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89章 力爭

有個侍衛見白珩舟被團團圍住，清辭一人落單，果斷朝她去：「乾心殿豈是你能喧嘩的地方？！」

清辭眼角瞥見一隻手，立即旋身避開，能到駕前戍衛的侍衛無不是百里挑一的精英，現在竟然連「兩個」女子都抓不住，傳出去豈不是奇恥大辱，侍衛們發了狠，本只打算抓人不傷人，現在也都失了分寸，出刀之手招招狠絕。

清辭左躲右閃，衣裙在半空中盪開一道流光般的弧度，長刀當面砍下，她肩膀一斜，那刀從她面前削過，削落了她鬢邊一縷長發，髮絲洋洋洒洒落地，白珩舟眸子一縮，突然出手扼住面前一個侍衛，將他提了起來，直接砸向清辭面前那個侍衛。

「放肆！乾心殿是什麼地方，豈容你們這般喧鬧？！」台階下忽然傳來一聲怒喝。

清辭按住白珩舟，兩人當即停手，有個侍衛在方才殺紅了眼睛，大喝一聲，竟要用刀去砍清辭。

鋼刀還沒落下，一顆小石子就從台階下飛了上來，打在他的手背上，侍衛疼得嗷的一聲叫，猛地縮回手，手背上竟然已經流血。

清辭一愣，回頭一看，一身官服的楚詔坐在輪椅上，由內侍推著上了台階，身後跟着一個士兵打扮的男子，好似是剛才從長街上打馬而過的那個斥候。

楚詔面色如雪：「你想幹什麼？殺縣主嗎？」

侍衛辯駁：「楚候，是他們意圖闖宮，行刺陛下！」

楚詔冷聲：「你見過哪個刺客行刺是手無寸鐵？」

清辭看着他走近，才低聲喊了句：「侯爺。」

楚詔看了眼與侍衛們打成一團的白珩舟，微微皺眉：「又惹事？」

清辭想說這次可不是她願意的。

恰在這時，乾心殿的門一開，來喜走了出來，一看這場面，大驚失色：「住手！住手！乾心殿前動刀動槍，驚擾陛下，你們一個人有十個腦袋都不夠砍！」

侍衛告狀：「來喜公公，此女欲擅闖乾心殿，我等正要將她捉拿。」

來喜怒道：「放肆，這可是蓬萊縣主，傷了她，你們擔待得起嗎？」

侍衛接連遭到訓斥，不服還要再辯，來喜一甩拂塵：「還不退下，若是叫陛下知道，你們都要吃罪。」

侍衛們只好不情不願地收起長刀，重新回到自己的崗位上。

清辭微微點頭：「來喜公公。」

「縣主好，哎呀，侯爺也在啊。」來喜犯了難，小聲對他們道，「侯爺與縣主，若是沒什麼要緊事，還是先離開吧，陛下正在氣頭上，現在……不會想見你們。」

楚詔道：「前線大捷，我帶斥候入宮面見。」

來喜道：「前線大捷？太好了，捷報來得正是時候，應該能澆滅陛下的怒火。」

清辭則問：「九公主是不是在裏面？」

來喜一愣，聲音愈發低微：「縣主也知道此事？」

「我知道，所以我才一定要見陛下，我要澄清，九公主只是得病，沒有懷孕。」清辭神情嚴肅。

來喜驚訝：「竟是這樣？那……侯爺與縣主稍等，奴才馬上進去通報。」

「有勞公公。」

來喜轉身進了乾心殿，楚詔才回過頭問清辭：「燕寧怎麼了？」

清辭三言兩語把事情說了，楚詔皺起眉頭，但無其他表示。

不多時，來喜就出來道：「侯爺，縣主，請進。」

「小白，你不能再跟着我進去了，就在這裏等我。」清辭回頭囑咐白珩舟。

白珩舟本是不願，但看到殿內四處都有彰顯主人身份的金龍圖案，大概也意識到這種場合不能給清辭添亂，只得答應。

清辭對他笑了笑，推著楚詔的輪椅，一起進了乾心殿。

殿內氣氛緊繃，細品還有肅殺之氣，清辭低頭走入，眼角瞥見文熙帝與舒貴妃坐在上首，燕寧跪在地上，一旁候着洪公公和一位太醫，每個人都神色各異。

清辭與燕寧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讓她放心，然後才跪地行禮：「臣元清兒，參見陛下。」

楚詔則在輪椅上微微彎腰：「參見陛下。」

「子昱先候一旁，」文熙帝面色稍霽，不過轉向清辭時，語氣又變得冷冷，「你說公主並非有孕，而是得病？」

清辭道：「是，臣確保，九公主並未懷孕。」

舒貴妃盯着她，語氣威脅：「元女醫的言下之意，是張太醫診錯了？」

清辭也不客氣：「就是張太醫診錯。」

張太醫慍怒不已：「滑脈乃是最容易診出的脈象，我怎可能診錯？元女醫，你的醫術確實高明，但也別把他人當做傻子，我可是憑本事進的太醫院。」

「能進太醫院的人，哪個不是憑本事？」清辭認識這位太醫，也是太醫院裏看不慣她的人之一，「張太醫，你不妨再診仔細一點，你行醫數十年，可曾診過滑脈可是這般急的？」

張太醫嗤之以鼻：「脈象本就是因人而異，有的人快些有的人慢些，實屬正常，這算不得什麼憑證。九公主出現滑脈，必是有孕。」

清辭反問：「那她身上的紅疹你又怎麼解釋？」

張太醫一頓，語氣稍弱：「紅疹自然是過敏。」

清辭冷笑：「荒繆。」

「你！」

清辭不再看他：「陛下，臣以性命擔保，九公主並非有孕，而是得了怪病，陛下若不信，可宣太醫院院首大人前來診斷。」

張太醫只覺得清辭是在侮辱他，他可是太醫，怎麼可能連是否有孕都診不出來，他怒而甩袖：「從未聽說什麼怪病會出現如此懷孕脈象！」

清辭不咸不淡地反駁：「你從未聽過，並不代表沒有。」

文熙帝聽他們你來我往吵了幾句，微微皺眉，再看了眼地上的燕寧，似在考慮。

聽命候在一旁的楚詔，忽然開口說：「既然各執一詞，陛下不妨宣院判前來，院判執掌太醫院數十年，醫術精湛，必不會診錯。」

文熙帝點了點頭，看在昔日寵愛的份上，他也願意再給燕寧一個機會：「宣太醫院院首。」

太醫院院首來得很快，正要下跪行禮，文熙帝便不耐煩地擺擺手：「去診一診九公主的脈象。」

院首遵命：「是。」

燕寧看了清辭一眼，清辭對她點頭，她才放心地把手伸出去。。