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8章 你想逼朕嗎

洪昌洪明兄弟喊了聲：「老大。」

矮小男子看了他們一眼，嘴角抽動兩下，沒有說話。

燕竹則道：「回稟父皇，此人正是制出蛇毒的奎木，他身上有三千兩銀票，銀票上存取的錢莊，經查，就是三哥私下經營的，由此可見，三哥確實收買了奎木，研製毒藥。」

寧王身形晃了晃，萬萬沒想到，燕竹竟然查到這個份上了。

燕竹雙手呈上：「父皇，錢莊的底細和銀票，均可作為證明。」

文熙帝看完，怒不可遏，隨手抓起桌邊的奏摺砸向寧王：「拿活人試毒，枉顧人命，朕怎麼會有你這種惡毒心腸的兒子？」

「三哥制毒的動機也很耐人尋味。」燕竹意味深長地道，「『不費一兵一卒就能斬殺千軍萬馬於陣前』，三哥又不上戰場，想斬殺什麼千軍萬馬呢？」

那當然是斬殺皇城裏的千軍萬馬！

文熙帝捏緊了扶手，倏地站起來，緊緊盯着寧王，眼睛裏全是怒火，繼燕懷之後，他又有一個兒子要反他嗎？

「燕黎，你說，你想斬殺什麼千軍萬馬？」文熙帝每個字都問在他心坎上，更是直呼他的大名，寧王隱隱發白，好在一聲及時的內侍傳喚叫他定了神。

「啟稟陛下，舒貴妃求見。」

他臉上頓時爆發出狂喜——他母妃來了，他有救了！

燕竹微微皺眉。

文熙帝甩手道：「御書房不是後宮女人該來的地方，讓她回宮去！」

內侍躬身退出去，可沒一會兒，舒貴妃哀戚的聲音就從門外傳進來：「陛下，臣妾有要事稟報，請陛下准許臣妾當面陳情，陛下，您見一見臣妾吧，要不然臣妾就在門外跪着，跪倒陛下您願意見我為止。」

燕竹道：「父皇，御書房乃是朝臣議事之重要場所，此時我們又是在商議要事，舒貴妃實在不宜上殿。」

文熙帝沉了沉氣，看着大門，終是不忍愛妃在這冷夜裏長跪，重新坐回龍椅上，道了句：「宣。」

燕竹只得不甘不願地退回原來的位置。

舒貴妃一路哭進來：「陛下，陛下，黎兒他冤枉了，黎兒他有苦說不出啊！」

「有話就說，哭哭啼啼成何體統？」文熙帝皺眉，「你說他冤枉，他何處冤枉？」

舒貴妃拭淚道：「是，那個莊子是黎兒的，這些制毒師也是黎兒找來的，蛇毒也是他讓人做的。」

文熙帝雷霆之怒：「都是他做的，他還有什麼可冤枉？！」

舒貴妃疾聲喊：「陛下！」

她眼神幽幽地望着皇帝：「您忘了嗎？您曾經對臣妾說過一句話，就是那句話啊……」

文熙帝對舒貴妃說過那麼多話，他哪記得她說的是哪一句？

舒貴妃走近了他：「您說，如果能有當年洪周帝國……」

台階下的眾人都看到，文熙帝聽到這句話后，臉色明顯變了。

變得複雜，難以言喻，可以確定的是，他的怒火消了大半。

舒貴妃拉着他的手臂：「再過三月就是陛下的萬壽節，黎兒是想，若是真能做出那個東西，便在陛下萬壽節那日獻給陛下，他都是為了完成陛下的心愿啊。」

文熙帝看向寧王，寧王立即道：「是啊父皇，兒臣其實是想給您一個驚喜，沒想到這奎木竟然自作主張，瞞着兒臣拿百姓試毒，這並非是兒臣的主意啊。」

推得倒乾淨。清辭面無表情地站着，心中的冷笑卻如海浪，一波高過一波。

楚詔淡淡道：「貴妃娘娘，陛下有什麼心愿是需要靠煉毒完成？你不妨把話說清楚，藏頭露尾，未免太不磊落。」

舒貴妃聲音柔柔的：「陛下，臣妾可以說嗎？」

文熙帝頜骨動了動，好像咬住了后牙，眸色沉沉，可見不悅。

「陛下既然不願意說，臣等自然也不好追問，但無論寧王制毒是什麼目的，那六條死在蛇莓症里的人命確實存在，不給天下人一個說法，怕是會激起民怨。」楚詔聲音清冽，不疾不徐而強勢威懾。

「這段時間帝京因為蛇莓症爆發，人心惶惶，市井蕭條，引得各國勢力窺視，若是叫人知道，所謂天災其實是人禍，不知道會掀起怎麼樣的風浪？」

燕竹馬上接話：「楚候言之有理，而且就如三哥方才說我們的指認是一面之詞一樣，此刻貴妃娘娘的辯解不也是一面之詞？三哥制毒到底是不是貴妃你說的那個原因，還未可知。」

舒貴妃抿了下唇，冷聲道：「太醫院不是已經研製出了解藥了嗎？那些得病的不是已經好了嗎？」

燕竹反問：「他們好了，所以三哥做的事就能既往不咎嗎？那六個回不來的人呢？他們遭這無妄之災又當如何？拿什麼賠他們的命？父皇愛民如子，三哥卻這般草菅人命，實在令人齒寒。」

舒貴妃啞口：「你！」

「夠了。」文熙帝低斥一聲。

御書房內爭吵不休的人全都安靜了。

文熙帝看了楚詔一眼：「楚候，你危言聳聽了，定南大軍剛在前線取勝，正是我們士氣大振的時候，這點小事，還不足以動搖大焉國威。」

楚詔微微垂下眸，並沒有說什麼，因為從他這句話里已經可以聽出，他對寧王的事是打算高高提起輕輕放下，他們說再多，除了觸怒龍顏外，一點用都沒有。

果不其然，文熙帝一陣安靜后，起身道：「傳朕命令，秘密封鎖制毒山莊，任何人不準放出，也不準進入，更不準任何人打聽，至於寧王，」他凝定燕黎，燕黎誠惶誠恐地低下頭，他才道，「寧王無故闖宮驚擾聖駕，責令閉門反省。」

寧王本以為自己死定了，沒想到還能有這麼峰迴路轉的時候，眼睛當即一亮：「兒臣遵旨！」

文熙帝非但沒有嚴懲寧王，還打算壓下這件事，這擺明了就是袒護，燕竹不甘至極，好不容易才抓到寧王這麼大個把柄：「父皇，這樣判未免有失公允，那六條人命……」

清辭突然給了燕竹一個眼神，燕竹一頓，滔滔不絕的話卡在了喉嚨里。

「你不說，市井百姓又怎麼知道這件事？」文熙帝皮笑肉不笑，「怎麼？你還要到處傳播這件事，讓天下來人要挾朕，逼朕殺了你的兄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