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80章 第一細作
窗外撲進來一道黑色的身影，右手持劍，長劍低垂在身側，不斷往下淌著水，在地板上暈開一灘水跡，就好像血一樣。
清辭一眼就認出來這黑衣人是女子，身量不高，但眼神充滿了肅殺森然。
這等氣勢……是排行第一那個細作？
窗外轟鳴鳴地打雷，彷彿憤怒的吼叫，她毫不猶豫持劍衝上來，清辭接連旋轉身體避開長劍，從枕頭低下抽出「熒惑」，一揮，短刀變長劍，就對上了黑衣人，電光火石里，兩人已過十數招。
黑衣人退後兩步，盯住了清辭手中的劍，眼神陡然變得更加可怕——這是燕竹的東西，她認得，燕竹送給了她，聽說她在乾心殿就是用它刺傷了燕竹。
黑衣人的呼吸更沉幾分，再次衝上來時，招數更加狠戾毒辣，清辭左躲右閃。
「吼——」突如其來的呼嘯聲，驚得黑衣人動作出錯一拍，清辭趁機將長劍挑向她臉上的面紗。
黑衣人的反應竟然也很快，當即抬手一擋，鋒利的長劍劃破她手臂的衣服。
白虎高高躍起朝她撲去，豎起鋒利的爪子和嗜血的虎牙，黑衣人倉皇橫劍，抵抗它沉重的雙爪，她怎麼都沒料到清辭房間里竟然有一隻貨真價實的老虎！
老虎的力量豈是人能抵抗的？
可她不甘心。
她眼神一狠，不顧猛獸的威脅沖向清辭，就想一刀要了她的命，哪怕同歸於盡，但白虎不可能給她這個機會，它一爪揮過去，直接將黑衣人拍向牆壁，黑衣人猛受重創，捂著胸口吐了口血。
白虎張開血盆大口發出威脅的吼叫，一雙金色的眼睛緊緊盯住了她。
人類對體型巨大的猛獸有天然的恐懼，哪怕是殺人無數的第一細作也不例外。
黑衣人忌憚地後退一步，冷冷地盯了清辭一眼，反覆確定自己沒有得逞可能后，才不甘地沉了口氣，手上射出飛鏢，白虎立即撲去咬住飛鏢，黑衣人便藉機從窗戶翻了出去，逃了。
白虎意識到被耍，咆哮著還要再追，清辭攔住他：「算了，別追。」他現在是老虎形態，跑上街去必定引起轟動，到時候驚動巡防營，派人圍剿獵殺就不妙了。
清辭看着大開的窗戶，雨還在下，地上只留一串血跡。
這個黑衣人，一定就是那個逃走的細作，她的武功招數她都很熟悉，就是風月閣教出來的。
出乎她意料的是，這人的身量竟然不高，也不知道是天生侏儒還是歲數小，才只有爭渡那麼大。
清辭一邊沉吟，一邊回頭對白虎道：「你還是變回來吧，這麼大動靜，已經驚動府里的人，叫人看到了不好。」
白虎在原地轉了一圈，藍光閃過後，本應該恢復人性的他卻還是白虎形態。
清辭一愣：「怎麼？」
白虎又轉了一圈，然而光芒褪去后卻依舊沒有恢復。
異能失效了？
這種情況以前從來沒有出現過，白虎顯然也不知道怎麼會這樣，威風凜凜的大老虎臉上竟然也出現了類似懵懂的神態。
清辭忙蹲下身問：「怎麼會這樣？你知道什麼原因嗎？以前有這種情況嗎？」
白虎甩甩腦袋，忽然一頓，伸出舌頭去舔清辭的手臂，清辭頓時吸了口冷氣，垂眸一看，才發現自己的右手臂受傷了，正在流血。
她受了傷，白虎越發焦躁，前爪在地上蹭了蹭，周身光芒大盛，像在用什麼辦法強行變回人形，清辭擔心他這樣會造成更加不可逆轉的傷害，剛想說要不找她師父幫忙？
那光芒散去后，身姿挺拔的白珩舟便代替了白虎出現在清辭面前。
清辭怔了怔，鬆了口氣：「變回來了。」
白珩舟臉色卻仍不好看，伸出兩根手指，指尖藍光透徹而耀眼，清辭立即躲開：「別用異能，這點小傷沒必要費工夫，我上點藥包紮一下，兩三天就沒事。」
除了當初河中府那次，白珩舟從來沒有過異能失控的情況發生，今天雖然成功恢復原形，但清辭心裏仍有些不放心：「你有沒有感覺自己哪裏不舒服？」
白珩舟搖頭，清辭看着他俊秀的臉，莫名的，又想起那次在街上遇到天璇，他對她說的話——白珩舟本不應該留在她身邊。
而與此同時，近郊茅草屋裏，盤腿坐在蒲團上調息的天樞子忽然睜開雙眼，察覺到了什麼，皺了皺眉，凝神掐指一算，然後「嗤」了一聲。
「麻煩。」
……
話說回黑衣人逃出縣主府後，為躲避夜間戌衛的巡防營，她一路往郊外而去。
她傷得不輕，用輕功飛了一陣后就撐不住摔進草叢，草叢高低不平，她從坡上一路滾到坡下，面巾也在滾落時脫落。
「嗯……」她摔得眼冒金星，悶哼一聲，趴在草叢裏一動不動。
好一會兒，她才慢慢撐着地面爬起來，走到一棵樹下，靠着樹身喘息，月色凄淡，樹林里遮天蔽月，她的容貌也在暗淡的光線里影影綽綽，無法看太清晰。
她低頭看自己的胸前，好深的幾道傷痕，已經血肉模糊，那頭老虎下手毫不留情，險些將她的整塊肉抓下來。
她閉上眼睛，一滴汗水從她的額頭滑到她的鼻尖，她喘了口氣，從懷裏摸出一個藥瓶，撒了些藥粉在傷口上，又撕了布條包紮，堅持做完這一切，她終於撐不住，昏死過去。
她再度恢復意識，是模模糊糊地聽到一個聲音：「阿娘，她好像還沒死？」
然後她就感覺有人用樹枝戳了戳她的手臂，她勉力睜開眼，看到是一個婦人和兩個年輕男女，三人像是過路的，意外發現了她。
婦人沒注意到她已經醒來，滿臉嫌惡道：「一身黑衣，還傷得這麼重，肯定不是好人，我們快走吧。」
而那男子卻露出了別樣的目光：「可是她長得不錯啊……」
黑衣人眸色一寒，倏地從后腰抽出短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抵上男子的脖子，男子頓時慘叫：「啊！！」
「阿娘！！」
婦人大驚失色：「你你你你幹什麼？！」
黑衣人挾持着男子站起身，樹枝交叉縱橫的光線里，依稀可見她眉眼清秀，只是滿臉戾氣，生生破壞了這份秀美。
「你、你要是敢傷害我兒子，我一定會報官抓你！」婦人沒什麼威懾力地叫囂著。
黑衣人眼中已經露出危險的暗光——這三個人，已經看到她的真面目，無論他們是誰，都已經是隱患，她一定要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