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39章 願你一生吉祥
清辭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我就說你怎麼會來我這。」原來是尉遲沅沒空陪她啊。
燕寧臉上一紅，辯解道：「我哪有那麼見色忘友？你看，我還給你帶了禮物。」
小公主急於掩羞，連忙把手裏的木盒子遞給她：「我做了好幾天呢，差點把我的手指紮成篩子，你可不準說不喜歡。」
清辭雙手接過，笑問：「無緣無故，怎麼給我送禮物？」
「新婚賀禮呀。」
「我成親你又不是不來，到那天再送也不遲。」清辭莞爾。
燕寧坐在她的搖椅上，雙腳一蹬，搖搖晃晃道：「當然不行，到那天再給你就來不及了。」
這倒是叫清辭好奇是什麼禮物？怎麼還有「來不及」一說？
她將木盒放在石桌上打開，只見內里整齊地疊放着一塊紅得灼目的綢緞，她將綢緞抖開，兩隻戲水的鴛鴦便躍然眼前，四四方方綢緞每個角都別了流蘇穗子，竟是一塊出嫁用的紅蓋頭。
清辭愣了一愣，抬起頭看她：「你繡的？」
燕寧驕傲道：「對！我繡的！一針一線，我親手繡的！」
頓了頓，她又有點彆扭地小聲嘀咕：「我聽說瀘城有個風俗，新娘子出嫁，家裏最親近的女性要親自綉一條紅蓋頭給她，寓意『過門吉祥』，你家裏好像沒什麼人能幫你綉，所以我綉給你啦，我也算是你在帝京最好的朋友吧？」
說完她還警告道：「不好看你也要收著，這可是我第一次做女紅！」
清辭心坎一軟，她其實已經忘了瀘城還有這個習俗，但燕寧明顯是特意查過，還想到了她身邊沒有親人能替她做這件事，就特意學了刺繡做給她，這份心思不可謂不真摯。
「謝謝你啊。」
燕寧臉上一紅，反而不好意思了：「你別這麼正兒八經跟我道謝，我不習慣。」
清辭笑了笑，將紅蓋頭珍重地收回木盒裏。
燕寧歪著看她，眼眸透徹而明亮，忽然說：「跟你說一件事，我只告訴你啊，你不準跟別人說。」
「嗯？好，什麼事？」清辭認真回視。
「你看得出來的吧，其實我沒什麼朋友，」燕寧揪著自己的裙擺，撇撇嘴道，「我五六歲的時候，跟着我父皇微服出巡，在街上看到很多孩子在一起玩老鷹抓小雞，特別羨慕，我也想有那麼多人陪我玩……我雖然有很多兄弟姐妹，但真正跟我親近的只有六皇兄，六皇兄年幼時養在皇祖母膝下，又不能總陪我玩。」
清辭認真聽着，眼神淺淡而溫和。
「後來我求了我父皇同意我去國子監跟宗室子弟和官宦子弟一起讀書，我以為他們會把我當朋友，結果他們都是因為我是公主才跟我玩，其實私底下都說我刁蠻不好伺候，還污衊說我總跟我父皇告狀……我哪有啊？」
說到這兒，燕寧不想示弱地逞強道：「不想陪我玩就算了，一個人也沒什麼，反正沒人敢惹我，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也很開心！」
真是小孩子話。清辭忍不住一笑，搖了搖頭。
燕寧握住她的手：「再然後就是你出現啦，你跟他們都不一樣，你不怕我，也沒有把我當成高高在上的公主，你就是把我當成一個朋友，平等的朋友，我很高興，也很喜歡你，所以我希望你能一生幸福。」
沒有人能在這麼單純而真摯的眼神下無動於衷，哪怕是清辭也不例外。
坦白說，清辭經歷過一世悲慘，無論是心態還是感情，都已經被淬鍊成一塊寒鐵，很多事情都觸動不了她，也沒辦法再讓她真情實感地對待，她看起來溫和，其實內心比誰都冷漠。
但楚詔，白珩舟，燕寧，乃至老太君都用他們方式慢慢融化了她，讓她知道這世上還有可珍重的人，可期待的東西，重新點亮她陰暗灰淡的人生。
就像前兩天天樞子對她說：「你好像變了，但我又說不上來你哪裏變了？」
大概就是她的心態變柔軟了，以至於整個人給人的感覺都變了吧。
清辭將自己的手放在燕寧的手上，微微一笑，突然很慶幸自己重生一世，並且認識了他們，要不然以她前世的經歷，她死後可能真會化作厲鬼，永遠不得安寧。
燕寧不太習慣這種溫情的氛圍，不好意思地嚷嚷起來：「哎呀！好了好了！不說這個了！反正你跟楚侯爺好好在一起，白頭到老就行了！」
聽她對楚詔的稱呼，清辭倒是想起來問：「怎麼現在都不叫『詔哥哥』了？」
燕寧立即正色道：「避嫌，自重。」
小公主都知道有婦之夫要避嫌，所以住東院的那位蘇雨表妹，倒是很沒拿自己當外人，對楚詔開口閉口就是「詔哥哥」。
唔，說起蘇雨，自從寧王府宴席后，鄞州夫人母女倒是安分了，這幾天都沒出現在清辭面前。
清辭將木盒蓋上，準備收起來，等成親那天再拿出來。
燕寧也確實很小孩子心思，看她喜歡這份禮物，又高興地蹬起搖椅：「對了，舒貴妃不是要來你這兒嗎？你是不是應該準備迎接啊？需要我幫忙嗎？」
清辭挑眉：「你怎麼知道舒貴妃會來我這兒？」
這件事她連府里的人都沒有通知過，也就只有范嬤嬤和爭渡、夏蘭三人知情。
「我宮裏有個宮女跟舒貴妃身邊的杏兒關係不錯，聽她說的，今晚來是吧？」燕寧吐舌，「也不知道她是怎麼說動父皇，竟然准許她出宮，還瞞得這樣好，一點風聲都沒走露。」
清辭倒了杯水遞給她，沒什麼笑意地勾起唇，她怎麼說動老皇帝的不重要，她跑她府里來的目的才值得玩味。
先前她和寧王演了一齣戲，設計燕竹落馬，也算是和舒貴妃合作了一把，這位娘娘就因此生出了跟太后一樣的心思——想拉攏她到他們的陣營。
並且比太后還要鍥而不捨，她都已經拒絕過寧王妃一次，她還不死心，這幾天多次召她入宮，想讓她幫她「看病」，她自然找借口回拒了，沒想到她竟然能找到理由出宮，親自到她府里，讓她避無可避。
清辭着實有些不耐煩：「沒什麼好準備，娘娘來我府里又不會到處逛，至多就是坐下來喝杯茶，茶杯洗乾淨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