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0章 你在挑釁我嗎
回到縣主府，天已經亮了，清辭本想睡一會兒，但想起楚詔被翼火蛇咬的那一口，到底是放心不下，起身寫了藥方，親自抓了葯，又親自了熬藥。
雖然他當時是用內力使得脈象混亂，騙過了關心則亂的自己，但他應該還是有被傷到，那畢竟那是翼火蛇，不能掉以輕心，萬一留下什麼後遺症，就不妙了。
葯熬好后，清辭喚來夏蘭，讓她送去安平侯府。
夏蘭嘻嘻笑：「縣主，你可以自己送去呀。」
清辭心裏正彆扭著，沒好氣道：「我還使喚不動你了？」
夏蘭哪敢啊：「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奴婢只是覺得縣主這麼關心侯爺，要是能當面送，侯爺肯定更加感動。」
「我一夜沒睡，累了，不想動，你送去吧。」
「哦。」夏蘭沒敢再開玩笑，老老實實去送葯了。
清辭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沒有回房補覺，而是飛身上了院子裏那棵大樹，在粗樹榦上躺下，用兩片樹葉蓋在眼皮上。
白珩舟走到樹下，微微仰起頭，就這樣望着她。
「……」清辭有時候也挺無奈，她太敏感，被人盯着感覺想無視都無視不了，她無奈地拿下樹葉，翻身趴在樹榦上，從上往下看他，「怎麼這樣看着我？」
白珩舟道：「你從昨晚回來就不開心。」
清辭嘴角一提，下意識想要用一種輕鬆的語氣否認，但話出口卻成了：「是啊，我不開心。」
白珩舟淡淡蹙起眉心：「為什麼？」
清辭嘴角的弧度沒有收起，小腿垂在樹榦下輕輕晃了晃——為什麼？
非要論個一二三，其實也沒什麼，不過是想起前世死前兩三年經歷的事情。
那些榮王府經歷的，流落街頭經歷的，被抓進軍妓營經歷的。
清辭翻了回去，睜開眼睛，透過斑駁的樹葉縫隙看着光，她抬起手做了個抓的手勢，攤開手心卻是空空的。
「小白，我可能，其實，什麼都沒有得到。」
這個問題對白珩舟來說太過深奧，他就只是仰起頭看着她，彷彿無論她在哪裏，低處也好，高處也罷，他的目光都會一直追隨。
清辭也沒有憂鬱太久，笑了笑，收回手，從樹上跳下來，嘴角一彎：「走吧，咱們該去太醫院看一出好戲了。」
……
「見過縣主。」
宮門口，清辭巧遇上官婉月，她從上官府的馬車上下來，對她客客氣氣地行了個禮。
清辭回以一笑：「早上好，上官女醫，一起走吧。」
「好啊。」
她們這樣熱絡，彷彿兩天前在太醫院的爭執是不存在的。
上官婉月一身女官服飾，與清辭並肩而行，閑聊一般開口：「聽說縣主寅時末才出宮，我還以為今日縣主會在家休息呢。」
清辭挑眉：「上官女醫的消息倒是靈通。」
「畢竟同是在宮裏做事，有些風吹草動還是能聽說一二的。」
清辭隨口道：「我是女醫，為太醫院工作是職責所在，怎麼能說不來就不來？那樣也未免太辜負陛下和諸位娘娘的信任。」
不曾想上官婉月竟回她：「縣主以前不是還曾連休一月嗎？那會兒都沒人敢說縣主什麼，何況現在縣主還是楚侯爺的未婚妻。再說，現在太醫院裏還有我這個女醫，娘娘們若有需要，找我也是可以的。」
清辭停下腳步，琢磨了一下這句話，轉身看她：「上官女醫，你這是在挑釁我？」
上官婉月福身行了個禮，笑意溫良，可話怎麼聽怎麼刺耳。
「婉月怎敢？婉月年紀小，說話直，有衝撞縣主的地方，希望縣主包涵。」
清辭玩味：「我若是不想包涵呢？」
上官婉月莞爾：「不會的，縣主馬上就是安平侯夫人了，一定是溫柔識大體之人，怎麼會因為我小孩子一句玩笑話真的動了怒，那樣也未免太小心眼了。」
「你進太醫院的第一天，我就對你說過，你我以後就是同僚，姓氏相稱即可，你怎麼總是稱我為『縣主』？」清辭倒是好奇了。
「縣主不喜歡別人這樣稱呼你嗎？我以為喜歡在上官家長輩們面前耍盡威風的縣主，應該是很喜歡這個稱呼。」上官婉月笑說。
就這樣，還說不是來挑釁她的。
清辭有些莫名，還覺得有些好笑，本以為是個心機深沉的人，現在看，確實是小孩。
贏了一局后，就開始找不到東南西北的小孩。
怎的？她覺得自己現在也是御醫，與她平起平坐，就可以無所顧忌，連表面的和諧都不屑維持？
跟小孩爭論誰輸誰贏，是最幼稚的事情，清辭也懶得跟她多說，只淡淡道：「八小姐，你年紀確實還小，有些你自以為很高明的招數，其實放在大人面前，完全不值一提，懂嗎？」
上官婉月不以為然：「是嗎？可我就是靠這些可笑的手段，只用了十天就與你這個進太醫院半年的人平起平坐呢。」
清辭挑眉：「奉勸你一句，有些路看似捷徑，其實是絕境。」
「受教了。」上官婉月欠了個身。
清辭一笑，目不斜視，先她一步進了太醫院，至此兩人沒再說話。
……
忙了一上午，到了午休時間，眾人暫時停下手中的工作，準備去吃午飯，院首卻在這時候，急匆匆地從外面走進來：「小婉，小婉。」
院首從未這般失態，眾人面面相覷，不知發生何事。
上官婉月連忙起身：「院首，怎麼了？」
院首急道：「蛇莓症的那些病患，不知怎的，病情突然又發作了，個個嘔吐不止，現在都陷入了昏迷！」
眾人驚呼：「什麼？」
上官婉月腦袋嗡的一聲：「怎麼會這樣？不是已經解毒了嗎？」
「我怎麼知道？藥方不是你開的嗎？」院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把抓了她的手臂，「你快隨我前去看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上官婉月被院首拉了走，百忙中她回頭看了一眼，清辭在自己的位置上對她巧笑嫣然，還做了個口型。
「好戲，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