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63章 螳螂捕蟬
楚詔悠然道：「順水推舟吧，我們布了這麼久的局，也差不多可以收網了。」
清辭知道該怎麼做，點點頭，繼而注意到他手裏的桔子，她頓了頓，說：「這個桔子好像是被我一個人吃完？」
楚詔從懷裏拿出帕子擦拭手指，懶懶道：「本來就是拿來給你的，早上看你困得眼睛都睜不開，讓你醒醒神。」
清辭看看手裏的桔子，再看看楚詔，桔子的酸甜好像一路蔓進了她心裏，被燕竹激起的怒火竟也被撫平了。
她將最後一瓣果肉塞進楚詔嘴裏，楚詔猝不及防被她偷襲成功，被酸得眉心一皺，她卻笑說：「多謝侯爺。」
楚詔眯着眼睛看着她，眼神像賞一朵盛開在枝頭的花，半晌眼底浮起一絲笑意，清辭看他笑得奇異，想問他笑什麼呢？他卻已經轉了話題：「方才對誰動了殺念？」
清辭一怔，無奈嘆道：「侯爺，別那麼洞悉人心好嗎？偶爾也給我留點小秘密啊。」
他理所當然：「你的所有，我都想了解。」
清辭臉上有淺淺的笑意，不排斥他偶爾直白的霸道，但不想提燕竹的事，免得髒了他的耳朵，只道：「沒什麼，一個不自量力的人而已，侯爺日理萬機，這種小事就不給侯爺添堵了。」
反正新賬舊賬，早晚能算。
……
燕竹的辦事效率很快，第二天清早就將菜譜拿來了，清辭仔仔細細研究了每一樣食材，然後捶桌嘆道：「果然，果然啊。」
燕竹忙問：「果然什麼？」
「果然有人在陛下的膳食里做了手腳。」清辭肅然道，「殿下不懂醫術看不出來，這幾樣配菜其實是不能在同一天裏吃的。」
燕竹接過菜譜去看。
清辭背着手，在原地走了兩圈：「做這件事的人，實在高明，他知道陛下的膳食都會經過嚴密的檢查，所以他沒有將相剋的材料放在同一道菜，甚至同一餐里，而是分成了早中晚，這樣極不引人注意，也能達到目的。」
燕竹確實看不出來，清辭若不說，他只以為這就是一份普通的菜譜，有些懷疑：「你確定這就是導致我父皇中風的原因？」
清辭篤定：「這是內因，殿下可以讓人去查是誰收買了御膳房。」
鑒於清辭之前幫他出的主意、做的事都圓滿成功了，這次燕竹雖然心有懷疑，但最終還是選擇了信任：「好，我去查。」
清辭走後，燕竹召來他的手下：「這件事查起來不容易，讓小月去查。」
手下驚訝：「小月？殿下不是不輕易動用她嗎？」
那可是七大細作里排行第一的人物，是他的秘密武器啊。
燕竹凝眸道：「如果真是寧王狗急跳牆，那麼找到證據的時候，就是他的死期。讓小月出手，務必馬到功成。」
「是！」
……
噹噹當，皇城角樓傳出鐘鼓數聲，已是丑時了。
帝京宵禁，內官除了巡邏的禁軍外，任何人不得擅自走動。
乾心殿一側，有個人影出現，瞥見一隊禁軍走來，又快速閃回牆后，待到禁軍走過後，方才腳下無聲地走出來。
遠處廊下的宮燈傾灑過來微弱的光，照清了他的眉眼，是寧王燕黎。
寧王快速走到假山後，那裏已經有個內侍在等着他了，他快速將一包東西塞到內侍懷裏：「加在湯藥里，記住，千萬小心。」
內侍咽了口水：「殿下放心，奴才絕對謹慎，不會被任何人發現的。」
寧王眯起眼睛：「你看起來怎麼好像很慌張？」
「奴才、奴才只是擔心會被人發現。」
這件事畢竟聳人聽聞，內侍會緊張也是正常，寧王沒有過多懷疑，拍拍他的肩膀：「藏好了。」
輕輕一拍，內侍竟然直接摔坐在地上，緊張成這個樣子，顯然不對，寧王暗道不妙，馬上要搶回那個包，就在這時，四下亮起火把，原本偏僻的角落也被照得亮如白晝。
「三哥藏什麼呢？也給我們看看呀。」燕竹的聲音傳來。
寧王倏地轉身，就見一襲嗣王服的燕竹負手而立，他表情震驚：「老五？！」
緊接着第二個問題也脫口而出：「你怎麼會在這裏？」
燕竹笑了笑：「不止我在，諸位大人都在。」
他的身後，依次走出了劉丞相、陸大學士、六部尚書等等，全是朝中三品以上的重臣，最後，竟連楚詔也出現了，還帶來了數百禁軍，場面浩大。
寧王臉上閃過驚慌之色：「你，你們……」
燕竹瞥了眼地上顫抖不停的內侍，莞爾道：「三哥堂堂親王，怎麼行事這般鬼鬼祟祟？到底是什麼東西一定要三更半夜，在這偏僻的牆角里交給內侍呢？」
寧王急怒：「我何時鬼鬼祟祟？！」
「沒有嗎？」燕竹對比他，十分從容。
「當然沒有！」
回應過後，寧王也覺得自己反應太大了，定了定神，說：「今晚我就住在東暖閣，因思慮父皇身體安康，睡不着，出來走走，偶遇這位公公，隨便聊了幾句話而已。」
緊接着，他反過來質問：「倒是老五你，明明沒有留宿宮中，怎麼反倒是出現在這裏？還帶來這麼多位大人，你想幹什麼？」
「我想幹什麼三哥很快就會知道，至於三哥和這個內侍到底是不是只是聊聊，我們現在就要來驗證。」燕竹一揮手，「拿下。」
禁軍立即上前要抓那內侍，寧王一步擋住，怒斥：「老五！這裏還輪不到你放肆！」
「這是怎麼了啊這是？都什麼時辰了，還這麼吵鬧，驚擾了陛下休息誰擔當得起責任啊？」一道雍容的女聲由遠至近傳來。
寧王眼中爆發出喜色：「母妃！」
舒貴妃儀態萬千地由宮女扶着手走過來，眾位大人紛紛行禮：「參見貴妃。」
舒貴妃給了寧王一個眼神，然後轉對眾人笑道：「楚候，丞相，大學士，你們都在啊，看來是出了不得了的大事。」
楚詔雖是坐在輪椅上，但沒有一個人敢無視他，甚至都是以他為尊，他淡淡道：「貴妃有所不知，嗣王爺稱寧王殿下買通內侍，在陛下的湯藥里下毒，謀害陛下，特請來我們幾位來眼見為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