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47章 人皮面具
清辭看着她，平緩地道：「我一直都知道府里有內奸，但從來沒有懷疑你。」
她只懷疑過爭渡，半點都沒有往夏蘭身上想，乃至在去找鄞州夫人對質之前，她還否認了夏蘭在茶里下毒的可能，她是那麼信任她，乃至忽略她身上諸多疑點。
夏蘭哭着搖頭，聲淚俱下：「不是奴婢，縣主，真的不是奴婢，奴婢不會背叛你。」
其他人都動了惻隱之心，想幫她說話，清辭突然石破天驚地一問：「夏蘭確實不可能背叛我，但你是夏蘭嗎？」
此言一出，眾人都是一愣，她……她當然是夏蘭，她不是夏蘭，她還能是誰？
是他們的眼睛壞了，還是縣主傷心過度連人都看不清了？她這張臉，這副打扮，明明就是夏蘭啊。
夏蘭獃獃的，好像也不明白她何來有此一問：「縣主，奴婢是夏蘭啊……」
清辭卻萬分肯定：「不，你不是夏蘭。」
以前是她錯了，她跟那個第一細作有過面對面的接觸，雖然沒有看到她的臉，但記住了她的身形特徵，那個人跟爭渡差不多個頭，所以她才會那麼懷疑爭渡。
而沒有往夏蘭身上想的原因，也是基於她對那個細作粗淺的認知，但卻忘了最基本的道理——那個細作不必親自出面，她也可以有幫手。
剛才鄞州夫人也說了，她在來帝京的路上遇到一個人，後來在府里聯繫她，把毒藥交給她的，是那個人的夥伴，也就是另一個人。
簡而言之，第一細作和內奸，不是一個人。
清辭蹲下身與她平視：「你讓我以為你是夏蘭，所以你暴露得再明顯我也沒有懷疑你，但到現在，你以為還能繼續裝下去？」
爭渡最先明白過來：「你的意思是她這張臉是假的？她是假冒的夏蘭？！」
「是假的，她的聲音和身形都跟夏蘭很像，再加上這張臉，所以我們誰都沒發現她是假的。」清辭后一句是對夏蘭說的，「你很謹慎也很小心，為了不在細節上出錯，你盡量少說話，少做事，夏蘭本身不太活潑，所以我們即便感覺到你有哪裏不對，也沒有太放在心上。」
夏蘭抬起了頭：「縣主，奴婢真的聽不懂你的話，奴婢就是夏蘭，奴婢如果不是夏蘭，那奴婢是誰？」
「當然是燕竹座下的第一細作。」清辭神情沒有絲毫的變動，「如今的帝京，最想讓我死的只有她，也就是只有你。」
夏蘭眸光變化著：「可是縣主說過那個細作刺殺過你，她的身形和爭渡差不多，如果那個細作真的在咱們府里，難道不是爭渡更加可疑？」
清辭一扯嘴角：「『第一細作』只是個稱呼，並不代表『第一細作』只有一個人，他也可以是一個雙人組合，刺殺我的細作之一，你是之二。」
她早就覺得那個細作太過神出鬼沒，連楚詔的天羅地網也能逃得掉，直到剛剛才想明白，原來是兩個人配合得好。
「還不認？剛才鄞州夫人說，聯絡她們的人有洛陽口音，你雖然把夏蘭的語氣學得很好，但你在某些字的發音上依舊的無意識地帶上口音。」清辭盯着她。
夏蘭慢慢低下了頭，眼底眸光紛飛。
「能偽裝得這麼像，是人皮面具吧？你是真是假，一驗便知。」清辭朝她的臉側伸出手，眼神尖銳而冰寒。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裝是裝不過下去了，但這個距離對一個殺手來說太美妙了，夏蘭抬起了頭，嘴角忽然咧開一個弧度。
「小心！」爭渡意識到危險時再去喊，已然晚了一步。
鋒利的匕首隨着衝天的殺意直逼清辭心口，這距離實在太近，再進一寸將能讓她的身體一刀兩洞，哪怕是白珩舟也不及去保護。
然而就在這不足毫米距離時，清辭不知從哪裏抽出一把短刀，手腕翻轉打偏了夏蘭的刀身，正是短刀熒惑。
熒惑是清辭的老夥伴，她運用起來十分熟練，熒惑薄如蟬翼的刀身貼著清辭的手指轉了一圈，反回來刺向夏蘭。
清辭的武功雖然不高，但前世到底是經過嚴格訓練，身手還是有的，近距離與第一細作對招也毫不落下風，而且她的速度更快，抓住夏蘭幾個破綻，在一個眨眼間，帶着熒惑越過防守，瞬間穿透她脆弱的皮膚屏障，血濺三尺！
夏蘭，不，是假夏蘭，全身動作驀然停住，手中匕首落地，嘴角慢慢流出了血，她睜大眼睛看着清辭，然後才笑了：「……哪又怎麼樣？現在才發現我是假的，已經太晚了……」
清辭冷眸：「夏蘭在哪裏？」
「縣主這麼聰明的人，會不知道最逼真的人皮面具是從哪裏來？你說她現在在哪裏？」假夏蘭嘲笑她的天真，她難道會費周折將一個奴婢綁起來或關起來？當然是取完她需要的東西，就殺了一了百了啊。
清辭喉嚨一滾，眼睛又覆上一層血絲，夏蘭……
她掐住她的脖子，沉聲問：「你做這些，就是想要我的命？」
假夏蘭艱難道：「當然……只要我們還活着一天，就會每時每刻想辦法要你的命，這就是你害死殿下要付出代價……哈，舒貴妃沒死，死了九公主更好，這次我看你怎麼逃過皇帝和……南越的追責。」
清辭眸底掠過殺意，掐着她脖子的手越來越加重力道，假夏蘭臉色漲紅，痛苦地扭曲了臉，眾人聽見一聲清脆而殘酷的「咔」聲，不由自主跟着一抖。
被折斷喉骨的假夏蘭吐出一口血，顫巍巍地伸手想去抓清辭，白珩舟直接一劍削落她的手，她悶哼一聲倒在地上。
血流如注里，她盯着清辭，露出了詭異的笑：「你抓得住我，但你絕對抓不住她，她一定能殺了你……」
這個她，是指她另一個夥伴。
清辭面色不動，看着她斷了氣，伸手想去揭開她的人皮面具，白珩舟則先她一步，直接用劍尖挑開了那層皮膚，人皮下果然是一張陌生的臉。
下人們都是錯愕又驚愕，第一次見識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
清辭撿起面具，這是夏蘭的……她閉了閉眼睛，起身冷冷道：「屍體留着。」
爭渡明白，這是兇手，要一起交給宮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