何會出現在帝京?」
「民婦被休下堂后,捉襟見肘,食不果腹,沒辦法,只能帶着一雙兒女到帝京來,投靠我侄子,也就是安平侯……楚詔。」
「若如你所說,你是來投靠楚候,又為什麼會住到蓬萊縣主府去?」杭立夫循循追問。
蘇柳氏眼睛閃爍:「元……蓬萊縣主是楚候未過門的妻子,也是我的侄媳婦,我看楚候不在帝京,一個人住侯府,空落落的怪沒意思的,所以才住到縣主府。」
「撒謊!」杭立夫突然高聲,「十二年前老安平侯就把你趕出帝京,命你終身不許踏入帝京一步,楚候又怎麼可能會收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