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2章 非禮
清辭頓時怒極反笑，她的腦子裏都在想些什麼啊？壓着火氣道：「公主是雲端彩鳳，楚辭不過區區一介護衛，斷不敢冒犯。」
燕錦不屈不撓：「如果我允許你冒犯呢？」
「楚辭無品無階更無過人之處，真的不值得公主青睞，楚辭對公主從來只有敬重，從不敢有別的念頭，還望公主慎言。」
「你！」燕錦咬牙，「你既然說得我那麼好，你為什麼就不能喜歡我？還是說你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不等清辭回答，她便斷然道：「我不信你有喜歡的女子，你一定是為了騙我。」
清辭：「……」
她不想把話說得太難聽，是給她留幾分顏面，但既然她自己不要臉，那她也不客氣了。
「我說我不喜歡你你不相信，我說我對你沒有想法你不相信，我說我有喜歡的人你也不相信，所以公主是覺得我一定要喜歡你才是正確？好，那我喜歡你。」
他突然說這麼一句，燕錦整個人都愣住了，但奇怪的是她竟然沒有想像中的高興。
清辭眼神冷冷：「滿意了嗎？我說我喜歡你，這種話你聽着相信嗎？」
燕錦獃獃地看着他。
清辭往前一步逼近她：「你以為你這樣做是喜歡我？你明知道陛下想讓你和親順國，你還讓我到陛下面前求娶你，轟轟烈烈地反抗皇權，你覺得這就是愛情？你覺得愛情就是要奮不顧身哪怕丟了性命也沒有關係是嗎？」
燕錦下意識反駁：「不……」
清辭笑：「如果不是，那你就是話本子看多了，想學王寶釧和薛仁貴？相府千金背棄家族拋卻身份跟着窮苦小子一走了之，千百年後流傳成一段佳話，故事是很不錯，可你是王寶釧嗎？」
「王寶釧她爹要她嫁的只是一般官員之子，而你爹要你嫁的是威名赫赫的武安侯嫡子，你覺得可以兒戲嗎？你覺得我到你父皇面前說一句要娶你，你父皇就只是把你趕出皇宮嗎？不，他會先將我杖斃，再處置你，你就是想拉我一起死吧？」
燕錦心底沒由來一陣倉皇，就像被說中了最隱秘最不能為人所知的卑劣想法，她當然要否認：「我沒有，我不是，我是……是真的喜歡你啊。」
清辭便是問：「那你喜歡我什麼？」
喜歡你……燕錦的話到嘴邊卻突然說不出來了。
喜歡他什麼？
她喜歡他……
燕錦眼睛飛快眨了眨，說不出來。
清辭絲毫不給她留情面：「你了解我嗎？你知道我今年幾歲嗎？你知道我愛吃什麼不愛吃什麼嗎？你知道我是哪裏人嗎？你知道我為什麼姓楚嗎？你不知道，你只是因為我長得好看，所以看上我，你對我的所謂『喜歡』，和對一件精美的首飾的喜歡沒有區別，首飾你可以輕而易舉得到，而我拒絕了你，越得不到的越想要，你對我只是一個執念而已。」
燕錦在清辭冷凝的視線里無處可藏，完全被看穿了。
她根本否認不了，她對他所謂的一見鍾情就是見色起意，只是他後來拒收她的禮物，在禾雀圍場下她的面子，徹底激起了這個天之嬌女的征服欲，所以她才對他不死不休，僅此而已。
燕錦到她面前一哭二鬧，是想博得她的同情，卻沒想到她這麼不配合她演出，直白地戳穿她，她綳不住面子，突然大叫起來：「難道就因為我是公主，所以我就活該要嫁給一個自己見都沒有見過的人，要做我父皇一個棋子嗎？！又不是我選擇當這個公主，要是可以，我寧願我只是個普通人家的女兒！那樣我就可以決定自己人生，可以選擇嫁給我喜歡的人！」
「這個世上本就沒有那麼多能任你選擇和隨心所欲的事情，你的聲嘶力竭根本讓人同情不起來，你享盡榮華富貴的時候，怎麼不想自己為什麼是公主？等到需要你付出的時候你才來說這種話，只會讓人覺得你是個只想要享受不願意付出的，卑劣者。」清辭眼皮都沒有動一下。
燕錦錯愕地看着她：「你就是……這麼看我的？」
這種好像被傷得多深受了多大委屈，其實只是被戳穿了真面目又不肯承認罷了，清辭別開頭：「你不想淪為棋子沒有錯，你想擺脫和親命運，應該去想有用的辦法，而不是拉着我一起死，或是做無謂的抱怨。」
燕錦嘴唇顫抖，眼淚一串一串地掉。
話至此，也沒別的什麼好說了，清辭負手而立，下逐客令：「時辰不早了，公主如果沒有別的事情，那就請回宮吧，以後也不必再來侯府找我。」
比起禾雀圍場那次，清辭想她這次把話說得更不留餘地，她應該會不會再繼續糾纏她了吧？
才這麼想着，身後就穿來燕錦突然變得冷靜的聲音：「就算你這樣說，我也不會就這麼算了。」
清辭眉心跳了跳，總覺得她這份平靜下是瘋狂的決絕，不由得轉身看她：「公主還想做什麼？」
「我燕錦看上的東西，從來沒有得不到的，哪怕是死物，我也要！」
燕錦突然抬手撕了自己的衣服，拔掉發簪，打亂鬢髮，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分明是早有預演，快得清辭都來不及反應，她已經朝門口跑去，邊喊：「來人啊！救命啊！！」
「楚辭想對本公主不軌，快來人啊——」
清辭明白她想做什麼了，怒火中燒：「你！」
燕錦轉頭盯着她，臉上竟是報復成功的快意：「我身子不幹凈了，父皇就不可能再將我嫁給別人，到時候再讓楚候出面為我們求情，你是河中府的有功之臣，只要求情，父皇也不一定會殺你，也許還會成全我們，這樣我們就能在一起了啊！」
荒唐！
清辭都不知道她是裝天真還是真的蠢到這個地步：「你知道這個可能性有多小嗎？」
幾乎可以是零！
如果真的傳出這種事，文熙帝一定會毫不猶豫，在被更多人知道公主受辱之前，將她滅口！
等楚詔來求情？
等楚詔回來，她連屍體都沒了！
清辭心頭火起，這女人就是來拉她一起死的！
「再小我也要試！」燕錦此刻什麼都聽不進去，不管不顧地朝外大喊，「來人啊！非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